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网游]同看明月应垂泪》枕倦无攀

4、措不及防

　　三人面面相觑，师弟这是受刺激了哇。
　　本来就做个饭都要给自己弄昏三天，这下主动请缨下山岂不是送死去啊？！
　　“别冲动，”临到门前，钟汝悔抓住樊舟的小臂，“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我负责带的，死了就得让我担着了。”
　　少女看起来瘦弱，但这股劲儿，有如千钧之力，他还真拧不过。
　　这时钟汝悔倒是神情坚定了，没有一丝玩味，樊舟勉强重拾对她的好印象——游戏里钟汝悔担任主线剧情的半个导师，帮助“他”排忧解难，是人气挺高的角色，就是最后结局不咋地。
　　“师姐你放心，我有考虑。”樊舟拍拍她的手，很浩然正气的样子，嘴角勾起的笑也显得多几分沉稳，“我就是想下山看看民生现状之类的，体察整理各方各面的信息，让我这个脑子还没开蒙的至少能多懂点。”
　　“嗤，说这些，”陆商乾摆摆手，“师弟你要是能多看两册书就好了。”
　　“那我保证自己回来能进度突飞猛进就行？”
　　见樊舟特别认真，搞得陆商乾都不好意思多调侃了，光替他害臊。
　　“算了算了师弟，师姐师兄们先带你好好练练行不行？水到渠成自然行，我们到时候领你下山，你的功劳奖赏全都是你的。”庚巡还当是这小子不满他们拿了东西，思来想去，就哄孩子似的哄了两句。
　　钟汝悔赞同颔首，“听你庚师兄的。”
　　“那些都不重要，”樊舟烦躁地压下眉头，“就先别管了，我又不会偷偷溜下山，就先去请示一下师父他老人家。”
　　三人也不知是一块儿玩了多久才练就的，眼睛一对就合计出办法。
　　樊舟专门顾着他们挤眉弄眼好几秒，也没看懂交流些什么。
　　庚巡：要放吗？
　　陆商乾：放呗，反正师父哪会让他下山啊，这臭小子忘了规矩了。
　　钟汝悔：别忘了上回功劳都是他揽的，师父万一给他破例呢？
　　庚巡：不会的不会的，好歹昏迷这几天，还是不至于哦。
　　陆商乾：让他去让他去，回来再好好教育。
　　钟汝悔：那就说定了。
　　樊舟感觉到手腕上把他压在原地的力消失了，表情却蓦然耸下去，凶巴巴冷淡淡，没丁点他们以为会兴奋到跳起来的傻蛋模样，“谢谢师姐。”
　　目送樊舟推开门离开，明晃晃的光线贯通这所小房间，他们就不用眼神交流了。
　　不过无需交涉，明显彼此都被这家伙的新面貌给震住，欲言又止的。
　　庚巡把被褥给理好，他向来见不得什么物体被定得没有规矩，“舟师弟昏了几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觉得还是挺傻的，”陆商乾躲开光柱，站在另一半门后，“只是想证明自己罢了，臭着张脸摆架子就以为成熟了，小样儿。”
　　“走了。他都醒了，我们去看看有什么任务接。”钟汝悔眯着的眼慢慢松开，“我也想下山，大不了就继续捎上他。”
　　“啧啧，”陆商乾手指指向她，在空中点了两下，“我们钟师姐实在人美心善。”
　　钟汝悔瞥他一眼，“到时候你负责管他。”
　　……
　　樊舟出了房门，外面正有几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在洒扫，一见他，多好奇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墙角。
　　走了几步，他想起自己作为外地人压根不认路，竟被自己的蠢给惊到了。
　　思索了没一会儿，他迟疑着要返回问问那几位。
　　谁知脑子里的系统开悟了般，视线左上角立刻化出块小地图。樊舟傻傻头眼并转着，完全不适应比他所处世界还要高阶的科技。
　　虽然说，这就是原本世界平平无奇的地图ui设计。
　　他停止自己脸部的抽搐，假意忽视看过来的外门弟子，够呛将余光放置地图上观摩。
　　地名和路线都清楚地标好了，而且还额外标了个目的地，“陵霄宗主殿”。
　　和网游界面的样式别无二致。
　　游戏，还是就该如此。
　　忍无可忍…樊舟朝小心翼翼靠过来的外门弟子瞪去，凶煞得很，把本来就很畏惧内门弟子的他们吓得退避三舍。
　　等他扬长而去后，他们才叽里咕噜讨论起来。
　　倚着扫把的少女垂头丧气，“只是下个山舟师兄就牺牲这么大，连面都瘫了。”
　　“他能醒来都不错了吧…真可怜啊，不愧是最讲义气的舟师兄，就算跟着能接二等任务的师兄师姐们也是冲在前头！”扯竹条扫把上竹条的小少年崇拜地说。
　　“舟师兄好有男子气概，”脸蛋红扑扑、左手抠右手的少年吸了吸鼻子，“我们要向舟师兄学习！”
