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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现实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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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溯只觉得今天过得格外离奇。
坐个网约车出事故,伤者却几乎毫发无损。一直以好友相处的大学同学是个同,喜欢的人是他。最离谱的是,告白现场还被前任撞见了,而且前任还恰好带着……
现任?
迟溯看见景雾泽对身后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低语几句,眉眼间满是熟稔的轻佻与亲近。
而女孩因为景雾泽的话先是嗔怪着推了他一下,随后又顺着他的腰肢摸下去把他裤兜里的房卡取走。
取走房卡后女孩便先行离开了,可那毫不避人的触碰与暗示意味十足的动作,明眼人都猜得出他们原本要发生什么。
迟溯对此并没有什么情绪,景雾泽跟他分手这么久了,就算一次新找了八百个恋人也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只是他是这么想着,许仁山却不像是这么想的。
见景雾泽闯进来,许仁山脸上除了被打扰的恼怒,更多的竟然是被抓奸一般的尴尬。一开始对着迟溯的气势也没有了,整个人像是凭空矮了一截,腰板也弯了下来。
“我好像把车钥匙落在送胖子的礼品袋里了,”景雾泽晃晃悠悠走过来,拉开迟溯身边的空椅子坐下,一时坐得比许仁山和迟溯之间的距离还要近。
他撑着脑袋越过迟溯看向许仁山,眼神有些酒醉后的迷离与懒散,却仍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或许那就是专属于大明星的气场,一下就让他和普罗大众之间有了区别。
而迟溯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普罗大众之中的一员。
景雾泽状似随意地调侃道:“许仁山,中午见面穿得那么简单,怎么晚上就换了套西装?只给一个人面子啊?”
许仁山在桌下的手攥起来:“我待会飞回去后要直接去一趟总公司,不能穿得太随意。”
“是吗,”景雾泽对许仁山的借口不予置否,仍是淡淡看他。
这让许仁山坐立难安。他想不明白,明明景雾泽和迟溯早就分手了,明明他也有一番成就。可只要面对景雾泽,只要景雾泽在场,他就一下子又弱了下来。
景雾泽就像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山,大学的时候是,现在也是。许仁山想要打破这座山,就要夺走这座山在乎,或者说是曾经在乎的东西。
是的,那样东西,就是迟溯。
哪怕景雾泽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个恋人,可许仁山亲眼目睹过景雾泽和迟溯交往的日常。景雾泽在迟溯身上花费的精力,是其他任何人再也体验不到更是无法比拟的。
许仁山坚信,就算不爱了,景雾泽对迟溯也一定有留恋。要是真的没有一丝牵挂,景雾泽也不可能会选择闯进来。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只要他当着景雾泽的面朝迟溯再表白一次,说不定迟溯就会顺势答应下来,他也能借此打破这座堵在心头里的山。
许仁山把所有的注意力投放在迟溯身上,努力排除景雾泽对他的压力与干扰。
快啊!快啊许仁山!想想你为什么要把车钥匙留下,又告诉景雾泽饭店地址,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迟溯,我……”
“你要赶飞机对吧,我知道,”迟溯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是许仁山没见过的冰冷与劝诫。
没有给许仁山再次开口的机会,迟溯将目光转向了景雾泽,“我帮你看过了,胖子那袋里没有车钥匙。你醉成这个样,还是打电话让肖肖送你回去吧。开车就别想了,我不希望明天在社会头条上看到你。”
跟许仁山不一样,迟溯面对景雾泽这个前任不仅没有一点尴尬的自觉,景雾泽身上那股压迫感对迟溯更是起不了一点作用。
于是迟溯心无旁骛地作出安排后,几乎没有间断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听着应该就是景雾泽的生活助理肖肖,在得知景雾泽现况后,肖肖大叫着让景雾泽原地等着,千万不能开车,他很快过来。
许仁山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茫然。三年的时间,就算是亲人也会变得陌生,何况只是曾经的恋人。可迟溯和景雾泽之间的氛围却似乎和三年前没什么不同,他那时插不进去,现在也没有可能。
迟溯没有探究许仁山纠结的心思,也没有理会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投落在他身上的醉鬼。
他绕过许仁山把胖子架起来,看似有些单薄的身体,力气却一点也不小。
扛着胖子临走前,迟溯对他们留了句“那我先走了,再不送胖子回去嫂子就要生气了”。之后也没再管许仁山和景雾泽到底是什么反应,事不关己般离开了。
直到包厢门关上,许仁山心头才又涌现出浓浓的悔恨,知道自己再次错过了。
就在他独自懊恼之时,却听见。
“我的车钥匙该还给我了吧?”
许仁山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去。
已经站起来的景雾泽稳稳当当,居高临下地看他,哪有半分酒醉的迷离。
迟溯回到家的时候,刚把手上的袋子放下,就直接靠着关上的大门坐到了玄关处的地毯上。
换作平时他还会强撑着先把衣服换了,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胖子过得滋润,最近又长膘不少。光是把胖子送回去那段路,就把迟溯折腾得不行。
幸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辞职后心态好了许多,体质也上去了,倒不至于扛得腰疼。
所以与其说是身体累,不如说是心累。
迟溯闭上眼,没来得及更换的顶灯因为接触不良的缘故,隔着眼皮明明暗暗地闪着。
身边的袋子发出窸窣的响动,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糟糕的情绪,石榴爬到了他的膝盖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上,让迟溯心尖一软。
每次在他难过的时候,石榴都会变得特别乖巧。贴近他,蹭他,安慰他。
这也是迟溯最庆幸自己养了只猫的时候。
他将手伸过去,想要摸摸他的猫。
柔顺,卷长,却不细软。跟猫毛比起来,坚.挺得反倒像是人的头发。
迟溯手下一僵,往下摸去,眼睛,鼻子,嘴巴。那显然是一张人脸。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冰凉,他唯独感觉不到这个人的温度。
触电般收回手,他猛地坐直。忐忑又不安地睁开眼时,他对上了那个男孩的视线。
漆黑,黯淡,如同那颗被他遗忘在角落的玻璃珠,布满了蛛丝与灰尘,看不清楚原来的透亮,反而充满了时间静止般的死寂。
在那样的目光下,就连男孩的动作都显得那么怪异。他趴坐在迟溯身边的地板上,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好。他却偏偏要难受地曲着腰,把脑袋侧枕在地上紧盯着迟溯,就连迟溯已经清醒了也没改变动作。
就像是一具被随意摆放在这的人偶。
像人,却唯独不像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