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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你们的孙子很可能是g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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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萧俞能下床走动,状态恢复一大半,至少不会问那个奇怪的问题了。
他卧床那段时间不觉得累,此时下床走路,脚刚落地,疲惫就席卷了身体。
他闭眼站在床边缓一缓。章宁心疼地说:“这种药物就是会对你的肌肉造成影响,宝贝别害怕,妈妈陪你慢慢练习。”
萧俞笑了一下,已经能用浅淡的声线安慰提心吊胆的父母:“妈,别担心,我没事,慢慢就好了。”
章宁和萧庆平不管他多大,称谓、态度都把他当作小孩,亲昵而温暖。
“对,慢慢就好了。”萧庆平的眼中有了光。
他也曾问过儿子,他幻境里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是曾经的遗憾,他可以帮助萧俞找到那个人,萧俞却总是闭口不言。
萧庆平和章宁想了一个月,没有想到任何一个能对萧俞产生这么大影响的人,没了办法,只能祈祷他快点回归现实生活。
今天见到他笑着安慰章宁,萧庆平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萧庆平伸手过去:“来,臭小子,爸爸扶着你,帮你走。”
萧俞醒来后沉浸在不可置信与愤怒中,不是骂系统,就是疯狂睡觉企图在某个梦里找到沈韵泽,他突然回过神来,自己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磨难,还未给予担忧的父母一点点安慰。
他今天状态特别好,眼神清明,第一次注意到萧庆平和章宁疲惫的状态。
他看着与平时挺拔姿态丝毫不符的萧庆平,和同样状态不好的四位老人,转向以往高贵优雅、如今却满脸憔悴的章宁,尽量暂时忽略眼前不断晃动的那个身影,强迫自己说:“让你们担心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恢复正常生活,把自己,从幻境中救出来。”
章宁拥抱他,萧庆平拍他的后背,老人们围着他擦眼泪。没人注意到,“幻境”两个字,他说得有多痛苦。
萧俞看着窗外秃秃的树木,眼神失焦。
几天后,肌肉酸痛消失,头脑也更加清明,萧俞与现实世界的连接加深,确切地体验到自己是生活在真实世界的人。
他尽量不去回想四个月里发生的一切,他说服自己那只是个梦,可午夜梦回,沈韵泽的身影还是会出现,让他泛起浓重的心酸。
每个早晨睁开眼,他的眉头总是皱着的。他每一天都能看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他确实已经不在那个奇异瑰丽的世界了,他回来了,亦或者说,他醒了。
他得面对现实。
每次看到家人的脸,他会尽力挤出笑容。家人不知道他的心境,以为他的心态在慢慢转好,开心的不得了。
萧俞没有和任何人说他的经历,他只会用写作的方式,将有关沈韵泽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
他的名字、生日、相貌特征。他说话的语气节奏、习惯用语,他的喜好厌恶、性格,他的家庭、事业、亲人,以及最重要的:他们两人发生的一切故事。
他害怕遗忘,他必须一字不落地记下有关沈韵泽的一切,祈祷有天能再次找到与他的连接,就像身患重病的人宁愿把自己奉献给冰冻实验,祈求能够被几百年后的医疗水平救活一样。
他写了半个月日记,期间几次精神崩溃支撑不住,想马上打晕自己回到书里的世界,有几次做出了自我伤害行为,护士只好对他进行催眠。
在医院呆了两个月后,萧俞出院。彼时,强冷空气席卷市区,行人裹紧围巾,到处一片白茫茫的苍凉。
人类通过装扮大楼、制造热气,缓解冬天的凛冽,萧俞却丝毫没有感到温暖,有的只是冷,和更冷。
他身在温暖的车里,身边是抓着他的手的父母,温热的掌心只能虚浮扫掉他心中最表层的寒意,深处压成千斤顶的厚厚积雪仍侵袭着他的身体。
萧俞眼中闪烁着飘荡而过的雪花,快速掠过的风景,枯枝残树。
这是他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
如果那个闯进他生命的人在这儿,他可能会感到一丝温暖。
可现在……
手掌被捏了捏,萧俞下意识看向章宁,看到她紧张的脸,笑着问她:“妈,怎么了?”
章宁抚摸他的脸,眼中焦急无比:“妈妈叫了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是没有听到吗?”
