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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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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听他说有空闲,便笑道:“我听人说你们鸿巍有个荷花池,每年要出好些鲜藕。如今正是荷花开放的时节,不如咱们就去逛逛,既赏了荷,又能买些嫩藕来吃。”
林秀扇着扇子,笑说道:“就是一大片水田,有人种了一大片莲藕,旁边倒有地方供人游玩。其实不就是一片荷塘么,你在皇宫里什么没见过,还稀罕这个?就是嫩藕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呀?”
玉笙道:“你知道什么?皇宫里的池子是人工造就,哪里有自然之意。咱们家里的嫩藕都是买来的,也不如野外新采的新鲜香甜。况且,你们爷们家,想出门就出门,不是今天这个生日,就是明天那个请客,时常参加诗酒聚会。那些美丽的景致,你们自然觉得平常。
我们妇人就不同了,一年能出门的日子总共就那么些,还要守着这规矩那规矩的。我来了这里一年了,虽说这里风俗比起京城,对女子的约束少了许多,我还是觉得拘得慌。我也不管了,说我学野了也罢,这一回,我就是要不讲规矩,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凭什么好事都让你们男人享受了,我们女人就只能日日守在家里,对着院子里那一片四角的天空?”
林秀听她抱怨,收了扇子,安抚她说:“说得好可怜。不过呢,你说的也是。行吧,你就野吧,我陪你野。你先说给我听听,预备怎么个野法?”
玉笙见他不反对,更来了兴致,忙也收了扇子,把脑袋凑了过去,说道:“这样好玩的事,不能咱们自己享受,要带上弟弟妹妹们。对了,你再把骆家兄妹几个也请来,人多才热闹呢!
到时候我们雇几条船,先在岸上品茗赏荷,吃些嫩藕,再去划船。我一想到这事,就已经等不及了。多么新鲜有趣!”
林秀笑道:“瞧你,还跟孩子似的。你说怎样好,咱们就怎样行,我都依着你。”
说行就行。吃晚饭的时候,玉笙特地请了秀薇和林秋过来。晚饭过后,玉笙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给他们讲如何出去,如何看花,如何吃东西。还要有娱乐,能作诗的作诗,能弹琴的弹琴,能吹箫的吹箫。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越说越兴奋。
秀梅在一旁坐着,只微笑着看着他们。她已经说过不去,众人也不勉强。林秀怕她一个人在那里坐着觉得无趣,便过来同她搭讪。二人才说了几句,见玉笙又说又笑又比划,就都笑了。
林秀又悄悄地对秀梅道:“你看看,你嫂子像不像过年的时候,大街上耍的猴儿?”
秀梅听了,越发笑个不住。偏这时秀薇也在那里拍着手高声笑着,口里还说:“就是就是,我也说就是这样才有趣!”
林秀见了,又说:“你瞧,还是耍的一对儿猴呢!”
秀梅听了,越发笑个不住。起先她还拿着手帕子捂着嘴笑,如今“咯咯”地笑出声来。那边几人听见了,忙停了说笑,问他们说什么呢,招得秀梅这样笑。
林秀忙忍笑说道:“我们何曾说什么?还不是你们在那里说得高兴,引得大妹妹这样笑。”秀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林秀,笑得止不住,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玉笙看看秀梅,又看看林秀,说:“我不知道大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吗?一定是你在背后说谁的坏话呢!你的那嘴,还能有一句实话么?”
说罢,又向秀梅道:“大妹妹,你是个实在人,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大哥哥在背后打趣谁呢?”
秀梅笑得两颊酸痛,好容易才停了下来。她一边用两手捏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含糊地说道:“还能打趣谁?她说嫂子你和四妹妹像……像两个过年的时候,人家牵出来耍的猴儿。”
因她说到最后一句时又忍不住笑了,众人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急得秀薇问她:“到底像什么?说清楚些呀!”
秀梅便又说了一遍,说罢又笑。秀芝秀莲林秋也跟着笑。
秀薇听了只是笑,玉笙却不依,故意地板起脸来,说:“好哇你,林文远,人家在这里费心费力地想着怎么给大家找乐子,你不出力,你还打趣人家。”
林秀也笑了,说:“你是没看见你刚才的样儿,哪里还有一点金枝玉叶的气质。你说你要学着野,我看你不用学了,如今就够野了。”
秀薇忍着笑说道:“大哥哥,你说我像小猴子也就罢了,不该说大嫂子。她难得这样笑一笑,平日里,她总要端着玉圣公主和大娘子的架子,多累啊!”
