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当咒术师》安云崖

113、爱非诅咒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相信百穗。“那在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前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当然也不能用咒力。”

　　“诶——”百穗不是从前的百穗了，体验过咒力带来的便利后，她一点都不愿意再不用咒力。她抱着五条悟的腰蹭来蹭去。“那我不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了吗？我不想那样。”

　　五条悟安然地享受了一会儿百穗的拥抱才开口说出令人伤心的话。

　　“不、可、以。直到你的灵魂重新变得平稳之前都不行。”

　　“……那我还能和你一起出门吗？”百穗窝在他怀里，仰起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她想和悟在一起。

　　“这个可以。”五条悟点点头。他也想时刻观察百穗的状况。

　　百穗笑起来，又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今天你是不是要出门？”她脸贴着五条悟的胸膛问道。

　　五条悟的声音沿着胸膛传入百穗的耳朵。“下午才出门。我们睡会儿？”

　　百穗嘴角微微上扬，蠢蠢欲动。“好不容易休息一上午……”

　　一起出去玩吧！

　　“死”过一次之后，她想让她和悟的时间变得更有趣、更无悔。

　　“你现在得多休息会儿，百穗。”五条悟伸手去轻捏她的后颈，她委屈地缩了缩，像只小小的寄居蟹。“可是……”

　　如果明天我就死了怎么办？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能够逐渐明白百穗在想什么了。

　　“百穗，如果你想要让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话，那就更加相信我一些，也更加相信自己一些。”他说。

　　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但绝不是百穗刚刚受伤的今天。

　　“那好吧。”她鼓鼓嘴，不再多说什么。

　　窝在五条悟的怀里回到宿舍，百穗把自己又洗了一遍，然后钻进被窝，把信封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看了看，还是又塞回去了。

　　“遗书？”五条悟侧躺在床上，看着她，随口问道。

　　“嗯，我要那个。”百穗朝他一伸手。

　　“第多少份了？”五条悟嘴角带笑，了然地把床那边的第二个玩偶够过来，递到她的怀里。

　　“改了那么多遍，早就不记得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猫猫玩偶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把被子往上拉拉，闭上眼睛，随后又想到什么，随即睁开眼睛。“不许……”

　　她停住嘴。

　　五条悟还在盯着她看，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睛里只有她，别无它物。

　　百穗虽然还在头疼，但心里涌上一股奇妙的爽感。

　　她知道自己早就过了靠装病来换取家人宠爱的年纪，但此刻还是完美地与小学生共情了。

　　“不许什么？”五条悟朝她眨眨眼睛，目不转睛。

　　“不许……偷看我的遗书。”她呼出一口气，嘴角带了点笑意。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百穗。”他笑了一下，并没有移开目光的打算。

　　他想尽可能多地看着百穗。

　　百穗心微微一动，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儿，随后再次睁开眼睛。

　　果然，五条悟没有让她失望，依旧用自己那两弯小小的蓝海盛着她。

　　好幸福。

　　还好她活着回来，再次与五条悟在一起了。

　　“睡不着？”五条悟问道。

　　决定了。

　　望着他的眼睛，百穗的手在被子里悄悄攥紧。

　　她小幅度摇头，脸颊在被子边蹭蹭，安然地躺在被窝里，声音也小小的。“悟，你过来。”

　　五条悟不明所以地掀开被子，将半个身子探到床下，很近很近地凑到她的面前，几乎要贴到她脸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回应五条悟的不是话语，而是一个温柔而缱绻的吻。

　　她先闭着眼睛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随即用唇点点他的脸颊，最后才与他的唇相贴，她的唇很柔和地抿了抿他的唇，像被一团温暖的洋流所包裹住。

　　五条悟眨了眨眼，因为这个吻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觉得自己要永远在沉溺在这片洋流里了。

　　“悟，我爱你。”她温和的眼神抚摸着五条悟，声音轻得好像一片乘着风缓缓下落的花瓣。

　　在她被夏油杰置于那样痛苦的境地中时，她想到了许多许多事。

　　其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她还没有和五条悟说爱他。

　　如果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也要把这句话说出口才行。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强力的诅咒，可以轻易地把最强的五条悟置于死地。