萧俞的笑实在太过假和苦涩,一看就是装的,以往,章宁不会追问他放空的原因,可今天,他都达到出院标准了,却还是喜欢放空、一放空就听不到人说话,章宁担心他的状态不适合出院,立马追问起来。
萧俞已经能应对一些扰乱他心神的事情,不会再像刚醒来时,一味觉得烦躁。
他笑着对章宁说:“我没事,很久没出门了,看风景看呆住了。”
章宁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只是这样吗?”面上却只是笑了笑,沉重地握紧萧俞细白憔悴的手指。
身旁的萧庆平说:“儿子,回家之后,你先不要回去工作,爸爸帮你请了假,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养病,等身体彻底养好,再回到工作岗位。”
萧俞淡淡一笑,直接说:“爸,不用骗我,这么长时间不去工作,公司又不知道原因,一定已经走程序给我停职或者记处分了。直接帮我辞职吧,错过了大半年公司的营运,回去也是被边缘化。”
萧庆平既开心又伤怀。
他这个极度聪明的儿子,总能轻易地想明白很多事情,成长道路从不让他费心费力,可以说,萧俞坚定正常的三观、不破不立的勇气和坚定不移的精神,百分之八十都是他自己在小事中悟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他与妻子的引领。
他为拥有一个聪明的儿子自豪,同时也为他担忧。
活的太过清醒的人,必须得直面很多伤痛。
他虽然不知道儿子梦里的人是谁,却明白儿子这一关实在难过。
回到家,萧俞重回小时候皇帝一般的生活,家人事事抖围绕着他。不过,他已经不习惯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快便恢复了自主生活的心气。
他每天在房间里回顾日记,要么就是出门参加一些神秘活动,每次回来眼睛都很亮。
四位老人暂时在萧家别墅定居,每当他们看见神采奕奕的萧俞回家,都会聚在一起谈论一晚他当天的行踪。
奶奶坚持:“孙子这是有了心上人了。”
姥姥摇头:“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我猜,也许是有了新的兴趣爱好,出去参加团体活动了。”
章宁恢复了理智女强人风范,刚从公司开完会回来,深夜加入家人谈论。她将长发放下,靠在萧庆平为她准备好的粉色贵妃椅上,翘起二郎腿,发表意见:“我同意奶奶的观点。”
奶奶立刻坐直了,骄傲地喝光淡如白水的茶。
章宁补充:“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性格淡定,从没对任何事产生特别大的反应,做到他从小梦寐以求的成就——进入行业最牛企业做高管,他也只是给自己订了个蛋糕,所以我敢保证,他梦里魂牵梦萦的东西,一定是个人。”
四位老人加萧庆平同时后仰,满眼尊敬。他们五个席地而坐,围着一张圆桌,同时抬头看向贵妃椅上安静敷面膜的章宁。
萧庆平三两步挪过去,笑着撑在章宁的腿上,说:“老婆,别卖关子啦,你是不是知道儿子这几天去哪儿了?”
爷爷也说:“儿媳妇,快点速速娓娓道来!”
奶奶肘击他:“别贫了,你听听这两个词逻辑对吗?”
四人恭敬地看着章宁,期盼听到好消息。
章宁却说:“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干嘛去了。”
“……唉”。大家异口同声。
章宁打了一下萧庆平的手:“先别叹气啊。既然有了方向,还怕找不出他的行踪?你们想,他陷入幻觉之所以那么痛苦,肯定是因为爱而不得,能让他出门的也只有这个人。所以……”
五块一模一样的玉被这块砖引了上来:“他出去见心上人了!”
章宁伸手,空中抓握,神色严峻:“不一定!也有可能……他去上恋爱培训班了!”
“唔!”五人再次后仰。章宁女士的机智璀璨,和对探讨对象的理解,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奶奶立刻说:“咱们得制定计划,知道他报的什么培训班,万一被骗了就不好了,他现在脑子本来就不好。”
爷爷打断奶奶:“行了,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依我看,咱们直接跟他坦白,跟他说我们知道他在干嘛,谈恋爱这种事,我们都是过来人,教教他还不行吗?”
姥爷说:“对,一教一个会,外孙聪明。”
姥姥也点头同意。
萧庆平率领四位老人,抬头看向审判官章宁。
章宁摇头,双臂环胸,躺在椅子上。
“小俞的问题恐怕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能让他留恋不忘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四个老人相视一眼,表情严肃。奶奶说:“难道是个坏孩子?玩了我孙子,就丢开手了?”
“咳咳……”萧庆平说:“妈,不要说得这么粗俗。”
奶奶瞪着他:“是不是你影响了孙子在婚恋市场的名声?外面的商人可都把你称作‘魔鬼’,孙媳妇家里和你有点瓜葛也说不准。”
萧庆平冷汗直流:“我只是生意做得好,做哪行都能挤走几个浑水摸鱼的企业而已,应该没有很多敌人。”
四个老人同时瞪他。
萧庆平虎躯一震,埋头在章宁腿上:“老婆……”
爷爷奶奶翻了个白眼。
外公外婆把头扭向一边,看院子里的夜景。
章宁抚摸萧庆平的头:“好了好了,妈是开玩笑的。”
萧庆平更觉委屈,抱紧了章宁的小腿:“老……!”
“好了!”章宁坐直,撕掉面膜。
萧庆平戛然而止,轻咳两声,站起来说:“都听章女士发言,她可是当事人萧俞同志的亲妈!她说的话一定比我们加起来都有道理!”
章宁站起来,俯视一圈众人,皱眉说:“爸,妈,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话,你们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奶奶:“你快说吧儿媳妇,只要所以健康平安,什么事儿我们都能承受。”
外婆:“对啊宝贝女儿,快说吧,妈心脏不好。”
章宁最后看向萧庆平,不愧是快三十年的夫妻,一个眼神划过去,萧庆平就读懂了她的心思,表情有一瞬间复杂,不过立即恢复如常。
章宁深吸一口气:“你们的孙子、外孙子,之所以这么奇怪,很可能,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