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和z》肠粉大帝

2、怎样天气2

　　【暴雨】
　　周六。
　　z半夜被雨声吵醒了，下意识转脸去看看对楼的夫妇，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吵架了，也许是上个月吧，他们搬走了。新的住户是一个母亲，和她看起来像是初中生的女儿，对楼的灯亮得更久了。暴雨吵得人睡不着觉，但却不难勾勒出岁月流转，每雨季，滂沱荡漾。除了受潮易脱落的墙皮，一切都还好。
　　z喜欢听雨声。
　　p半夜被雨声吵醒了，这样烈的雨，他很久没见着了。他兴冲冲地出手机打开录音机。如果没有杂音，效果会更好，他想。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小学时看的一本书，是专记雨的，但是他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里面的一章，讲的是九寨沟的雨，古老部落的风起云涌。哦，还有，“下雨/无疑是在过去发生的一件事/谁看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
　　p乐意去听雨声。
　　睡不着了，z想出去转转，于是趿着拖鞋下楼去。
　　在楼道口停下，天空蓝得晃眼，一切都像浸入一场悠远的记忆，筒子楼楼道前的那零稀几株广玉兰还在亭亭地守望着。她们不算雅，却实在是耀眼的，z莫名想起梵高画的杏花。他以前也吐槽过，杏花不长那样。阿，原来是像广玉兰……好吧其实也没多像。
　　太蓝了的天空，因为新建的高架桥上桥灯的光污染。太蓝了，z想起了前几天网上看到的一种小众美学——迷核。真的像迷失在厚重的宝蓝色釉彩里头了。
　　z没有拿伞，所以没朝雨里去。
　　p突然想到下面淋一场雨。父母都在外地参加研讨会，他突然一个兴致蓬勃，嚣张跋扈地披了件衣服就下楼。“啪——”小门一关，就乘电梯一路冲向地心，到外面楼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缺氧的脑子缓了缓，看着万物清丽可爱，才意识到没拿家门钥匙。伞也没有，不过伞是故意没拿的，图个氛围。
　　“……不是，等等……我服了。”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哦哦，还好带手机了。
　　真是奇妙的体验。
　　他蹲在楼道里，不紧不慢地打开网易云播了首肖邦。
　　嗬，就是夜实在有点冷了。
　　p精心找了一个自己比较给看的人像角度，一个视频电话给z打过去。
　　z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是惊讶的，但也没有很惊讶。这也不是p做不出来的事儿。
　　“干嘛？”z关闭了摄像头。
　　“睡了吗？”屏幕里的p朝z摆摆手。
　　“这不废话。”
　　“雨下（得）真大。”那边p的声音很模糊，就像亿万雨滴中某一滴不太一样的雨滴，他的声音是完全被雨裹挟的，不是与雨和鸣，而是浑然一体。
　　“对啊……我记得小学的一场（暴雨），就没见过这样（大）的了，”z看着蹦到铁栅栏和铁门上的雨滴，回忆着少时的某段滂沱大雨。鬼知道这样一场雨后，栅栏和门窗又得沧桑多少。“这么闲情雅致，专门出来看雨？”z道。
　　“被吵醒的（而已）。”p那边手机电量不够不能开前置灯了，就成了乌漆嘛黑一片，于是转切了语音通话。
　　“哦，那我先挂了。”
　　“出来转转呗。”
　　“你有病吧你，要转自己转去。这么大雨，”z感觉到疑惑“不是，你想去哪转啊？”
　　“……我想出来转转然后忘带钥匙吧自己锁门外了。我爸妈出差了明晚才回来。”
　　果然。z心道。“哟那真浪漫至死不渝，”转而又说：“这么大雨，我到你家还得过高架（桥），你随便哪找个24小时商店什么的凑合一宿吧。再说我过去能顶什么用啊，帮你撬锁么？”
　　“……”对面一阵嘈杂，不久就没声了。
　　p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绝对是伞也没拿吧，z想。
　　哈哈。
　　困意被雨消磨得全然不见，z到车库想把电瓶推出来时，才发现雨水已经漫到地下室了。发霉的木箱埋头一顿扒拉，才找到很久之前的双人雨披。
　　雨很大，那宝蓝宝蓝的天更是晃眼。穿过高架，z不觉间已是头冒薄汗，虽然只穿了件卫衣，但是感觉很燥热，该是雨披闷的，一路上他不敢骑快，心里莫名焦躁。夜雨中骑车原来不像他想得那么恣意洒脱啊。
　　大概是三四十分钟吧，又过了高架桥，到了市政府那边，公交车都成了双语款，光污染少了，没有了梦一般的宝蓝宝蓝的天空。市政府旁的梧桐和香樟尤其多。
　　z以前去过p家，但是他忘记了具体的单元门户，他骑着车在前排一顿找，终于在一个楼道口看到了p。
　　人已经睡着了，很浅的呼吸声被雨声盖住。z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把车前灯灯光调大往他脸上怼。p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开始还没认出那个骑着小电驴披着亮粉色破雨衣的人是z。
　　p眯着眼。
　　“你没带伞？电话怎么挂了我还以为你掉水篦子底下了。”z咳嗽了几声清清嗓。
　　p刚要说话，才感到喉咙发痒。完辣要感冒辣。
　　“上来吧，留你搁我家住一晚……不是，你晚上怎么穿这么少就敢下来啊。冻不死你。”
　　p坐到了后座。
　　“雨披往后背拽拽。”
　　“哦……”p手伸到身后摸索着雨披角。
　　两人的身上多少都沾点儿水汽，加上雨披裹着，生汗，他们的衣服都潮了。偶尔p的指腹蜻蜓点水一样触碰到z的后背或腰腹，z都被冻得一激灵。但简单的三个字——别碰我，他有点难以启齿，总感觉氛围有点奇怪。
　　返程的时间似乎更长，一路上两人没讲什么话——这样烈的雨，雨声总领着一切，一切的一切的语言都是雨的变奏。
　　说人话就是雨声太大了根本听不见对方说啥。z总感觉耳畔有什么耳语，树叶子顺着雨把人情世故风花雪月传给了他，或是远方钢铁巨人的轰鸣，不萧说，那是一个轻如蚊足的梦……
　　梦一样啊。z想。暴雨使他小有感触。
　　哦实际上是后座的p一直在问z有没有充电宝。但是z没听到。
　　捣鼓到z家，已经一点多钟了，p发现z家居然出奇得干净。他们到z的卧室睡，z姐不在家，双层铺就能空出来一层。z也没开灯，摸索着就往上铺爬。
　　p倒是觉得新奇：“要不我睡上铺呗？”
　　“啊？哦。行。你上来我下去。”
　　p没睡过上铺。
　　本来上铺透着窗户看外面的东西有点新鲜感，但也没多少新意，p很快睡去。
　　于是p凌晨三点被屋顶墙皮招呼了一脸。
　　啊，忘了告诉他了。z心道，但是憋不住嘴角的笑。

作者有话说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