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肿瘤 ...
-
李尚武是个警察，却与普通刑警不太一样。
他矗立在黑白交界处，与□□（堂口）有来往也正儿八经地做着警察的本职工作。
一开始只是被找来帮忙，帮忙找齐夏。
后来他和□□交往的事情败露，上级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对他赞不绝口说连□□都能拿下作小弟不愧是人民的好警察。
这种事并没有先例，那群警察却接受良好地指命李尚武为“黑白禁区”，李尚武知道，这一切一定有齐夏一份功劳。警察讲话讲究证据，这是他第一次毫无来由地去靠直觉判断一件事，而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黑警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真碰上了就连他也会鄙夷，但这一次，一切都变了，张华南不在，他也成了可以和□□称兄道弟的警察，除了齐夏他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他向来是有恩必报的，不然当初张华南也不会抓住这一点来“绑架”他。
当得知「堂口」的人是他熟悉的人时，他第一时间过来要找齐夏，他认为齐夏一定回来「堂口」，可惜他不在。
之后他才又听说，「堂口」的人找了很多地方，根本找不到齐夏。
那齐夏在哪里呢？还在「终焉之地」吗？
他知道这人是个骗子，骗了他们很多，但是……
李尚武帮萱萱整理好衣服，给她背上背包送到学校笑着和她说“再见，在学校好好听老师话”，他真的看着女儿的背影，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他的人生终于没再被绑架，他可以坦然接受大家的敬意，虽然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也因为知道曾经的过错，他才不会再犯。
心想:我的生活终于变得幸福了，齐夏作为改变这一切的人，他理应也获得幸福。
银行的齐夏所经历的事情他大致猜到了，但他不敢保证他所骗的200万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他倾向于不存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齐夏说的骗了200万到底骗得是什么。
他找到楚天秋讨论这件事，一时也讨论不出什么。
楚天秋捏了捏眉心，显然是有些头痛，文巧云端出一杯茶递给他和楚天秋，手上的光点一闪而过，仔细一看，是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楚天秋手上也有一个。
他们两个出来之后也遇到了此次，虽然爱意是在「终焉之地」产生的，是珍重的，那回归正常后，他们只会幸福。那么多血雨腥风都过来了，茶米油盐的问题只会是小问题。她笑着说道:“先把他的记忆找回来才是，200万的问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咱们找赵海博和林檎帮帮忙，他们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吧？”
李尚武点了点头，对她说道:“陈俊南在群里说过了，齐夏晕倒了，已经把他带到了医院，赵医生在那个医院。”
“林檎呢？”
“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找到。”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们已经很好地适应这里了，虽然还会有一些「终焉之地」的影响在，但那些影响在消淡，那些痛苦的刻骨铭心会让他们更珍重现在的生活，而后，在幸福的簇拥中忘却痛苦，担忧的只有生计没有生命。
很多人都联系了起来，有了一个「终焉大家庭」的群聊，看大家心情加入，但大家居然都不约而同地加入了，在「终焉之地」有仇的都能其乐融融起来，不得不说，时间真的很神奇。
他们还没有找到林檎，不过他们相信，有一天会找到的。
说话间，外面有谈话声传来，听声音是乔家劲和陈俊南，聊天内容估计是齐夏，他们走出去，门外站着九仔，他一直不知道「终焉之地」，某些方面来说他是局外人，但他们并没有排在，相处久了能发现这家伙脑子很好，性格又爽朗，很得人的喜欢。
最主要的是，他是乔家劲的朋友。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一股难言的魅力在的。
出去后，他们见到了那三个人，他们站在阳光下，这时的太阳快要躲到山的后面去了，给大家镀上一层金边，像是在发光，又像是再被拥抱。
