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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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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门酒馆向老板收了个二手的秤砣,又托画幡题字的文客帮我写了三个大字。
“公平秤”
我找到街巷最繁华的地段,拉来桌子,把布帆立在一边,就这样坐在了路中间。
“你还在担心无良商家缺斤少两吗!”
我双手一抬,开始吆喝。
“你还在担心被人坑骗,兜中钱财不翼而飞吗!”
“仅需一文钱,仅需一文钱!你没听错,一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我们不做冤大头,我们只是图个心安!”
我的声音像极了菜市场旁边,吆喝着治脚气脚癣大喇叭。
这么洗脑,不信吸引不来光顾的客人。
果然没过一会,我的摊位旁边围了不老少好奇的人,有人主动上前和我搭话,问我怎么个公平法。
我看他手中提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大兄弟,这鱼多少钱买的啊?”
“一斤二十六文钱,两条鱼两斤四两。”
“兄弟,借你鱼一用,可好?”
我将两只鱼就这稻草绳子拴在一块,丢到称上称量。
“啧啧啧,可惜啊可惜。”
我摇着头,似笑非笑的凑到买鱼客的身边,“兄弟,哪家买的啊,说出来让大家避个雷。”
买鱼客被我调笑的有些不明所以,我连忙招呼周围的其他人上前来看。
“这两只鲤鱼一共是一斤九两,卖鱼的足足占了你五两便宜,十三文钱呐!”
此言一出,周围的其他人都躁动起来,纷纷嚷着要让我帮着重新称量货物。
“别挤别挤,从这边开始排队,一文钱一次,概不还价哈。”
我这边生意风生水起,那些被揭穿的摊位老板自然坐不住了。
卖鲤鱼的首当其冲,他嚷嚷着我诬陷他。
“诬陷还是污蔑,你咋不报官去呢?”
我双手插兜,耶,忘记这破衣服没口袋了。
我改双手交叉抱胸,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用鼻孔瞪着黑心商家。
听到要报官,卖鲤鱼的不干,嘴里叨叨念念的,和碰我瓷的那个老太太一样不讲道理。
“我这公平秤,童叟无欺,若是不服,我们就报官理论。”
要知道在这年头,官府对贫民百姓的威慑力可是堪比天王老子。
一下午的时间,我赚了个物理意义上的盆满钵满,钱袋被硬币塞了个满满当当,掂了掂,里头叮当作响,估计少说也得有个三四十两了。
“各位各位,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请大家记住公平秤的营业时间,每天早上九,呃,每日巳时开始,酉时结束,如遇极端天气会休假。”
毕竟工作环境特殊,工作内容特殊,生活条件艰巨,想拥有上五休二是不可能了。
但不管在哪儿,没人能阻止我拥有一个朝九晚五的饭碗!
天知道当年为了一场考试,我是如何废寝忘食,如何挑灯夜读,如何不眠不休。
在声声不舍的挽留下,我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气,从容的离开了摊位。
从不主动接受加班,是一个牛马最后的尊严!
我钻进成衣铺,为避免奢侈浪费,我很有耐心的货比三家,穿着长裙,忍受了多少老板莫名其妙打量的目光。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因为不会做饭,倒也没什么必要光顾卖肉卖菜的摊子,我蹲在路边和买地瓜的杀价。
等我满载而归的时候,姜无亲已经回屋升起炉火了。
他笑意盈盈的回过头,被我的模样吓了一跳。
“荀……姨?”
我对着他的脑门弹了一下,“叫叔。”
鉴于我们前一天晚上刚谈论过类似“做回自己”的复杂话题,我今天突然而然的变化,一定会让姜无亲浮想联翩。
我把怀中揣着的地瓜丢进火坑,从这小孩儿的手中拿过长棍,一下下将地瓜怼进火炉深处。
“叔,这样会把地瓜烧焦的。”
臭小子,改口倒是快。
他把衣袖拉的很高,露出两截白净的小臂,上头沾染着烟灰,黑一块红一块的。
炉子里冒出的烟时不时会呛到他,他用胳膊挡在鼻子前面咳嗽,把烟灰粘在鼻尖上,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我拉着他的手腕让他靠我更近些,用对比起来干净的非常的手心去擦他的脸蛋。
原著中没有写姜无亲为什么无法修正道走正途,明明男主身边的同门对照组一个比一个蠢笨,二百斤的胖子都能耍上两式青云剑。
我捏了捏他的骨头,很大的骨架嘛,除了他太瘦有些皮包骨。
十三岁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补一补很快就能长回来的。
“无亲,你喜欢读书吗?”
“还行。”
火有点大,里面隐约飘出点煳味。
我又问他,“那你想修剑问道吗?”
姜无亲明亮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流露出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仇怨。
“不想。”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净,小东西趴低了身子,又找了个木棍去勾地瓜。
火焰烧的有点猛,烧的木头噼里啪啦的炸响,一时间没办法分辨烤糊的是木头还是地瓜。
望江门这地方,除了姜无亲那个会养蛊下蛊的娘,还盘踞着不少牛鬼蛇神似的各路大亨。
姜无亲大小就被养在那楼中,耳濡目染,又正当爱冒头耍酷的年纪,本应该向往那帅气的仙侠世界才是。
咚咚两声,两坨乌漆麻黑的屎蛋子滚了出来。
“外皮都糊了,内瓤还没熟。”
姜无亲嘟囔的声音带了点小埋怨,我总觉得他在含沙射影的埋怨我刚才问他的话,而不是我烤糊了两个精贵的地瓜。
于是我变戏法似的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把绑着的稻草绳子解开,露出里面叠放着的酥皮点心。
“吃这个吧小子,这是叔给你准备的礼物。”
姜无亲面露惊恐,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脑袋,“换了一份赚钱的工作,不必担心,以后最起码也能让你吃饱饭了。”
臭屁小孩年纪小又单纯,丝毫没有怀疑一个有能耐赚钱的家伙怎么会让他跟着自己过六七年的苦日子。
他只会泪眼汪汪的抱住我,大喊着荀叔是世界上最好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