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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9 逗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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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陶峦回来后,沙发上哪里还有人的踪影,床上被子却鼓突出一坨。
祝聿闭眼平躺睡在她枕头上,她只能掀起被子左边,灭了房间大灯,只留下床头暖灯,轻手轻脚躺上去。
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心里都是数不尽的委屈。
这人才是真难哄。
陶峦撩起碎发,不停在脑门上打圈圈。
活生生憋死他算了。
她身体挪到床边边上,脑袋也躺在枕巾边角处,撒气似地用力扯着被子。
被子几乎被她一个人全占了。
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陶峦又恼又气,直接侧过身,留一个背影给旁边的人。
她是做错事,可歉也道了,好也示了,别人不领情怎么办?
枕头此时又硌得慌,她呼吸更加紧促,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悄悄摸索了半天,才从枕巾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黑白相间的录音机,还没有掌心一般大,上面插着两只蓝牙耳机。
她认得这个东西,从高中就看到祝聿带着午睡,以前她任性去抢,却从来没得逞过。
犹豫半会,她还是悄悄取下一只,戴在右耳上,按下录音机播放键。
熟悉的女声传入耳朵。
“作业记得帮我做。”
“明早别买早餐,我给你带。”
“等等我,五分钟内肯定能下来。”
“你要是敢瞒着我就死定了!”
“啰嗦鬼,明天不想理你了。”
“小祝小祝,为什么不回信息?”
“祝聿,我还要在你家楼下等多久?”
……
全是她发过的语音。
总时长甚至不到两分钟,她听了一遍又一遍,脑海里浮现那些场景,深藏在心里从未忘记的记忆。
多少个夜晚,祝聿也是这样,如凌迟剐心,每晚都要反反复复意识到失去了她这个事实,要听她声音,念着往事,才算结束一整天。
即使心痛无比,但也要陶峦参与到他的每一天,这才算熬过他的一天。
无声的泪珠濡湿枕巾边缘,陶峦忽然什么气也没了,她只是心疼,没有对方的日子,谁也不好过。
她低头咬着手腕,鼻子抽气几声,全身止不住颤栗起来。
“滴答”声响起,地暖温度调高了几度。
身后传来窸窣声,她抹掉脸颊湿痕,转过头去看,白色调温器赫然放在两个枕头中间。
湿润再次袭来,噼里啪啦往外面掉,眼泪是珍珠,可她痛失的却是比珍珠还要宝贵的东西。
再也忍不住,她转过去抱住祝聿,手臂贴紧他宽厚结实肌肉,闻到熟悉气息,心顿时就安宁下来。
几乎是她靠近的瞬间,祝聿身体猛地一下僵住,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丝丝凉意透过睡衣,沾染到皮肤时,更深刻的刺痛扎入心根。
哭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本能抱着她查看情况。
刹那,陶峦嘶哑开口,嗓音带着掩不住的浓厚哭腔
“对不起。”
真的哭了。
哭得好伤心。
哭得让他心好痛。
什么脾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拭去陶峦满面的泪痕,乱七八糟的发丝黏在颊旁,哭得面红耳热,让人透骨心酸。
他垂头叹息,拉过被子把她裹好,把人圈进怀里。
“你故意的,想让我认输,想看我难堪。”
话里的怨艾和委屈都快溢出来。
他额头抵在陶峦肩窝里,细碎发尾扎得她脖子好痒,呼出的热气打在锁骨处,一丝丝往下蔓延。
“如你所愿,我真舍不得,一点苦都舍不得你吃,让你长点记性,怎么搞得我更难过。”
“哭什么,嗯?我让你饿着还是冷着了,小没良心的,不过一晚上不和你说话,这一周你是怎么狠下心不理我的?”
她死死咬住下唇,长睫闪着透明清莹,手上的力度越发加重,脑袋却缓缓靠向旁边,两耳相碰,温度烫得吓人。
“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次......”
“道歉做什么,我要你的对不起干吗,是谁说,这句话最没用了?”
“我说不一样,我说就有用。”她吸吸鼻子,小声嘟囔。
祝聿气得笑出声,抬头点了两下她白皙额间,指腹触及到几个小凸点。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说吧,为什么哭?”
她垂头抠着祝聿睡衣扣子,其实肯开口说话,她心里就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祝聿不生气了。
“刚才你手机响,我本来想给你送去的,结果手机自动解锁了,看到别人和你发的消息。”
陶峦声音越说越小,垂头埋进祝聿硬实胸膛。
“就这样?”祝聿话中含笑,揉了揉她脑袋,拥她拥得更紧。
“看了就看了。为这个哭,不像你陶峦的风格,说实话,在哭什么?”他手指轻轻敲击陶峦后背,不仅是一种亲昵,还隐隐是一种诱胁。
陶峦迅速捕捉到这个动作的深意,环住男人脖子,主动贴上去示好。
“前几天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冷战,更不该不理你,你原谅我,祝聿。”
“话说的那么好听,不理我的时候也是真伤人心。”
祝聿也随着她去抱,从语气中都能听出几分笑意。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
“同样的话,送给你好不好?”他话里多少有几分随意,和逗小孩一样。
忽然话锋一转,审视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要盯出个洞。
“现在说说,为什么哭?”
“想哭就哭了。”她无力抵挡,蜷缩成小小一个,黏在祝聿安全怀里,用尽全力环紧他脖颈。
“亲亲好不好?”
她用脸去蹭他,在耳边喃喃细语,似溺亡者最末的求救信号。
“我梦到你再也不理我了。”
得到答案,祝聿捏住她脸颊,叹了口气。
“是想叫你长个教训,谁知道你胆子变得那么小。我不理你......”他苦笑出声,“要我不理你,比死了还难受。”
“你别说了,亲亲我,求你亲我一下。”她不停去蹭,热气从祝聿脖颈直蹿脸颊。
“怎么了?”他看出陶峦的不安,温柔拍打她后背,不断用侧脸回应她的亲近。
“祝聿,我们不能停在这,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会有个好结果对不对?不能只停在这,要是不继续走下去,也太吃亏了。亲亲我,你亲亲我,求你了,亲亲我吧。”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微弱,心却一抽一抽地更疼,泪水再次飞奔出来,溅在祝聿睡衣长袖上。
她很好,祝聿也没错,两个人都好爱对方,凭什么不幸福?
明明打算一起走下去,命运偏偏抛下大石头拦住去路,那好啊,陶峦认命,她从十八岁就学会认命两个字。
可在彻底放弃前几秒,天际总喜欢浮现一点希望的光。
无善终又如何。
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就靠着那一丁半点的不甘心。
“会有的,我保证一定会有的。”
察觉到她强烈的不安,祝聿抬眼安慰,捧着陶峦的脸,吻她额头、眉心、眼角、鼻尖,整张脸哪里都亲,亲到脖子都红了,就是没碰嘴。
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通,说遇到事不能混过去的是她,现在耍赖逃避问题的也是她。
可祝聿能拒绝她亲亲的要求吗?
对于陶峦,他向来没有什么主动权。
“相爱的人什么都会有,我好爱你,我们会有好结果的。”
“只是一点,你别放弃我,遇到什么事你都别推开我,别丢下我。相信我,小嘟,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陶峦被迫抬起头,睫毛轻颤,灰眸中润着一层水光,叫人看不出迷朦的情绪。
终会有人将陶峦打捞上岸,阳光亲吻她,海风拥抱她,爱意围绕她,祝聿会带她回家。
她喉间逸出哽音,“完蛋了,祝聿,我一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半晌,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最好是。”
要真这么想,他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