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夏日的列车》我想今天下雨

4、第 4 章

　　何闻逸此刻坐在罗俞树家的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一罐可乐。

　　那时墙上的小白猫见到罗俞树，轻巧地蹦到了他的身边，在脚边蹭蹭，喵喵叫。王子见状，也大着胆子慢慢靠近罗俞树，在小白猫的后面安静地吐着舌头，正正好好挡住了罗俞树家的大门。
　　何闻逸看它那样子，顿感一阵无奈。连忙拉起王子的缰绳，拽出一点小空，侧身让位，“不好意思啊。”
　　留下的空隙足够，罗俞树抬腿就要进门。
　　何闻逸在后面拜拜手，“再见。”可惜没听他说几句话。
　　“卡塔——”，何闻逸尽显失落，踢踢脚边趴着的大块口。伸腿踢到一块石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脚边的狗不见身影。赶在王子踏进小院的最后一步拉住了缰绳。
　　狗子“汪”地叫了声，尽显失落。
　　刚进门的罗俞树和脚边的小白猫闻声转头，见何闻逸在自己门口站着，差一步就要跨进来了。顺势问他：“要进来坐坐吗？”
　　他盯着何闻逸从额头到脸颊下的汗珠，“进来喝杯水吧。”
　　松开手中的缰绳，何闻逸才发觉手心很热。顺着脸颊划落的汗珠，落在地上，瞬间烫出一个窟窿，久久都散不去。
　　似乎有些燥热，让他开不了口，或者不知该怎么说。他只好点点头，跟着王子的步子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何闻逸想起了吴芊华的后花园。或许他和姥姥有很多共同话题。
　　看着前面穿黑T的男生，后脑勺还有几根翘起来的头发，和他很是不搭，倒显得有些可爱。
　　何闻逸跟在罗俞树的身后，后者微微抬头示意他坐下。三人大小的米白色沙发，何闻逸只占据小角，身体笔直，双手垂在双腿上。想到今天会流汗，何闻逸特意穿了条短裤。双手的热度毫无保留地传递到裸露在外的皮肤。真的好热啊！
　　“要喝什么？”罗俞树在侧边的吧台上倒水。
　　眼神不敢乱飘的何闻逸堪堪找到一处集中注意力，就被这声音再次听得虚焦。
　　他愣了好一会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到罗俞树的脸上。
　　“都行。”
　　罗俞树看见他额头上的虚汗，反问：“冰镇可乐可以吗？”
　　何闻逸才缓过神，还没来及思考，只余点头。放在口袋的手指慢慢搅在一起。
　　被递过来的可乐上还带着水珠，燥热已久的温度才慢慢降了下去。
　　罗俞树又将风扇对着他的不远处。无缘无故接受此等好意，何闻逸慢慢移动自己的屁股，那堪堪一角变成了一点。
　　他握着冰镇可乐，凉意蔓延全身。
　　罗俞树又从哪个角落拿出几根香肠，何闻逸不敢乱瞅，清晰地听见他撕包装袋的声音。
　　“吃吗？”香肠在罗俞树的手中晃了晃，像是在吸引一般。
　　何闻逸没矫情，立马点头接过，摸了摸自己口袋想着是不是还剩一颗糖来着。
　　左摸右摸，上下来回，空空如也。
　　他尴尬笑笑，莫名心虚对他补充了声谢谢。
　　罗俞漆黑的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流星，很美。何闻逸见他角上扬一瞬，扬声：“没事。”
　　王子和小白没进来，还在外面的小院上演深情偶像剧，一大坨趴在一小坨前面吐着舌头，仿佛在诉说着最优美、动听的情话。
　　罗俞树拿着剩余的香肠喂小白，连同王子也蹭了几口。不知是王子沾了何闻逸的光，还是相反。
　　阳光斜斜打在罗俞树身上，他双手摸着小白翻身的肚子，旁边的王子也在学着。
　　何闻逸握着瓶可乐，蹲着一边，欣赏这副柔和的场面。

