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和z》肠粉大帝

1、怎样天气1

　　【晴】
　　“又回到春末的五月，凌晨的集市人不多，小孩在门前唱着歌，阳光它照暖了溪河……”
　　z睁开眼，摸索着关掉昨晚忘关了的收音机。他望着天花板上布满圈圈画画的地图，库页岛那块有只昨晚拍死的蚊子，他顺手抽了张抽纸给它收尸，然后把纸巾揉成一团，瞄准下铺床头的垃圾桶。
　　“哐当——”没中。
　　他摸索着木梯两级一步顺下去，感觉头昏，才摸着头发现自己的耳机还没摘。
　　因为是怀旧款才入手的松下。夹得耳朵疼，音质也差。
　　耳机一端是无止境的杂音，另一端是素未谋面而溘然长逝的青春。
　　呃，被自己肉麻到了。
　　z趿着拖鞋，茶几上自己昨天还没仿完的《秋芳诗帖》，斩卷而草草收场；阳台上姐姐网购的菌子盲盒已经被搁置了大半年了，没有任何白色破盒而出，她估计也忘记了。z把盒子丢进垃圾桶。
　　他把昨天没吃完的蛋炒饭从冰箱拿出来，覆上保鲜膜送进微波炉转30s。
　　昨夜下了雨，入睡时隐隐听到了雨水灌子的窸窣。于是迎来今天上午短暂的天晴。钛钢厨具在阳光照耀下熠熠。
　　然后后去了筒子楼隔两条街的书馆。一座很旧的书馆，走进去没有翰墨幽香，年久失修的厕所有难以描述的厕所清洁剂味。
　　早晨的老书馆没有人。所以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p？今天穿了一件牛油果绿短袖，坐在靠窗的阳台，他缓缓拉起百叶窗，让一股风淌进来，窗外的一点绿意熏风，好像让书馆的阴郁明媚了一点。
　　哦，夏日熏风，风熏夏日。
　　z很平常的坐在他旁边，和他刻意隔了一个位子，坐上了才发现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有点尴尬的去文艺那栏随便找了本杂志。
　　p眯起眼睛看着z。“嗨。”z有点后悔打这个招呼了。
　　p的桌子上有本灰壳的《雪》，但他却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看漫画。
　　早晨7点钟的老书馆没有人。
　　p把书放回书架。z看着他。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p皮笑肉不笑地看着z。但z也没想到p会在这里。
　　啧，放假还这么卷，真讨厌。
　　他们看着对方，想着。
　　他们走在老街上，下午还要回学校。于p言，现在至关重要的是一顿早餐；z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去书馆。
　　刚烙出来的鸡蛋饼的热蒸气蒙上二人的眼镜。
　　“你那边不是有书吧吗来这边干嘛？还得坐公交。”z问道。
　　“嗯？我怎么不能来了，这条街姓z？”p出口就没留好话，“……不过这边书馆是没什么可看的。你还来这边偷偷卷？噫——”
　　“啧，装什么装……”
　　p用筷子把煎饺剖开，热气又覆上他的眼镜，他眯起眼睛：“我只是来吃早点的。”
　　上午10点，z陪p到车站等车，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p喝了一口桃子汽水，盈盈的汽水外装覆着绵绵的水汽，模糊了p的脸颊与烁烁的法国梧桐投下的日影。
　　“靠。”和p分别之后回到家，z才发现早晨的蛋炒饭还没吃，饭粒已经干巴了，于是加了点热水凑合午饭。下午返校的路上图新奇买了一瓶杨桃汁，难喝的不得了。一路上没见到p。

