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緣分》一大口碳水

36、第三十六章

　　電梯緩緩上升，鏡子反射出兩個人影，一個紮著俐落馬尾，肩上斜背著運動風的側背包，另一個則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站得筆直，眼神落在她捏著衣角的手上。
　　他伸手，輕輕覆上她的指尖，將那份微微顫抖的緊張，轉化成可以依靠的力量。
　　程欣彤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仍藏著些許不安，但隨著那股熟悉的體溫傳來，她肩膀慢慢放鬆了不少。
　　“你確定我不會丟臉?”她還是忍不住問。
　　“丟臉?哪裡?”溫廷瀚裝模作樣地左看右看，“大不了幫你撿回來。”
　　她忍不住笑出聲，眼角也帶了點笑意“我發現你最近很幽默喔。”
　　“謝謝誇獎。”他見她終於笑了，目的達成。

　　電梯「叮」一聲，門滑開，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看來Alva又幫公司補了新的香薰，淡淡的柑橘混著木質調，意外地安定人心。
　　眼前的辦公室場景他們都來過無數次，卻因為今天的不同目的，腳步格外小心謹慎。
　　冷氣溫度適中，程欣彤低頭看一眼自己和溫廷瀚身上同個顏色的外套，晃晃腦袋，換上往常熟悉又明亮的笑容，拉緊背包背帶邁步往前。
　　溫廷瀚快走幾步，為她拉開玻璃門，側頭朝她示意「請進」。
　　她忍著笑，抬腳踏入。
　　偌大的辦公區一時沒見到熟悉的身影，兩人對望一眼，默契地轉往會議室方向走去。

　　門一推開，Mark正坐在會議桌旁，手中拿著平板翻閱資料，聽見聲音，他抬起頭，“來啦。”
　　“這麼早?”程欣彤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我有求於你，當然得拿出點誠意。”
　　“你看起來很有信心。”溫廷瀚在程欣彤旁邊落座。
　　“因為我做了萬全準備。”Mark說著，按亮手機螢幕，看了眼時間。
　　兩人正琢磨他話裡的意思，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程夏走了進來，身上的黑色皮質腋下包與她一貫利落的氣場相得益彰。她掃了他們一眼，“怎麼啦?你們兩個什麼眼神?”
　　說完坐到Mark旁邊，隨手打開資料夾，還順手拿走了Mark桌上的筆轉了兩圈，“合約我已經看過了，條款都沒問題。”
　　程欣彤原本的緊張被這熟悉的節奏沖淡不少，立刻換回一貫的調皮樣子，語氣俏皮，“欸欸欸，我還沒看耶，就你動作最快。”
　　她這樣說著，還刻意拉長尾音，像個賴皮的小孩，讓空氣中多了幾分輕鬆。
　　程夏的語氣依舊直接了當，“菜就多練。”
　　Mark忍笑補了一句，“今天比較緊張啦。”
　　“這又不是出道，拍個廣告而已，放鬆點。”程夏說著，將合約推到程欣彤跟溫廷瀚面前。
　　“欸那這次拍攝有沒有名人一起啊?我有機會要到合照嗎?”程欣彤看向Mark，一臉認真。
　　“如果你表現好，說不定。”Mark回道。
　　“那我要表現超好。”她半開玩笑地說，接過合約認真看起來。

　　溫廷瀚並未接話，在一旁靜靜看著，心想，找程夏來參與簽約過程是個好主意，有熟悉的人會放鬆一點。
　　程欣彤的笑容很真，連眼角都帶著光，語氣輕快得像沒事人一樣，但他的目光落在她握著筆的手指，那微不可察的顫抖，藏得極深。
　　只有他知道，她的緊張其實還沒散去。
　　他微微偏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沒事的，我在。”
　　她的手頓了一下，眼神停在紙面幾秒，才抬頭看他，眨了下眼，像是在說，「我知道。」
　　隨即，下筆簽下名字，闔上合約書。

