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终章 春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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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摇滚热夏》的本季Top1后，明日回信终于体会到红了的滋味。
这档综艺极大改善了国内摇滚圈的处境，摇滚乐的受众大幅扩容，音乐节遍地开花。演出机会比以前多了太多，报酬也更加丰厚。明日回信作为圈内一线乐队，出场费已经突破百万。
在这个火热喧嚣的夏天结束时，摇滚乐的春天终于来了。
走红带来的变化确实很大，明日回信的商演和广告邀约接连不断，也有其他音乐类综艺抛来了橄榄枝。当行程越来越满，大家不再有精力兼顾另一份职业。姜玺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辞掉了工作，选择专注乐队活动。
而此时乐队成员中已经没有陈辩。他当初并未参加《摇滚热夏》，那么现在明日回信通过节目走红了，他也自觉不该去抢费暄的功劳。而且费暄在节目结束后已经有了颇高的人气，如今再把她替换下来，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
陈辩退出后，费暄正式成为明日回信的鼓手。
不过陈辩也没有闲下来。《摇滚热夏》第一季大获成功，第二季已经确定制作，陈辩和他的乐队要去参加下一季节目了。
除了变得忙碌，大家还得慢慢适应成为名人的感觉，比如走在街上会被乐迷认出来，热情地想要合影或者索要签名。这确实给生活带来了一些不便，不过也有限，毕竟他们的知名度跟那些当红流行歌手还是比不了的。
节目结束的次年，明日回信发布第五张专辑《新光》，也是至今销量最高的一张。不过这回他们没有再报名惊鸣奖，因为最想拿的奖项都已经拿过，不如把机会留给更需要奖项肯定的优秀年轻乐队。
这一年夏夏满三岁了，在九月份上了幼儿园，大人们也都轻松不少，姐妹俩可以有更多精力投入工作。也正是在这时，公司询问他们有没有计划开个演唱会？明年正赶上明日回信成立十五周年，是个好时机。
四个人一致赞成，至于举办的场地，当然是要在峤山体育馆。
定下了计划，接下来就是筹备工作了。演唱会定在明年四月中旬，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来慢慢琢磨歌曲和舞台的编排。有了具体的方案后，接下来就是反复彩排，再根据彩排效果不断地作出调整。
这是明日回信的第一次万人专场，在峤体开唱也是大家一直以来的梦想，因此四个人都为此付出了全力，只希望那天的演出能够尽善尽美。
演唱会提前一个半月开票，票卖得很不错，不少乐迷都是从外地专程过来，没抢到票的还到明日回信的社交账号上刷屏留言，希望他们能加场。
作为演唱会的主角，几位成员手上当然也留了几张位置不错的票，用以赠送亲友。
那天姜玉梅护士长肯定是要在台下拥有一席之位的，还会带上夏夏。孔潇他表哥当然也得请来，毕竟他给乐队提供了那么多年的排练室。要论交情和对乐队的贡献，蒋希声、陈辩和郭源远又怎么能缺席呢。
姜珏还专门打电话给叶英华邀请她。叶英华笑道：“谢谢了，不过就算你不送票我也会去的。”
姜珏想起了一件旧事，说：“叶老师，您还记得当年您劝过我别做摇滚了吗？因为靠这个养活不了自己。当时我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那时候您一定觉得我太天真，不知天高地厚吧。到了现在我终于能再说一次，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叶英华说：“你坚持住了，所以等来了好时代。”
挂了电话，姜珏在微信上翻到范昭羽的账号，第一次主动找她聊天：下个月十五号我们乐队开演唱会，还剩几张票，你来不来？
范昭羽回复：看情况吧，最近也挺忙的。
姜珏翻了个白眼，摆什么臭架子呢。
她又找到和姚欣光的对话框，发去：今晚能早点下班吗？一起吃饭吧，我过去接你。
姚欣光——也就是曾经的方秀湖，她在出狱后就改掉了原先的姓名。
在狱中度过的十三年也正是外面飞速发展的十三年，她重新得到自由时，看到的已经是个日新月异的世界。
姜珏在她出狱后给了她很大帮助，出钱帮她租房子，见她没有工作，便叫她来给明日回信做助理。不过这个岗位需要频繁与外界沟通对接，不太适合她。
后来她参加社区的安置帮教活动，学习了宠物护理技能，在猫咖里找到了份工作。姜珏建议她不如开个自己的店铺，资金可以由她先垫付，就当是入股了。
