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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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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与一番话说得巧妙,没有说出那个导演的名字,也模糊了一些事情的经过。但沈美若听出来秦舒与是真的担心陈越林,
也是真的想帮帮他。
她也一样。
所有关于的疑惑在这一刻有了解释,在看到他的负面新闻时心中对他坚定的信任也在这一刻落地,化成让人心头发酸的担忧。
虽然对陈越林还是没有十分了解,可是从网上看到的各种消息,以及秦舒与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她知道陈越林经历过很多。
他的善良是真的,他在生活中的细腻帮助也是真的,这就够了。
虽然觉得自己也没法帮上她什么,但沈美若答应了导演自己会多多留意陈越林。
答应这个请求之后,沈美若内心闪过难以言喻的放松,那些没有由头的偷偷关注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即使她还不明白是为何,但她为能够名正言顺地关心陈越林而感到开心。
在得到沈美若的应允之后,秦舒与突然就有些放飞自我了,大手一挥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
半小时后,沈美若面前的那杯红酒没下去多少,倒是秦舒与一杯接着一杯,酒气上了脸。
她开始搂着沈美若。
“小美,你真的好漂亮啊你知道吗?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嘿嘿,你真好,能选你当女主角我真的好开心。”秦舒与捧着沈美若的脸蛋,看着沈美若因为喝酒而含水的眼眸,细腻饱满的脸颊,没忍住吧唧了一口。沈美若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导演醉酒之后这么狂放。
“谢谢你啊小美,你知道吗陈越林真的太可怜了我因为他的事情一直睡不好觉呜呜呜。”说着说着,她开始哭。沈美若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有你的关心,他不会那么辛苦了,没事的,没事的。”
“嘿嘿其实我今天特别开心。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嘻嘻嘻。我高兴啊!小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等,我一等等了五、六……七年!”秦舒与笑完又开始哭,掰着手指算,瓜子脸上挂满泪痕,眼线都哭花了。
沈美若垂眸,轻声回答:“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秦舒与又哭又笑又闹了好一阵,最后筋疲力尽趴在桌子上休息,沈美若不知道她住哪,导演好像不住在酒店。她想起刚刚送秦舒与来的车,拿起秦舒与的手机,把她拉起来面容解锁了,放到她面前,“秦导,刚刚送你来的人是哪个呀?打电话让他
来接你吧。”
秦舒与迷迷糊糊点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传来的竟然是女声。
秦舒与已经不省人事了,沈美若对着电话说:“你好,是秦舒与的朋友吗?她现在喝多了,能麻烦你来接她吗?”
“好,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传来简洁的回答,听起来冷冷的,不是情绪上的冷,而是音色上的冷。
还没说餐厅地址,秦舒与突然诈尸一般起来大喊“不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把电话挂断。
这下没辙了,沈美若打了车,打算先把秦舒与带回酒店。
打的车还没等到,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是秦舒与来时坐的那辆。
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全身黑色的女人,身形高挑,留着黑色长发,不笑的时候神色冷冷的。
她径直走到沈美若这一桌,沈美若扶着秦舒与站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秦导组里的演员,我叫沈美若。秦导刚刚有点喝多了。”
那个女人接过醉得站不稳的秦舒与,脸上闪过意思笑意,冲淡了容貌的冷感,像是无奈,又像是觉得……可爱?
然后她朝沈美若点点头,“谢谢你照顾她,那我们先走了。”
沈美若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女人看了自己,时间有点长,说不上恶意,但眼神怪怪的。
回到酒店洗漱时,沈美若看着镜子里自己右颊上大大的唇印,明白了黑衣女人眼神的含义。
[你,一直不知道我存在的你啊!]
[你从未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虽然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依然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我亲爱的你啊!那个从未知道我存在的你啊!]