秀芝秀莲也点头赞同。林秀只好说:“好吧,我错了。”
秀薇又道:“既如此,大哥哥做错了事,就该罚。你认罚不认罚?”
玉笙在一旁笑着看着林秀,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呀,你认罚么?”
林秀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帮着你嫂子。我若不认罚,你们岂能饶了我?说吧,要怎么罚我?”
秀薇想了想,没想出来,只扭头看着秀芝秀莲两个。秀莲倒想得快,说:“才刚大嫂子说今日被暑气扑着了,觉得有些头晕胸闷,喝了香薷饮才好些。我想,中暑的人,一般都有手脚无力的症状。就罚你把大嫂子背回房里去。只是,这事只应当你们二人知道,我们就不监督你了。你可不许赖掉哦,我明日要问的。”
秀芝和秀薇都拍手笑道:“这罚得好!罚得妙!”
玉笙脸上却有些发烧,也不去看林秀,只低头喝茶。林秀却连说“好,好,就依你这样罚。”
众人又闲话了一回,各自回去歇息。
林秀果真依着秀莲的话,将玉笙一路背回房里。走在路上时,还说玉笙来了一年,长胖了不少,惹得玉笙拿扇子轻敲他的头。夫妻二人回到屋里,又轻声说了好一阵,也不知说些什么。直到看见外头月亮照着窗格的影子移到了床头,二人才打着呵欠睡了。
六月初二日一早,玉笙起来还没梳头,就先跑到院子里去看外面的天。只因昨夜睡得晚,今日便睡过了头。醒来一看,外头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玉笙连连说着“糟了糟了”,又跑回屋里。
原来那天边堆着些亮白的厚云,其余的天空大部都是灰色,还有一阵凉风呼呼地刮着。玉笙进屋只对着林秀抱怨,说没看黄历,挑的日子不好。林秀笑着洗了脸,劝她不要急躁,说未必会下雨。
玉笙一边坐着梳头,一边对着镜中的林秀道:“要是下雨还怎么出去?我都等了好几天了。”
林秀走来,看见她梳好了头发,正在那里对着一盒子发钗翘着嘴,便将两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说:“我说了,这天未必会下雨,再等等看,说不定一会儿这云就会散的。”
玉笙伸手将林秀两手拂开,说:“你说不下雨就不下雨?老天爷还能听你的?”
林秀一边将一只赤金点翠竹叶簪给她插上,一边说:“我不敢说老天爷听我的话,但我在鸿巍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了解鸿巍的天气。你看着吧,这雨下不下来。就算下雨,雨天的荷塘也别有一番风味呀!正好咱们赏赏雨里的荷花。晴日里的荷花容易见,我还没有过一边雨中漫步,一边看荷花的经历。”
玉笙听了,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又欢喜起来。看了看林秀给她戴的一头的花,又将它们一一拔下来,自己找了只杏黄色的牡丹样绒花,并一只赤金嵌红蓝宝石的冠戴了。才洗了脸,又急急地催着丫头们快拿饭来吃。
饭桌上,玉笙催着林秀并秀芝秀莲,赶快吃了饭好出门。林秀说了几次不必忙,她只是听不进去。好容易吃完了早饭,她又嫌晚霜给她配的耳坠子不够轻便。今日出门玩耍,要清爽简约。于是又急急地回去换了一对小小的红宝石耳坠。她自己满意了,又见秀薇穿着件银珠红绣着百蝶穿花的纱衫,下配着石青的花罗裙子。
玉笙拉起秀薇的裙子摸了摸,又后退了两步,看着那裙子说道:“小姑娘家,怎么穿这么深的颜色?”
秀薇道:“这是我妈做褂子剩下的布,给我做的这裙子。我也嫌它颜色不好,只是这个天出门,我怕热。这裙子穿着透气,凉快。”
玉笙道:“你不早说,我那里还有几块料子,也是花罗的,正适合夏天穿。这会儿要出门,你先把这个换下来,穿我的吧。”说着,就叫流云:“把那条竹青色绣梨花的裙子找出来。”又让秀薇跟着她进屋去换。
流云把裙子找了出来,一边递与秀薇,一边说:“幸而这裙子昨日才洗了送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收。不然,皱得跟咸菜干似的,还得费工夫去熨它。”
秀薇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条穿在外头的合围短裳,底布是竹青色,有着枫叶状的镂空,摸起来丝滑又软薄,同市卖的大不相同,便知这也是从宫里带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