齐夏皱着眉头指着「堂口」问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俊南有在群里说过把老齐带到「堂口」住，他们却没想到这么快，有些猝不及防。
李尚武上午见齐夏时还穿着警服，他赶过来时还在局里办事，衣服没来得及换，齐夏自然而然问出了:“你不是警察吗？来□□的地盘？”
这中间确实有误会，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他也搞不懂，只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齐夏的功劳，但有功劳的本人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是被警局派来来跟□□交涉的，有些案子警察解决不了只能求助□□。”
九仔点了点头，附和道:“□□有些事情也需要警察，这样是共赢的啦——年轻人不要那么死板嘛——”
齐夏的眉头松开了些许，点头点头说道:“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这两个组织是要有一种平衡在的，现在看来居然还不错。”
这话没人接，因为这个平衡就是他本人给的。
文巧云是后走出来的，笑着问他们站在门口做什么，进去坐啊。
□□女性确实少，所以齐夏盯她盯了很久。
文巧云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开玩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这话没人敢反驳，特别是「终焉之地」出来的大部分人，能成为首领的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齐夏并不认同，他对人厉不厉害的认知不从他人口中想象，他只亲自试探、亲自得出结论。
文巧云没在这方面多作文章，在失忆的人面前总是说多错多，你不知道他的疑心和记忆在哪个阶段，不知道对你的信任在哪个分数那就最好乖乖闭嘴。
“进来吧，别都在这站着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房间了。”
大家进去后就按自己的喜好来，陈俊南难得安静，他看到自己走时未收拾的瓜子皮有些窘迫，总觉得有些丢人，于是把瓜子壳都扫进垃圾桶里，嘴里还调笑道:“哎，这是谁这么没素质，乱丢垃圾……”
奈何兄弟是个一根筋，一板一眼地问道:“哎呀俊南仔，这不就是你吃的吗？”
陈俊南:……
小爷我好不容易在意一次形象全被你毁了！
他伸手在乔家劲腰后掐了一下，乔家劲皮糙肉厚并没有被掐疼，他只疑惑:“俊南仔啊你掐我咩啊？”
陈俊南:……
齐夏：……
文巧云捂着嘴憋笑，九仔直接笑开了，他过来拍着乔家劲的肩膀说道:“阿劲啊，咱们给小陈一点面子啊，他想给老朋友一点好印象嘛——”
乔家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陈俊南那个心里苦啊，这话明着说出来更尴尬啊！这跟什么似的？见到前任的小媳妇？
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哟——你看小也我这记性，老乔带的鸡汤咱忘喝也没带回来啊，我去拿！”
说完他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像是在蹲什么洪水猛兽。
齐夏:……
虽然这里是□□，但齐夏能明显感觉到这里氛围轻松，不像是□□了。但鉴于不同组织有不同组织的相处方式，他也没多做评价，只是端着文巧云端过来的茶吃着桌子上的花生。
他的面前对了一小个花生壳鼓包，心血来潮间，他往最顶端插了一根茶叶梗，觉得蛮有意思的。
他的记忆与他们不在一处，所以并没有聊什么，多是他问，他们回答。
“你们能帮我找到余念安？”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点头，也没笑，只是淡淡道:“不一定吧，但人多的话总会好找点，加上这里有□□和警察，顾及的的面能大一点。”
这话说得很巧妙，没说一定能找到，找不到他们不负责，但又说他们能力不错，这让齐夏只能待在这里。
“你们认识安吗？”
“我们既然认识你那就肯定认识她，她没跟你说过我们吗？”
这问题问得很好，他都失忆了，怎么记得安提没提过？
他摇了摇头。
“正常，你失忆了嘛。”
齐夏第一次觉得有些烦躁。
如果一个人失忆，身边有同样处境的人倒还不过难受，因为他们是同伴，他们有相同的处境，他们理解彼此。
如若周围人都说:“你失忆了。”而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你确实失忆了，你总会产生一股焦躁感，想要找回记忆。