　　會議結束後，程夏率先起身，“我去找Alva，先走一步。”
　　等她走遠，Mark轉頭說，“我有跟品牌方講一聲，你可以提前幾個小時先去看場景，正式拍攝時間我再通知你。”
　　“Mark，謝謝你。”
　　“不用這麼肉麻，是我該謝謝你願意接。”
　　他轉向溫廷瀚，“家屬可以陪同拍攝，片場你熟，就不多說了。”
　　溫廷瀚拍了拍他的肩，“好，那天你會在嗎?”
　　“沒意外會，到時候見，等廣告內容出來我再傳給你們。”Mark將平板放回包中，“我也差不多該走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說完，朝他們比了個手勢，走出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啪」地關上那刻，程欣彤像洩了氣的氣球，整個人癱在椅背上，終於鬆了口氣。
　　“我現在可以放空五分鐘嗎?”她揉了揉眉心。
　　溫廷瀚側頭看她，“五分鐘不夠，給你十分鐘。”
　　她瞇眼笑，“你人真好。”
　　“我是你男朋友，不好誰好?”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笑彎了眼，“你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
　　溫廷瀚起身走到門邊，替她把會議室的玻璃門拉上，轉身時眼裡還藏著剛才她鬆口氣時的模樣。

　　辦公室另一角，程夏從馬斯齊口中得知Alva跟馬紹齊去見客戶，索性坐在正在看轉播的馬斯齊旁邊等待。
　　才剛坐下沒幾分鐘，就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
　　“比我想像中快回來?”她側頭問，沒特別抬眼。
　　“這麼快就想我了?”
　　Alva一邊回話，一邊將包包放下，身後的馬紹齊也跟著走進來，只不過沒她那麼自然。
　　他沉著臉，放下公事包，沒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拿起文件夾翻找起什麼。
　　“怎麼，客戶不給面子?”程夏看他一臉平靜，但這麼多年，她早看得出他情緒的細節。
　　“還行，只是有些細節談得比較久。”Alva替他回話。
　　馬紹齊聞言似乎想說什麼，卻只悶聲點了點頭，抽出兩張紙遞給馬斯齊，拿起包包就直接走回辦公室了。
　　Alva站在原地，看著那扇門關上的方向，手指下意識在桌子邊緣蹭了幾下。

　　“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程夏看著馬紹齊離開的背影，問出的句子帶著疑惑，卻一針見血。
　　Alva先是愣了下，隨即笑了出來，“沒有啊，你想太多。”
　　“他走路氣場比平常還重兩倍，你臉上的妝都遮不住疲倦，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們?”她轉向馬斯齊，“你哥最近是太忙還是太累?”
　　馬斯齊撇撇嘴，“我也想知道啊，但我不敢問。”
　　Alva拿水喝了一口，拉了張椅子坐下，“不算吵架啦，只是...有些合作理念不同。”
　　“這麼官方?”
　　“會嗎?”
　　“說實話。”程夏單刀直入，“是他對你當副董這件事還沒適應，還是你最近真的太硬了?”
　　Alva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錶，那一瞬間的沉默，比任何一句話都更像回答。

　　馬斯齊插話，“欸欸欸，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當著我這個小孩的面說得這麼嚴肅?搞得我以為公司要倒了。”
　　程夏頭也不轉地回嗆，“你哪裡小?心智年齡嗎?”
　　馬斯齊翻個白眼，視線轉回電腦螢幕，“我只是不想被捲進大人世界。”
　　Alva這才勾了下嘴角，像是終於卸下一點防備，“沒那麼嚴重啦，就是...他總覺得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但我覺得他又太容易預設困難。”
　　“這叫理念不同嗎?這叫看事情角度不一樣。”
　　“你這個翻譯機也太直白了吧。”
　　“旁觀者清。”

　　Alva有時候覺得程夏的觀察力是真的好，每次都能直接點破關鍵。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先回辦公室，還有資料要看。”
　　程夏也沒再多說什麼，朝她揮了揮手。
　　馬斯齊托著下巴，看著螢幕上輸球的比分，“唉，今天什麼都不順。”
　　程夏輕飄飄地補了一句，“你哥最近不太對勁，你別只顧著看比賽，記得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