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时雨 [世界之外]》观桐令

14、Infinite 4

　　因为宿醉，你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幸好赶在最后一分钟打卡成功。
　　你瘫在座位上大喘气，回忆着昨天喝醉后的事情，发现有些喝断片，心里犹疑，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而此刻在家的顾时夜，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的新闻丝毫没有听进去。

　　你今天接待一位格外健谈的家长，在对方咨询的过程中，两人的话题从教育、小孩聊到了婚姻生活。
　　这位家长对你一见如故，且热衷牵红线，了解到你是单身，到最后竟然说要替你介绍对象。
　　你有些哭笑不得。

　　“说真的，我家楼下刚好有个适龄的小伙子，长的人高马大，相貌也好看，最重要的是还没谈过对象嘞。”李韫在手机里翻出对方的朋友圈，点开一张照片，“这个就是他，长的可以吧？他有次帮我搬了个可重的快递，后来我就加了他联系方式。”
　　“他家就是本地的，但自己出来打拼了，就在崇宁路那里的写字楼上班。你要不先加他，再慢慢熟悉熟悉。”

　　你本想婉拒，但又不想浪费这么好的一个客户，最后还是顺着她加了男方的联系方式。

　　【你好，我是XX，李姐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对方应该在忙着工作，没有回复，于是你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晚上回家的时候，你顺便在街角的卤味店买了些卤味。
　　到家的时候，顾时夜和往常一样，在听电视机里的新闻。

　　你发现了，顾时夜看的都是些政治、财经类的新闻，和自己所了解到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你总看这些不会腻吗？”你招呼他过来吃饭。
　　“不会，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这样过来的。”顾时夜顿了顿，“我也看纪录片。”
　　你没把电视关了，反而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聊：“《动物世界》吗？”
　　顾时夜黑沉的眼眸看过来，眼里虽然没有聚焦，但你还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你脑海里闪过几个陌生的片段，快地没让你抓住。

　　“嗯。”顾时夜夹起一团米饭，放进了嘴里咀嚼。
　　这时，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解锁一看，是今早李姐让你加的那个人发的信息。
　　【你好，我是方可。抱歉我刚下班，现在才看见你的信息。】

　　你回复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哒哒的声音。

　　顾时夜的声音猛不丁地在耳边响起：“是同事的信息？”
　　你被他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让你有些心有余悸：“不是，是今天一位家长介绍的人。”
　　你三言两语讲清来龙去脉。

　　顾时夜听完，眉头蹙起：“你很丑吗？需要别人给你介绍对象。”
　　你回完信息将手机关上，听出他话里没有带任何讽刺的意味：“嗯……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我加他只是为了应付家长，毕竟我才大学毕业没多久，不着急恋爱结婚。”
　　顾时夜有些讶异，但没再说话，只是感觉今天的卤味没有往常好吃。

　　两人相处了好几个月，也愈发熟稔。
　　你在某日问顾时夜：“你之前说还没到离开的时候，现在呢？要不我送你回家？”
　　顾时夜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我平时不在国内，现在暂时回不去。”

　　你有些担心：“这么麻烦？算了，我现在养你也没什么问题，你住到什么时候都行。但是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记得要和我说。”
　　顾时夜抬起眼看着你，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嗯，知道了。”

　　你本以为自己和方可不会再有什么联系，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你们见了个面。

　　起因是李韫家的狗不知为何一下午都在狂叫，方可担心有什么事去敲门却没有回应，打电话联系李韫也没有人接，这才联系到你这里问你李韫在不在身边。

　　碰巧的是李韫这天正好在机构陪着小孩开家长会，手机静了音所以没有接到方可的电话。
　　你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承了不少李韫的人情，得知此事立马陪着她回了一趟家。

　　等三个人打开门，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是狗不小心将自己碗里的狗粮打湿了，甘愿饿着肚子汪汪叫，也不肯吃一口糊成一团的狗粮。
　　三个人哭笑不得。

　　在这事后，你便时常能收到方可发来的问候信息，你不好当做没看见，只好敷衍地回复几句，但方可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态度，反而更加频繁地发来信息。