[我仿佛是你口袋里的怀表,绷紧着发条,你却感觉不到。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为你数着一分一秒,为你计算时间,带着沉
默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在它那嘀嗒不停的几百万秒当中,你可能只会匆匆地瞥它一眼。]
[你知道吗?如果真要谈起过去那段你早已遗忘的时光岁月,我可以讲上几天几夜,甚至可以为你写出记载你一生的编年纪事。]
[谢谢你……我爱你……永别了……]
她微微皱起眉,指尖划过一行又一行的文字,窗外传来沙沙声,分不清是风吹动树叶还是雨落向大地。
[也许你对我没有印象了,但这是我能够告诉你我的心情的唯一机会了。]
[如果你收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特别的存在。还想见你。还想看你笑。还想喜欢你。]
[我不用你知道我的名字。]
[也许我太傻了。如果你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不要像我一样沉默。永别了!不要忘记有一个人曾经默默喜欢着你,三年两个月
零三天。]
被妥善折叠好又展开的米黄色的纸上布满歪曲的文字,侧耳能听到远方学校传来下课铃声。书桌上放着一个信封,没有邮票,没有邮编,没有地址,没有署名,但用黑色签字笔一笔一划写着:沈美若收。
“铃铃铃,铃铃铃……”
沈美若被闹钟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又梦到了。
寒流在夜间悄无声息地入侵了余市。进组的时候还尚未入秋,现在的风却有凛冽刮骨的意味了。去剧组的一路上,大风横冲
直撞,她不得不缩着脖子,把手揣在兜里。
埋头匆匆赶路,视线里突然出现一辆倾倒的推车,和散落一地的垃圾。
一个身形佝偻的环卫工人正弯腰捡掉落在地的大件垃圾,沈美若大步向前,拿起靠在一旁的扫把畚斗,笑着道:“阿姨,我来帮你吧。”
寒风无情,地上的垃圾被吹得四散,沈美若不顾环卫阿姨的推脱,追着被风吹走的落叶、垃圾跑了十几米,忙活了好一会终于把垃圾重新扫回推车上的垃圾桶中。
沈美若把扫把畚斗还给环卫阿姨,两个人指尖相碰。垃圾桶中传来恶臭,是食物经过发酵的味道,混合着各种酒水饮料的酸味。
沈美若突然转身,又回头,“阿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大步跑走了。
刘燕芳心知大概是被这个年轻人嫌弃了,垃圾桶的臭味确实难以忍受,但还是不抱希望地等了一会。
一会,真的只是一会,风还在兀自呼呼刮着,不在意有人赶路,有人忙工作,有人艰难生存。
漫天纷纷扬扬的落叶雨中,刘燕芳看见那个小姑娘跑来的身影,纤瘦但有力。
刚刚不小心碰到环卫阿姨的手。长时间暴露在寒冷之中劳作,刘燕芳的手又粗糙又冰凉。沈美若深知寒冷中裸露双手工作又多难以忍受,所以她跑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副手套。
“阿姨,这个给你。天冷了,您工作的时候可以带着,不然长冻疮就不好了。”沈美若弯了弯眼睛,把手套递给刘燕芳。
一双很普通的黑色手套,但内里加绒,足够度过寒冬。
“谢谢你啊小姑娘,你在这附近工作吗?”
“对的阿姨,我上班要迟到啦,再见啦!”
来不及多问,刘燕芳只看到少女奔跑的背影。
有了昨天秦舒与的一番话,再到剧组面对陈越林时,沈美若突然觉得很不自在。
原本是顺从内心不由自主地关心他,而现在受人所托之后,反而变成任务,让她觉得别扭,做什么都觉得好像太明显了别有
用意另有所图。
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做。两个人各自做好造型,在走廊上碰到。今天的戏不是校园背景,陈越林不再穿那身土掉牙的校服,身上套了一件灰色卫衣,卫衣宽大,显得陈越林身形削瘦。头发不再是耷拉着,微微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为了配合剧情,他还单肩背了一个书包。
看到陈越林的那一秒,沈美若感觉自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被委以重任的那份不自在和紧张,还是因为陈越林的新造型。
她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嗨。”
陈越林看着她,挑了挑眉,笑起来,露出上排的牙齿:“今天的造型也很好看。”
沈美若之前的造型都是单一的高马尾,今天是难得的披发造型。黑色的直发披散在肩膀上,脸颊边几缕碎发,衬得她面庞柔和,一双眼睛眸光流转。妆发师一边给她做造型一边夸:“美若你真的是什么造型都合适。”说着还在她额头比划了一下,
“你剪眉上刘海肯定也很有特色。”
眉上刘海是一个特别玄乎的造型,要么时尚冲天,要么土破地,很难掌控。
沈美若没回应陈越林的夸赞,整个人宕机一般,仅凭本能在行走,血液好像都不会流动了,脑海里使劲回想平时是怎么和陈越林相处的。应该说“谢谢”还是“少贫嘴”?或者揍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