　　【阵雨】
　　“天气多云转阴，有阵雨或雷雨，雨量北部中到大雨，南部大雨到暴雨，东风转西北风3到4级阵风5级……”
　　关掉床头柜上的收音机，z半睁着眼摸索着手机。
　　“v我50”一条言简意赅的讯息，发布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钟不用看就知道是s，他大概是给□□列表都发了个遍。z晃晃悠悠回了句“？”，就没再搭理她。哦，那今天该是星期四，昨天期末考完也没有如释重负的痛快。但f想必是熬了个大夜。
　　在床上玩手机一直躺到下午一点钟也不觉得饿，z想去书馆转转，也就透透气。
　　梅雨季难得的响晴，z望着天想。如果他走得再慢点，他不难留意到茵绿桑叶上的白玉似的蜗牛。
　　盛夏的日子里，老书馆看着都清亮很多。若不是周边簌簌熠熠的白杨不时探窗把思绪拉回现世，这偌大一书馆便是无我之境的具象化。
　　盛夏午后的老书馆没有人。
　　z从书架里拣了本蕾秋·乔伊斯的《一个人的朝圣》。日光偏移，管中的老钟表只有时针还没报废，看了一眼，三点四十分上下。晃晃悠悠拿出手机，是15:38。有一些人来了，学生，或是给学生买书的家长。午后的老书馆有不多的人。
　　z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见p。p家门口就有一个设施完备的中央书店。不过以p的脾性，兴许也会喜欢这个被时间遗忘的赭色书馆。
　　每一本书都印刻着时间的消磨。
　　p钛白色的衬衫被太阳映出鹅黄的色散，像是热浪，有鹅黄色氤氲在老书馆，荡漾着淡紫色的飘摇。
　　p好像预料到z的到来，眯着眼睛看向他。
　　真巧。
　　p手里拿的还是《雪》，他百无聊赖地搁置着书页，阳光照着书页映到他的脸上，好像总有一个光斑，在z的眼前晃。这个场景，他好像在电影里见过。
　　p笑着走近z，z却感觉越近，p的面孔越迷离恍惚了。p好像没戴眼镜。突然，人影抱住了z，手深深扣住他的躯体。又搭在他的脖子上，指腹摩挲着他的脖颈。突然，一只巴掌大的牛油果绿的纸鹤通过窗子飞到老书馆里，像是失了基本力学，在书馆里不明所以地以极高的速率乱飞，多次险些撞倒书架。纸鹤倏然间冲向p的后脑勺。
　　“砰——”。z看到与自己紧贴的那颗脑袋迸出几只……蝴蝶？！面前的人影被撕碎，变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泛着不真切的水光的蝶状飞絮。z的眼睛被光蝶遮蔽。无数光蝶涌动在他的面前与他撞个满怀，七零八散。透过光斑间的罅隙，恍惚间看到窗前有一个人影，是p，穿着那天的牛油果绿上衣，低头折着一只牛油果绿的纸鹤，z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孔，于是竭力向他奔去。万蝶流尽，戛然而止。
　　z睁开眼。发觉自己还在老书馆，枕着那本《一个人的朝圣》醒来，手表上是15:02。哈幸好没在书上流下口水。有点不好意思，z还是把书买了下来。
　　啧，这算什么梦。
　　午后的老书馆没有人。
　　z给p发了条消息。
　　【我梦到你被鸟爆头了。】
　　而从老楼回去，想着穿过紫藤萝长廊看看隔壁小区旁边的老广场。于是在老广场遇到了p。z看着他，感觉梦中的恍惚再现了，模糊着，氤氲着水光的黄梅时节的午后婉转着和风……
　　操，眼镜落书馆了。
　　还是那件牛油果绿的衬衫，z的心情莫名焦躁：
　　“……你没别的衣服了吗？”
　　“哈？我可不像z氏，一天天的锦衣华服。”
　　什么屁话。
　　老广场的运动中心，周边是野草。褪色的塑料板搭成的滑滑梯和儿童攀爬墙——已经没法爬了，z记得场地干涸年堑工那年他爬过一次，后几年墙边不知道是哪来冒出绿星点点，以为是野草。不知何时生出长得不像草的绿叶。再晚一点，野玉米就已经结了三茬儿了。然后呢，叶子枯了，像人一样生出黄斑，小时候z和姐姐乱转到那儿，还打趣说是缺氮。再后来，忘记了，老广场好久没去了。
　　爱看书的姐姐之前把它戏称为“病玉米之墙”。
　　等到野玉米已经被清理掉了，攀爬墙的塑料也彻底老化了，不能爬了。
　　突然间，老天肚子里像是什么苦水翻腾，云一下子暗了一个度，层层聚起来。
　　“靠。”z。
　　“……我靠。”p。
　　老广场的四面都是挨挨挤挤的野草，法国梧桐看着遮天蔽日，其实什么也挡不住。他们尝试去紫藤萝长廊避雨。太娇嫩的藤萝很快就给淋怕了，花瓣裹着雨水两人浇了个乌头盖脸。
　　p本来就洁癖，脏水裹着花瓣浇下来，哪有小说里写得那么浪漫。沉静如他，表情管理也崩盘了。
　　下策是两人都蹲在塑料滑滑梯设施的顶棚下。当时应该是计划弄个蘑菇房样式的塑料小屋顶，现今也掉色掉得彻底了。巴掌大的铁皮隔板装不下两人，z把腿撂在旁边的滑滑梯上，那种上面有顶的管状滑滑梯。p不断抽纸擦着衣服。
　　这雨，哗哗然把时间淡化……
　　这雨……这雨下得……
　　“哇下得真大。”z仰头望着远天黑压压的云，说出了很没文化的一句。不过这氛围他是喜欢的，透着一种怀旧的气氛，和洗涤万物后的超脱。要是p不在更好。
　　阵雨的老广场没有人。
　　雨色很快悉数褪去，抬眼，从塑料老化的脉络中瞥见天光。
　　灰头土脸的两人刚要从铁梯子下去，p注意到z的左肩沾着一瓣没撂下的藤萝。
　　p不自觉地伸手去，雨后天光，粼粼的水光，两人的目光双双对上。
　　无数数码光斑好像突然炸开，午后的光线就是刚好反射在p的蓝光镜片；刚好有藤萝开着；刚好老化的塑料顶的光像是叶的脉络；刚好z的白衬衫被绿意模糊了界限；刚好……
　　雨后的老广场没有人。
　　　“咻——”p刚要为z捻去花瓣，z却突然下陷只留得一个残影。一瞬间，p整个人傻了。
　　“噗通——”
　　那是“咻”的一声啊！！怎么还有“噗通”！？
　　“卧槽啊啊——”从管道滑梯的那头传上来z崩溃的回音。
　　z以为p要把脏水抹他衣服上就想避开，一个趔趄直接从滑梯滑下去了，顺带一提，滑梯口有新雨后的积水。
　　“p我操你妈我靠你干嘛啊你——！”z的裤子后面湿了一大片。
　　p虽然无辜躺枪很无语，但是看到z的糗样，自己因衣服脏掉而晦暗的心情也晴朗了不少，揶揄着z：“z妃好一个‘宛如游龙举’！好雅兴啊。”
　　p自是不提花瓣的事。
　　z心里不爽，但是想着自己的举动也是应激得有点太反常了。也便不好再说了，他把外套脱下，跟孙悟空似的系腰上盖住大片水渍，p饶有兴趣地看着。
　　“不觉得此情此景应赋诗一首吗？”p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他下意识去看z的左肩，花瓣早就随着滑梯，或是外套，被掸掉了。
　　分别的路上没说什么，某人到了家才发现眼镜还没拿。p这会儿才看到z下午三点多钟发的消息，感觉很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