　　这让何闻逸想起曾经喂的一只小黑猫。是在襄城和洛祺一起捡到的。
　　小黑猫又瘦又小，何闻逸偷偷把它带回了家，藏在了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只有洛祺才会经常进来，其实这个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过又多了一只小黑猫。公园的小孩听说他养了只猫，经常来他的家里来看猫，那段时间，空荡的家里热闹了不少。
　　他给它取名叫“黑草”，因为找到他的那天，是在比它都高的草丛里看见它的，又黑，所以就叫他黑草。他们都说不好听，只有洛祺赞成这个名字。
　　黑草在家的第四天，顾菱回来了。她见到一团黑色的小东西，吓了一跳。家里面没养过小动物，因为顾菱不喜欢。
　　她趁着何闻逸上学的时候，把黑草扔到了很远很远的一块草地，是它不熟悉的草地。它再次成为了一只流浪猫。
　　何闻逸在附近的小区找了好久，都没再见过它。他想大概是黑草不喜欢这个家吧，其实他也不太喜欢。

　　罗俞树不一样，小白猫巴不得往他边上蹭，一刻都不想分开。

　　从罗俞树那里顺走了一瓶可乐。他顺便帮罗俞树关了门，何闻逸看见小白猫轻松跳上了墙，一步一步地踮着脚尖，吃饱喝足的离开了。他也攥紧手里的缰绳离开了。
　　小白猫看着总有些熟悉，像小时候抓虾遇见的那只。
　　何闻逸朝着香樟树一直往前走，没走几百米，连个弯都没拐。他定睛在原地，左边的香樟树与右边的香樟树看似没有任何区别。往后走几步，看见了熟悉的石榴花。火红的颜色像极了何闻逸着急的面色，令人更难过的是，他还忘记带手机了。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正在换衣服的罗俞树。他眸子漆黑，急忙穿上手边的黑t。脸颊上还有不明显的水渍。
　　哗啦一声，大门之外。白静的男孩和脚边的黄毛。
　　那男孩露出如同第一次见面的笑容，不过那时的他是仰视，而现在则是俯视。
　　他长大了很多，脸颊的黑痣也变大了不少，眼睛圆圆的，眼尾上挑，像极了一只小猫，罗俞树绝不会认错。
　　光线有一瞬间的模糊，那颗尖尖的虎牙深深陷入皮肤之中。老旧的大门，门把手上的油漆也掉的差不多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什么事？”
　　何闻逸不好意思挠挠头，解释道：“迷路了，而且手机还忘带了。”

　　那日之后他一直希望能再次见到何闻逸。

　　稀疏平常的下午，狼狈不堪的下午，相互融合在一起，如同现在旭日笼罩的上午。

　　他故作平静地答应，快何闻逸一步，踩在他的影子上，低声说：“走吧。”
　　何闻逸家在月巷湾北部十一号，罗俞树输完地址，导航显示步行时间二十分钟。看着东拐弯西直走的路线，想要背住地址的心思也打消了。何闻逸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穿过一条大路，香樟树也看不见身影，面前是一条横跨南北的小溪，小溪的上方水泥堆砌的一道窄窄的小乔。只够通行一人。
　　站在上面，泥土碎屑往下掉，震得底下的小鱼都探出头来。何闻逸直觉来过这条河，或许是和周旭伟学自行车的时候，总会经过这条小溪。
　　“我好像来过这。”
　　记忆里从桥的西面往远处看能看见一座红房子。何闻逸抬头，树影之下是模糊的红色轮廓。果然。
　　“你不记得了？”罗俞树站在不远处，正直直看着他。
　　何闻逸拜拜手，解释道：“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时间太久了，好多事都忘了。”他突然伸个懒腰，感叹道：“这里变化真大。”
　　罗俞树点点头，“月巷湾这几年大力宣传旅游业，你可以常来玩。”
　　“是吗？”何闻逸若有所思，“有什么推荐的吗？”
　　罗俞树快何闻逸几步，走路时T恤也在晃。
　　何闻逸牵着狗绳，想了一圈，脑子中的记忆都不太清晰。
　　“海湾沙滩。”
　　海边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一双脚踏入其中，水花溅起他一身，蓝色的游泳圈戴在身上，浪花把他又晃到岸边。
　　绿色的小桶里面满是小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