　　——但是谁在意？

　　在百穗的爱面前，谁会在意死亡？

　　五条悟又往床下蹭了一点，将自己的额头与百穗的额头相贴。这下他的眼前只能看到百穗那双水润的黑眼睛了。

　　他眨眨眼睛，语气同样柔和而温暖。

　　“我也爱你。”

　　温热的额头与她相贴，百穗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变成老奶奶也是？”她一边说，一边发出细碎的一点笑声。

　　“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会变成老爷爷了。”五条悟笑着点点头，额头上下蹭蹭百穗。

　　“长着皱纹的脸贴在一起，是不是会很不舒服？”

　　“啊……你是在嫌弃我，还是在嫌弃你自己？”五条悟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摸她的脸。

　　最起码现在大家的脸蛋还都柔软又光滑呢。

　　百穗忍不住笑了。

　　是啊，现在还早呢。

　　他们还有许多时间呢。

　　她轻轻把五条悟推回床上，随后闭上眼睛，做了个好梦。

　　五天之后，百穗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在五条悟面前试着用了用咒力。

　　“怎么样？”她掐着腰，仰头看着自愿被她用术式倒吊在天花板上的五条悟。

　　“还————行。”五条悟张着胳膊玩得很开心，像一只白毛大蜘蛛一样在房间里来回摇荡，声音传来的距离也忽远忽近。

　　“什么叫‘还行’？”她也笑了，趁他荡回来，一下子捉住他顺着重力下垂的白发，把他定在原地。

　　“可以适度参与一下任务了，也可以适度练习了。”五条悟被强制截停，干脆就那么倒吊着吻了一下百穗的额头，又被百穗像推秋千一样推了出去，在屋里晃来晃去。

　　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像从前一样一起出任务的日子。

　　“百穗，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咒具放哪去了？”五条悟看着两手空空的百穗。

　　“当时咒具被杰拿走了，后来我也忘记要回来了。”她一脚把眼前的咒灵踹翻，随后一个符咒扔上去，咒灵便嚎叫着消失了。

　　“……这样啊。”五条悟若有所思。

　　不用咒具的百穗也很厉害嘛。以后百穗大概真的会和他一样厉害？

　　百穗并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确认咒灵完全消散，就跑到五条悟面前有点委屈地食指对食指。

　　“我可以再去忌库找一把吗？”

　　她还是习惯有咒具在身边的感觉。

　　“要不我把这个还给你吧。”五条悟把鸣魄从脖子上摘下来。

　　百穗眼睛一下子亮了，几乎要跳起来。

　　她可太想自己的鸣魄了。

　　“可以吗，五条老师？”

　　“可以的。之前不让你用鸣魄是为了让你打好体术的基础，现在体术已经没问题了。”

　　“谢谢五条老师。”百穗一边说，一边笑着接过鸣魄。

　　然而，在手接触到鸣魄的一瞬间，百穗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猛地一跳。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一样在震动着，头也疼了起来。

　　她手抖地接不住鸣魄，一下子把它掉在了地上。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把百穗扶在怀里。百穗喘息了好久才缓过来。

　　等百穗自己能站稳之后，五条悟把鸣魄捡了起来。

　　“现在暂时用不了，我先替你保管吧。”五条悟把鸣魄戴回自己脖子上。

　　鸣魄这种需要主人用灵魂驾驭的咒具，对现在灵魂不稳的百穗来说太危险了。

　　百穗没有反对，只是揉了揉眼睛。

　　刚刚的感觉太难受了，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远处，真人和羂索隐秘地窥视着他们。

　　“那家伙原先那么威风，结果现在只剩下这点血量（灵魂）了啊。”真人笑着说。

　　百穗现在估计只有以前的三成灵魂。

　　之前自己被她整得那么惨，差一点就要被祓除了，现在看起来，再对战一次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赢。真人暗自思索着，有些想要去尝试一下。

　　“真人，不要轻举妄动。”羂索气定神闲地说道。

　　“你不是也很想让她恢复记忆的吗香织？虽然我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啦！趁她现在这种病怏怏的样子把她抓回来的话，不是想让她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吗？”