　　频繁到顾时夜也察觉到了你经常拿着手机打字回信息。
　　“在和谁聊天？最近经常听见你回人家信息。”顾时夜表面上波澜不惊，事实上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泄露出他内心此刻的不平静。

　　“啊，就是上次李姐介绍的那个人。自从上次见了一面之后，他就经常发信息给我，我也不好意思不回他。”你皱着眉，在思考怎么回复方可的信息。
　　就在不久前，方可突然给你发了一家餐厅的地址，想要约你吃饭。但你觉得两人还没有熟悉到能单独吃饭的地步，于是在想一个既体面又委婉的理由拒绝他。

　　顾时夜黑沉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但你的下一句话猛地将他定在了原地。
　　“他说明天晚上想要约我吃饭，我该怎么拒绝他？”你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好的理由，转头向顾时夜求助。
　　顾时夜心想，竟然熟悉能约饭的程度了吗?更重要的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对方的想法昭然若揭。

　　“你跟他说，你已经答应了我要去医院看病。”

　　你莫名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怒意和几不可查的委屈。你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后，忙不迭道：“这个理由好，我现在就拒绝他。”

　　索性你并不想和对方一起吃饭，说明你至少没有想要和对方发展下去的想法，那一切都来得及，因为他会想方设法将一切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顾时夜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方可减少了发消息的频率，你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但没想到对方想出了其他方法。你看着楼下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身影，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你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他打招呼：“方可？你怎么在这？”
　　方可将手机收起，扬起一个微笑：“我顺路，刚好来接你下班。上次我们没能一起吃饭，不知道今天你有没有时间？”
　　你只好答应他：“那走吧。”

　　方可显然是做过攻略，选的是一家网上十分火爆的餐厅。你之前一直想带着顾时夜来吃一次，但奈何实在是太贵了。
　　侍应生将两人带进一间包厢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你眼中满是好奇，该说不愧是好评如潮的店吗，果真是大开眼界。包厢外悠扬的钢琴声适时传来，你开口问他：“这个包厢很难约的，你是很久之前就订好了吗？”
　　方可手中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摇头道：“这家餐厅的经理刚好是旧相识，便让他帮了个忙。”

　　恰好此时，三个侍应生将菜品一一端了上来，让你们慢用。
　　你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便专心吃眼前的菜，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等到你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九点了，你刚一打开门，便被玄关处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顾时夜正在穿鞋，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他听见声音，侧身看着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声音比平常重一些。

　　你立马掏出包里的手机，发现屏幕上一连串的都是顾时夜的未接电话。
　　完了。

　　你连忙道歉：“抱歉，是我不好，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你的电话，今天……”
　　话还没说完，顾时夜便径直往客厅走去，没有给你任何眼神。
　　明显是生气了，看来今天得好好哄他了。

　　你以最快的速度换鞋、挂包，然后朝顾时夜走去，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今天方可专门等在机构门口邀我吃饭，我不好又拒绝他，所以跟他去了，但是在饭桌上我和他讲清楚了，以后他不会再这样了。”
　　“确实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以后我只跟你吃饭，再也不和其他人一起了。”

　　你没撒谎，吃完饭后和方可摊了牌，希望两个人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不要再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方可听完沉默了半天，但最后也答应了。
　　于是你把一半饭钱转给了他，最后两个人便各自回了家。

　　顾时夜承认，每次听到方可的名字时，他的胸腔就像是着了火，猛烈灼烧着他残留的一丝理智。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脸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毫无关联：“还有人跟你介绍过对象吗？”

　　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了。”

　　“你先别急着找对象，带着我，你能找到更好的。”顾时夜黑沉却没有焦距的眼眸望着你，“我会负责，给你介绍更好的人选。”
　　“你说真的？人脉这么广吗？”你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上面来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所以你别着急。”

　　你试探着开口：“那你原谅我了？”
　　“我没生你的气。”
　　你罕见地在顾时夜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名为尴尬的神色，不禁有些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