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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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众人失望的是，门开了一条小缝，但顾知时的背影牢牢挡着，根本没人能透过他，看见神秘制作人的影子。
顾知时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在低声说让他进去。门稍稍敞开了些，但依旧不见里边人影。
眨眼间，顾知时就闪进了练习室，在众人遗憾的视线里，好不容易才打开的门又被关上了。
“讲真的，我们二十四小时换班蹲守不行吗？”
“呵呵，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别人骗走？”
……
走廊仍在讨论，而顾知时终于看清练习室内混乱，一脸惊愕。
写满乐谱的纸飘落一地，纸上画满黑的红的记号，钢琴边倒伏两三瓶空的矿泉水，垃圾桶里是面包包装袋——
他看向宋修清。
刚刚宋修清开门，他就被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脸色又变得难看，眼里满是红血丝，眼下是浓重黑影，也许是太久呆在室内，整个人阴郁又惨白，甚至透着紧张兮兮的神经质。
顾知时迟疑：“我记得上周……你还不是这样的？”
宋修清揪着衣角，悄悄挪动脚步后退逃避，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知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想：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又缩回去了？而且一没看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又生气又心疼，忍不住逼近，而宋修清随他动作悄悄后退，直至被逼到墙边，贴着墙退无可退。
顾知时：“一直低着头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修清：“……对不起。”
他终于抬头，很快地瞥过顾知时，发现顾知时正盯着自己，立刻收回视线，投在顾知时的影子上。
公司设备齐全，宋修清几乎算住在练习室，没有回过顾知时家，也没有机会与他见面。虽然只是几天，但高强度创作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上一次见顾知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远离顾知时。
这么多天，顾知时几乎无时无刻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和音乐牢牢绑定，一首好作品，等于顾知时。
似乎只要宋修清能拿出优秀的创作，就能从无形的商店买来顾知时。
可他没有钱。
梦寐以求的玩偶坐在玻璃后面微笑着，要是他不抓紧时间，说不定就会有人先一步买走这只孤品。
宋修清只好逼着自己，用时间和心力抽取大奖，再兑换金钱。
他几乎快把自己逼进绝路了！
在脑子里晃悠的人忽然出现在现实里，宋修清还有些精神恍惚。声音从面前传来，顾知时在说话。
“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这么着急？别这样逼自己了，休息会儿才能更好的创作吧？”
宋修清沉默。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吧？
见宋修清不语，顾知时眉头微皱，第一次强制性地拉着宋修清向外走，为他带上口罩和帽子：“不想理我？我就干脆当个坏人，把你绑架陪我吃饭。”
他伸手去开练习室的门，身边的宋修清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对不起……”
宋修清终于回神，小声地：“就差一点了。”
顾知时：“什么？”
宋修清深吸一口气，看向顾知时：“新曲子。”
顾知时知道宋修清在作曲，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这样的话，或许让他继续待在练习室，一口气完成整首曲子，会是更好的选择。
顾知时放下压在门把上的手：“那你再待一会儿？我在外面等你？晚点一块去吃饭？”
他又伸手，指尖勾着口罩绳，把刚刚亲手带上的口罩和帽子摘下，嘱咐道：“要是实在找不到差的那一点也别逼自己。有时候休息会儿说不定就会有灵感。”
宋修清点头。
在走廊群众期盼的目光里，练习室的门开了，顾总走出门，然后……
又关上了？
“顾总，能不能引荐一下啊？”
“是啊是啊，我们等了好久。”
“顾总，求你啦～”
……
顾知时没说话，三两步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顾知时挑眉，环视一圈：“不是下班了吗？这么自觉加练？楼下练习室还空着吧？挤在这里做什么？”
艺人们讪笑：“顾总，别装傻啊，我们就是想知道里面是不是shaw？”
顾知时既没否认又不肯定，只是道：“他不喜欢有人围着，我看看都有谁来着……”
围观群众立刻四散，一溜烟跑向电梯或隔壁练习室。
“别啊顾总，我们马上走。”
走廊的人三三两两走了，还有几个头铁的想留着，顾知时也不强制他们走。
他坐在走廊等了又等，直到坚持等着的几人也离开，才感觉不对。
窗外景色变换，从橙红色落日到蓝紫色夜幕，最后彻底转黑，只见远处高楼灯光闪烁。
顾知时早饿过了头，可始终不见宋修清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响练习室门铃，但等待许久，却始终没有人开门。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顾知时连忙开门。
门没有锁，他一拉便开，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宋修清正跪在垃圾桶边上干呕！
顾知时吓得心都要跳出喉咙，他冲到宋修清身边，手掌一遍遍从上到下顺着脊背安抚。
他心情凝重，但声音轻柔：“慢点……”
在他的帮助下，宋修清终于停下干呕。顾知时扶着他坐下，自己去外边饮水机接了温水。
他坐在宋修清身边，盯着他捧着纸杯，一小口接一小口，慢慢喝水，直到宋修清呼吸平稳，绷劲的身体稍稍放松，才松了一口气。
顾知时严肃质问：“你前几天也这样？”