开店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于是姚欣光找到了狱友小叶。小叶是一个背锅的倒霉会计，被判了三年。两个人在监狱里相识，差不多时间释放。小叶非常喜欢小动物，从小家里就养有猫狗，经验丰富。两个人一拍即合，经过几个月的装修和筹备，新光宠物护理店在今年年初正式开业。
当年的方秀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从事宠物相关行业，每天无奈又快乐地跟这些小动物们作伴。
下午她忙完了才看到姜珏发来的信息，回道：你什么时候过来？今天有点忙，吃完饭晚上还得回店里。
小叶在旁边笑道：“跟谁发信息啊，笑那么开心，又是姜姐吧？”
姚欣光锁上手机，问她：“下个月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明日回信的？”
“嗯。”
“免费的票吗？”
“当然。”
“那肯定得去，不去白不去。”
转眼到了四月十五日，演唱会正式举行的这一天。经过了数月的筹备，大家对每个环节都烂熟于心了，但还是会感到紧张。
毕竟终于临近了那个梦想实现的时刻。
这天早上姜玺带夏夏到附近公园遛了个弯，回来时发现姜珏不见了。她没有去询问她的行踪，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会去哪里。
姜珏回到了从小居住的医院家属院，又爬上了院里那棵最高的香樟树。她坐在树枝上晃着腿，回忆起了当年坐在这里做白日梦的岁月。
上一次爬上来还是七年前呢，那天还埋在姜玺怀里大哭了一场。
在这个春和景明的上午，她怀念起大学一年级的那个春天。那时四个青涩的年轻人组成了明日回信，怀揣梦想摸索着开始了一段摇滚之路。这段路一走就是十五年，有些人离开又重逢，有些人抱憾而去，有些人愉快地相伴一程，也有些人已经永远告别。
只有她从未离开。
这些年里她迷茫过，拼搏过，挫败过，唯独没有后悔过。
“小姨！”
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叫道。
姜珏往下看去，发现夏夏站在树下，旁边是牵着她的姜玺。
她心想真有意思，当年是姜玺总在树下喊她下去，如今换成她的女儿了。
姜珏小心翼翼地从树枝上下来，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弯下腰对夏夏笑道：“你今天不睡懒觉啊？”
夏夏说：“不睡，我跟妈妈去公园。”
姜珏又笑说：“那回去一定要补觉，不然今晚看演出你就打瞌睡了。”
她问姜玺：“你们俩怎么也过来了？”
姜玺说：“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也想带夏夏过来看看。”她又低头对女儿说：“妈妈和小姨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你看前面那栋楼，以前我们跟姥姥住在四楼左边那间。”
夏夏抬头望了一眼，不过还是对旁边这棵大树更感兴趣。她问姜珏：“小姨，你怎么上去的？”
“爬上去的啊。”姜珏笑问，“你想学吗？”
“像猴子一样吗？”
姜珏大笑道：“比猴子厉害多了。等你再长大一点小姨就教你。我从小就擅长这个，当初比爬树没人比得过我。”
夏夏开心地点点头：“好！”
好几年没回来，姐妹俩带着夏夏在院里逛了一圈，也见到了几个老熟人。
姜珏突然说：“你还记得以前住我们隔壁的那个姐姐吗？刚才我专门去打听了一下，还是没人知道她的消息。你说这么多年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姜玺说：“谁知道，应该过得很自由吧。”
“也是。”
姐妹俩带夏夏回了家，吃过午饭就去了峤山体育馆，做演出前最后的准备。
今天上午还是好天气，下午却突然转阴，还下起了雨。大家看着有点犯愁，费暄说：“下雨天路上堵，万一迟到的人多，是不是得推迟一点开场？”
姜玺说：“应该没事，我查了天气预报说是阵雨，过会儿就该停了。”
姜珏乐道：“喜事逢喜雨，大吉又大利！”
谢焰说：“你这哪儿找来的封建迷信，跟黑释迦学的吗？”
“什么封建迷信，连这种俗语都没听过，还不赶紧提高一下你那文化水平。”提到了黑释迦，姜珏又想起来，“对了，得给希声姐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别又喝多误事了。”
这天是周六，曹凡声难得睡了个大懒觉。开春以来演出活动剧增，导致他最近天天加班，累得半死。不过项目一多，收入自然就上去了，也算多劳多得。然而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加班了，因为要去看期待已久的明日回信演唱会。
下午出门前，他给虎皮的饭盆里倒好了今晚的猫粮。大概是之前那次出去玩够了，虎皮最近还挺老实，没再溜出去乱窜。曹凡声打算给虎皮多拍点萌照和视频，挑一挑发到网络平台上去，如果流量不错，没准还能接几个广告赚点外快呢。