　　看来这几个根正苗红的少年并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不然怕是要反过来以他为耻。
　　陵霄宗范围比樊舟想象中还大，或许这就是上帝视角和设身处地的区别。
　　当一切建模都现实化，观感特别神奇。
　　随处是古式翘角檐，弧度极具美感和设计新意。
　　连连遇到的几棵百年老栎树虬枝扎眼又敦厚，多得像批发似的红木雕花窗门还分外精细。
　　碎石小道清扫干净，却依稀能看见几段脚步的残影；狭窄缝隙里是碎碎的青苔，阴蔽、顽强，具有生命力。
　　游戏里那些小道边潦草到经常穿模的花花草草连塑料感也没有，温和的阳光纹路包裹着映射下来的阴影。
　　至于沿路弟子居所、高层食堂、教学地点等建筑物，也没有任何“穿帮”的迹象。
　　但就是旁边的本派弟子衣服一套套的，他不当辨认得出来他们的建模是不是复制粘贴的。
　　……如果是这一切是游戏里复刻出来的戏棚，那绝对有着惊出天际的造价。
　　更何况，那些东西根本没有省过钱的样子，全部真材实料，也不像手艺差的工匠能做出来的。
　　在现实世界的厮杀生活令他疲惫，稍一松懈别人就会要了他的命。
　　尽管现在他还是有迫切要完成的事，却轻松很多。
　　至少樊船那边，暂时有保镖护航——虽然并不值得放心。
　　终究是个不定因素，对面可是敢枪杀自己，若是真的24小时轮换守着，防卫早晚会瘫痪。
　　因为病痛折磨，他也不能确信自己做得到多周全。
　　尤其是还是在这么措不及防的情况下。
　　根据自带的导航，他没多久就各种抄近道赶到陵霄宗正殿面前。
　　不愧是正殿，殿身最为庞大，装饰也有了更多小巧思。
　　譬如门口的两尊年轻神像就高大威猛、栩栩如生，据说是陵霄宗里真飞升成神的老祖师爷，在民间也有人供奉。
　　这种严肃的地方，往往都是最先洒扫完的，因此殿前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立着，大门紧闭，略显压抑。
　　他突然怀疑这师父难道真会正正生好就在殿内？
　　就像是开早会的地方，他不会一直都在吧？
　　但……
　　樊舟不想在这个游戏世界思考得过于严谨了，两只手在门上一推，果真看起来沉重的门却直接被推开了。
　　空荡荡的殿内人不多，就两个，现在都看向他。
　　其中一个恰好就是他要找的掌门兼师父，明如素。
　　她此刻正严肃端庄地坐在中心主位，黑发弯髻隆高古典，浅蓝如意长缎袍括住长瘦身型；内衬款式简单，布料反倒高调。
　　这女子不过三十岁模样，但绝对是英明的领导。
　　她气质老成，眼珠看人时，往上悬着俯视。
　　至于旁边坐着的，戴着半边面具的神秘青年，樊舟也不在乎是谁。
　　气氛凝滞一瞬，他也不墨迹，一边进来一边模仿记忆中角色行礼的方式，“师父，我想下山，特来请示。”
　　“舟船？”明如素好端端的谈话被打断，顿时不悦地蹙眉，“你要下山，去昭平苑领任务不就行了？”
　　“弟子不是想接任务下山，是有一桩私事要办。”他自然没忘记陵霄宗的规矩，但下山的主线任务又不是降妖除魔，而是寻亲。
　　虽然说还是变着法说的降妖除魔。
　　因为主线里最后说这主角天生地养的，下山走一遭就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交志同道合的好友，寻找某些正派勾结魔道的蛛丝马迹。
　　樊舟记得基本的剧情，细节处，比如是谁勾结魔道之类的倒是给忘了。
　　“私事？是何私事？”明如素当年在众多弟子里非顺位继承了掌门的位置，自是叱咤风云的狠角色，只在本门弟子面前稍微态度温良点。
　　不过好巧不巧，被樊舟撞见自己和闭门七年不出的大徒弟谈话，深感被叨扰。
　　“弟子想下山寻亲。”樊舟才没空管那些有的没的，一心只想早点过完剧情，回去料理完大事小事琐事，然后平平静静等死。
　　“胡说，你家人尚在，上哪儿寻亲？”
　　“弟子前阵子有知，我并非是父母亲生的，所以想要去寻亲生父母，好尽孝道。”
　　“你……”明如素没功夫跟他多讲几句，就要把他叫去和钟汝悔他们一道去寻亲，直接打发走。
　　“可有信物证明？”而此时，她身边的男子突然发话了。
　　声音排除沙哑的部分还是清润悦耳的，想来这人是有段时间没说过话了。
　　“有，”樊舟一想，还真有。
　　主角他养父养母捡到主角的时候附带的一把小刀，上面刻着玩家自己取的名字。
　　不过他并没有带在身边，应该在枕头底下那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