宋修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唔了一声，点头算默认。
“怎么搞的？”
平心而论，顾知时绝对没有责怪意味，但宋修清却像是做错了事般，双手揪着裤子，低下头，很是羞愧，嗫嚅道：“我……”
顾知时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虽然宋修清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但终究还是愿意敞开和他说话，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刚乐观地这么想，没想到宋修清说了一个“我”字，又止住了话头，向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位置，抬起脑袋，看着他，努力做出诚恳模样：“我们去吃饭吧？”
顾知时：“……”
别以为卖萌就能逃过话题。
他笑了起来，但宋修清感觉到了他表情里的危险，下意识又向后挪了挪。
还没挪多远，下一秒，顾知时竟直接站起来，单膝跪在他身前，一手搭着他的膝盖，另一手按着他的肩，平等温和又强硬不容置疑地，将他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退无可退。
很久没和人类有过这样的距离，宋修清感觉全身上下都不适应，像是有虫在爬，麻麻赖赖，他忍不住抖了抖，想站起来，可顾知时一用力，却又轻而易举按下他。
宋修清小声地：“你起来。”
顾知时没有回应，只是温声：“告诉我，怎么回事？”
宋修清眼神闪躲：“只是饿了，没吃饭而已。我们快去吃饭吧？”
顾知时想，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他不擅长说谎吗？
宋修清伸手推他肩膀，但顾知时纹丝不动，他笑着：“可惜你不健身。”
宋修清：“……以后一定。你还没吃饭，一定饿了吧？”
顾知时幽幽地：“我饿过头，已经不饿了。”
宋修清：“……对不起。”
顾知时：“既然如此，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急迫？是因为被宋清晏发现了吗？”
宋修清：“嗯。”
回答这么快，一定是假的。
顾知时与宋修清期盼眼神对视，他稍稍起身，揉揉宋修清脑袋，似乎信了宋修清的话，就在宋修清松了一口气，即将站起时，他又忽然俯身，伸手把还没站稳的宋修清向后一推，踉跄坐回休息凳。
宋修清：“？”
顾知时离得更近了，几乎额头贴着额头，呼吸打在脸颊，这次他没有笑，认真地：“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说谎，什么时候说真话。”
宋修清垂下眼睛，侧过脸，不想说话。
顾知时却强硬掰过他，让他与自己对视：“别敷衍我。”
说假话也不行，回避也不行，宋修清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顾知时放过他。
宋修清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过任何人，无论是宋家人还是顾显允又或是其他朋友。
他愿意用一遍又一遍的行动来讨好他们，却不愿意开口告诉他们，他想被他们认可，被他们喜欢，他讨厌他们那样对待自己。
——那简直就像战士卸下他的护甲，毫无防备地让人伤害。
如果不说，最起码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
宋修清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顾知时面前，可顾知时却步步紧逼，将他逼入从前从未有过的境地，逼着他解下护甲，面对未知的敌人。
他无法预料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宋修清已经避无可避了。
他不知道顾知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有些讨厌顾知时，在心底怨念地：知时哥才不会知道被别人讨厌是什么感受吧？毕竟他长得又帅，又有钱，还很有能力，所有人都会喜欢他。
宋修清越想越委屈，他不明白，顾知时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逼问——
让他们之间保持一定距离，这样顾知时就只能看见他的好，而不会被真实的他赶走。
顾知时却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宋修清咬着下唇，眼眶渐渐发红。
顾知时知道，贝壳开始松动了，再过不久，就会张开露出鲜美贝肉。
他不能让宋修清再这样回避，这样只会让他们越来越远。
表面上看，他似乎处于优势地位，但只有顾知时自己知道，在他发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沦为溃军。
宋修清才是主导者。
这就像在下棋，是现在吃掉敌人，取得暂时的胜利，还是耐心等待，埋下暗子，取得更稳妥的胜利？
顾知时衡量风险，决定实施后者。
宋修清正在一步步成长。
顾知时可以肯定的说，是从前混乱有毒的人际关系困住了宋修清。
直到宋修清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脱离，这颗被阴影遮蔽的种子才得以得到阳光，开始慢慢长大。
他重头开始构建自己的社交，找到属于自己的天赋与领域，并发展事业。
这是顾知时乐于见到的。
但问题是，等宋修清成长为参天大树，不再需要顾知时，顾知时目前所具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为此，他必须先埋下伏笔，等果实成熟，抢先收获。
宋修清只是看起来一览无余，但实际上，他把真正的自己牢牢锁住，不愿暴露半分。
顾知时要抢先侵占他的坦诚。
在宋修清彻底锁死那扇门，或不再畏惧袒露心声前，成为第一个。
第一总是占优。
顾知时原以为，自己给的安全感已经足够了，可宋修清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或许，他需要一个机会，来直白告诉宋修清——
别害怕。
你可以向我袒露你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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