　　真人想要把她抓回来好好地研究一下，她的灵魂为什么那么强。

　　“先把你手头的工作做好吧。”羂索笑着。

　　羂索可不想要现在这个只想着和五条悟在一起的百穗。她要的是那个超出她想象的百穗。

　　为此，她要让百穗恢复记忆，然后再将她的心灵一举击垮，驯服这匹美丽的独角兽，让她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傀儡，帮她去往她想要的新世界。

　　“我知道啦！”真人一边嘟囔着，手中摆弄着一个变形人。变形人的手指微微抽搐着，然而拼尽全力也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被真人固定住了。

　　“怎么样？足够像了吗？”真人狡黠地笑着，把那个变形人的脸扭向羂索。

　　这张脸已经有七八分像白川百穗，只是眼睛没有白川百穗的美。

　　羂索笑起来。“眼睛不对。”

　　“可是很难和那家伙做的完全一样吧？”

　　虽然它不想承认，但白川百穗确实是它见过最“美”的人类。

　　真人鼓起嘴，还是将脸扭回去比对着白川百穗的照片继续调整。

　　“尽你所能就好，真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羂索说。

　　看白川百穗的状态，大概只需要一个“引子”，记忆就能够恢复了。

　　“漏瑚它们快了吗？”

　　特级咒灵的诞生是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咒力积累的，真人原本应该是四大天灾中诞生最晚的咒灵。

　　可是，由于这次多了一个有特级潜力的白川百穗，咒灵这边的力量也随之增加，所以真人提前诞生了。

　　因此，真人的提前诞生与白川百穗的到来是密不可分的。

　　“快了。”羂索勾起嘴角。

　　羂索在窥探到白川百穗的记忆之后人为制造了大量的灾害，通过这些灾害，咒力得到了快速的聚集。

　　现在，漏瑚的咒胎已经几乎成熟，陀艮也快了，只剩下气息无限接近精灵的花御还慢一些。

　　她可太期待这之后的事情了。

　　对夏油杰来说，虎杖香织是很好的「家人」。

　　当初她是受到了非术师的压迫才来投奔他的，夏油杰很怜悯她。

　　在之后的相处中，夏油杰发现她是整个盘星教都少有的超级激进派，胆大心细，能力也强，因此对她印象更好。

　　同时，虎杖香织也是个很好的妈妈，在非术师的世界好像曾经也有个年龄和菜菜子美美子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平常对菜菜子和美美子总是格外关心。

　　只是虎杖香织到现在都没有透露自己的术式，是个很神秘的人。

　　但夏油杰并不是对别人的术式有很强求知欲的人，不说也就不说，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对羂索来说，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是她一直在觊觎的术式。

　　她不可能像白川百穗的记忆里一样有耐心等到九年之后再让五条悟把夏油杰杀死。

　　现在她就要把他杀掉，获得他的□□和术式。

　　“伏黑先生，你觉得这笔生意怎么样？”羂索委托的中介将满满一箱纸币的订金朝伏黑甚尔推过去。

　　羂索已经在伏黑甚尔面前露过面，因此选择通过中介委托伏黑甚尔杀掉夏油杰。

　　“杀了他，他吸收的咒灵会怎么样？”伏黑甚尔懒散地问道。

　　“暂且还不清楚。不过委托方说过，如果失去控制的话，他们会处理，不需要您担心。”

　　“……”伏黑甚尔并不相信哪个委托方能够独自处理成百上千只咒灵。

　　要不然对方就是一个相当成熟的诅咒师团伙，要不然就是有特级水平的家伙。

　　「杀掉夏油杰」应该不是很难，而且从中介开出的条件来看，这个委托的报酬堪称丰厚。

　　出于自己的“个人私怨”，能杀掉一名特级术师对他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

　　但是……白川百穗委屈地坐在床上，朝他轻轻摇头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他皱起眉头一扬手，将百穗的幻象驱散。

　　她已经拒绝自己那么多次了，还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委托接取的截止日期？”

　　“三天后。”中介说道。

　　“我会考虑。”

　　他没有拿那箱子订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