他见外面雨停了，戴上耳机，一边哼歌一边骑车去往地铁站。
宋小苇今天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为了能空出晚上的时间去看演唱会。
在连锁快餐店工作的第五年，现在她当上副店长了，还报了个自考专本连读，把学历提升一下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之前她在微信上跟段雪晨说了自己打算去看明日回信演唱会的事，段雪晨连忙发了一段语音过来：“你票还没买吧？先别买，我去问问表姐能不能免费蹭一张。能省就省吧，一张票至少也好几百块呢。”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第二天段雪晨就跟她说：“票拿到了，vip的。”
于是今天宋小苇揣着她的免费vip门票，兴冲冲地去往峤山体育馆。
吴栖舟和苏喆去年都从大学毕业了，吴栖舟留校读研，苏喆直接工作。周六下午两人约好了时间，苏喆从家里开车到学校接吴栖舟，两人先在附近吃点东西，再一起去看演唱会。
“你就不能早点出门吗？每次都让我等半天。”吴栖舟不太高兴地说。
“对不起嘛。但今天真不能赖我，我家外面那个路口有车追尾了，车子在那儿堵了半天。”苏喆把他揽过来亲了一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吴栖舟也不是真的生他气，笑问：“等会儿去吃什么？”
“得抓紧时间吃完，火锅是不行了，炒菜估计也来不及，那披萨怎么样？”
“行。”
两个人脖子上挂着同款的吊坠，是一个“Z”字母，既代表了“舟”，也代表了“喆”。
今天新光宠物护理店早早休业了，姚欣光骑上她的小电驴，载着小叶一起去往峤山体育馆。小叶坐在后座上，看着天空兴奋道：“哇，是彩虹哎！”
姚欣光微笑道：“真是一场好雨。”
周六加班的纪盈直接从公司去往峤山体育馆，熄火下车后，她抬头看去，正见那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傍晚的天空中。
她眼眶微微湿润，道：“晴晴，你也来了。”
她以为自己会是全场年纪最大的乐迷，但实际上当然不是。叶英华戴着墨镜检票过了安检，低调走进了体育馆内。
而早已入座的姜玉梅护士长正在给夏夏塞上隔音耳塞。夏夏说：“我听不见啦。”
姜玉梅说：“就得戴着这个才行，等会儿台上开始唱歌了，吵得很，会伤耳朵的。”
孔潇他表哥跟郭源远坐在一起，但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表哥想起当年那四个年轻人大闹灵堂的事，还是忍不住生气。
蒋希声在安检处被拦下了，保安说她身上带的威士忌是易燃物品，不能带进场馆。
那总不能就这么扔了吧？于是她打开瓶子把酒全灌下去了，对保安道：“嗝，这样行了吧？”又刚好看见了个熟人，叫道：“辫哥，等我！”
而范昭羽律师在百忙之中抽空莅临，她走到体育馆前，笑道：“还以为是多大的场子呢，不过如此。”
谢灿则在嘱咐同行的朋友：“我估计撑不了几首就得出来了。等会儿你记得多拍点照片和视频，过后发给我，不然我不好跟我哥交代。”
费暄把挂在背包上的网球挂件取了下来，放进口袋里。这是她的吉祥物，她要带着它一起上台。
谢焰摩挲着一张小小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他与他此生挚爱的人。他扶正帽子，把照片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孔潇曾说想在峤山体育馆开演唱会，这个心愿现在自己替他实现了。他要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他，而那个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在舞台上。
姜珏看向大家：“差不多了。”
姜玺站起身来：“走吧。”
全场座无虚席，一万五千名乐迷汇聚在此，与明日回信共襄盛举。
为了那不屈的音乐，为了它曾陪伴过某个难捱的坎坷，或是抚慰过某种刻骨的悲伤，又或是鼓励过某次微小的反抗。千万流淌的人生通过音符相交相连，最后都聚集在这个春夜里。
灯光亮起，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棵手绘的大树及TLFT字母。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演出正式开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终章 春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