齐夏从见到楚天秋和文巧云的第一面起就看到了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心烦意乱，他知道不该嫉妒别人，但他就是很不安，看到他们他就会想到余念安。
陈俊南端着鸡汤回来了，这次没端着大锅了，是打包好的盒饭。
“哎喲——你们猜小爷我遇着谁了？童姨啊！她好心帮我装了鸡汤你们瞅瞅？她还给了咱们米饭，今天晚上可以直接开吃！虽然呢，这是个只得庆祝的日子，庆祝老齐——我们的救世主——回来了！但是他现在有点残缺不全，等他好了咱们出去大吃一顿！”
一眼看去确实精致，陈俊南将塑料袋里装着的盒饭放到桌子上，给几个人一人一份，打开还散发出了香气，苦恼一天的众人这才想起肚子还在受苦，没忍住吃起来。
陈俊南看到了齐夏面前的花生堆皱了皱眉头，他过去扫了下来说道:“我说老齐啊，这么不吉利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众人一脸不明所以，齐夏只是看着陈俊南皱着眉头的侧脸，一时有些发愣——
他自己不在意这些，有人帮他在意。
齐夏觉得，这饭挺好吃的，虽然东拼西凑外贸又很像外卖，但觉得好像尝到了「善意」，他走进了童话，童话里有精灵帮助他；他走进了小胡同，小胡同里的亲友问他的去向；他生病待在家里，有人为他送来热腾腾的汤……
他搜刮干净了饭盒，填饱了肚子。
他从早上就忙于彩票，中途晕倒又到了医院，没吃什么饭，现在终于尝到了裹腹的滋味，意外的还不赖。
“之后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便都点了点头。
齐夏到了他们给自己准备的房间，这房间不只是睡觉的小阁楼那样简单，它完全可以作为「家」去居住，他并没有上床，坐在了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俊南两条腿撬在桌子上，一头仰躺在靠背上只靠椅子后两条腿支撑摇晃着，不是叹息着。
“你说这怎么办呢，老乔？”
乔家劲双手抱胸坐在他对面，摇了摇头。
“他脑子里有颗肿瘤啊……”
楚天秋也叹了口气，他大概知道自己脑子里的肿瘤在哪里了。
这事陈俊南在群里说过，他们只是碍于齐夏这个当事人在场的原因都憋着、搁置着，现在他走了这事就梗在心头，一根鱼刺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又传来尖锐的闷痛。
“赵医生怎么说？能治吗？”
陈俊南摇了摇头，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晃一晃的，灯光刺眼，刺得他流眼泪。
大男生不能流眼泪，他就一直仰着头，幻想着能把眼泪再憋会眼眶。
一只胳膊梗在眼睛上，似是头痛，没人知道他是在擦眼泪。
“他说悬。”他的声音平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他说会努力想办法。”
房间内一时安静无声，他们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大家心里的纠结。
这可能就是失望吧，在「终焉之地」，他们都没有失望了，他们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他们浑浑噩噩，为缥缈的梦去努力，像韩一墨口中的一样，他们把齐夏当救世主了。
即便如此，人类的力量终归渺小，他们只是找了个希望的寄托，就算寄托没成功他们也不会怪罪什么——虽说齐夏承诺了，可他要靠什么带他们逃离呢？
现在他们的希望很大，于是被失望覆盖的情绪也就如山倒，压住了胸口，压住了思维——
齐夏回来了，却过不了多长时间。
这太残忍了，死神宣告了死刑，却不告诉他们日期，还给他们看不到头的希望，而被审判的人是曾经欺骗过他们的骗子，也是他们的恩人。
“等赵医生结果吧，我也算是个少爷，我找我家里人也帮帮忙。”
“哟呵——小楚，没看出来啊！”
楚天秋没接话。
大家今天都很沉默，互道了晚安后就各自回房了。
陈俊南今天也住这，明天要去找余念安。
怎么可能找得到啊……他苦笑着，看着楚天秋和文巧云互相搀扶着回房，经过齐夏房间时心念一动，心说要找老齐说个晚安。
他是这么想的，却没敲门，直接进去了，摸黑走到床边，犹豫很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过了一弹指间，他缓缓开口道:“老齐，晚安。”
正准备出门，扭头就看到桌边坐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哎哟卧槽！”摸黑抄起了什么东西，恶狠狠问:“谁！”
黑影站起身来，冷冷开口问:“你来做什么？”
听到声音，陈俊南都懵了，什么情况？！！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