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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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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现在乱成了一团,侍卫没有找到翻开霍尔德公爵棺木的罪魁祸首,于是一层一层地报告给了怀特先生。
塔莎背靠着磨砂质地的墙面,怀特先生与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只有一墙之隔。
她以为本只是说笑,没想到他还真的跟了上来。只不过他的态度和傍晚海边漫步一样,不紧不慢地挨着她,手臂冰冰凉凉的,冷得她一激灵。
墙后面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低下去,塔莎才敢小心翼翼地揪了揪本的衣领。
“我们爬窗。”她声音小,怕本听不懂还比划了几下。
注视本那双冷淡又无波无澜的眸子,塔莎总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不适的警惕和探究。
好像认识了十几天了还依旧是陌生人一般。
此时此刻她们正躲藏在城堡二楼的杂物间,进来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关门,外面一直有人走动,那一掌宽度的门缝就一直留在那里。
外面的人随时可能往门缝投来目光,看到跑向窗户的两个人。
塔莎习惯安排好一切再行动,她轻声商量:“我先跑过去,然后爬到窗沿顶上,你再过去。”
本虽然不声不响,但他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桀骜不驯的感觉。塔莎不敢对他放松警惕,她强调了几遍,才吊着一颗心闭了嘴。
瞄准了目标,她做好准备动作,心里默数了三下,还没数完就一溜烟地跑过去。做完拉窗,跳出去,攀上窗沿顶上一系列动作好像才花了五秒。
简直就像后面有野兽追着赶着一样。
淡定冷静地往前走了几步,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脚步声。
塔莎倒着的一张脸从窗户上面冒出,在本看不见的地方她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假发不让它掉下来。
“愣着干什么?跟上!”
本勉为其难地点颌,正想迈步上去,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人影。他微微偏头就意识到怀特先生正矗立在侧边注视他。
怀特先生没有动,他扭头看过去。
栏杆旁的怀特先生笔直挺立,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欣慰,或许是感觉到本的疑惑,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停在那里。
本怔了怔,皱着眉头侧了侧脑袋。他不蠢,可他现在实在是看不出来怀特先生投过来的目光蕴含了怎样的感情。
“别发愣!”
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吼,唤醒了出神的本,他长腿一迈就到了床边,不用怎么伸长脖子就能看到攀着枝蔓挣扎的塔莎。
她一边挣扎还有空暇指责本:“你……干什、么呢……”
“托,托……”一个完整的单词还没说出来,枝蔓被她扯得往下滑了一大截,她无暇再腾出力气讲话了,奋力一扑,指尖扒拉住了三楼的窗户台面。
塔莎四肢加上核心同时发力,气喘吁吁地趴在窗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不要抓那根藤蔓,它要断了。”还没休息充足,她又要转身叮嘱后面的本。
唯一的一条藤蔓没了,本没了支撑。
塔莎趴在窗台上,往下面看去——虽然是松软的草丛,可是人倒霉的时候,怎么都会摔死的。
她甩了甩手臂,松松肌肉就往下面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本已经攀上了窗檐,似乎跃跃欲试着想要跳过来,塔莎不想给他泼一盆冷水,但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还是劝说他:“你背后又没有长翅膀,怎么可能跳得过来呢?”
她极尽全力地探着身子,下半身的脚尖用力勾着窗台边缘,做好了一切准备,便示意他:“来吧,抓住我的手臂!”
她的手臂纤长却没有肌肉,本不带一丝偏见地瞥了一眼她一点一点往自己靠近的指尖,心里告诉自己她抓不住自己。
她一看就没有力量。
受到难以承受的重量时说不定会直接松手。
况且,这一点的距离他完全可以靠自身的力量跳过去。
“…”
“抓紧我!”
可是鬼使神差的,心里琢磨了好久,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抓紧了她的手臂。
“三……好重。”塔莎一边撑起上半身一边往上拉,
“二…加油!不要放弃!”
没喊到一,本就抓到了台边的一小块板子,不像她那样吃力,轻而易举地撑着身子就坐到了窗台上。
就好像她刚刚伸手的动作是多此一举似的。
他一上来,塔莎就探头进窗帘里,确定没人了才挺身跃进去。
“我怕这块板子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她回头拍了拍窗台,“快点下来,我想我们需要全面地搜查一番。”
“…哇。”塔莎抄着手臂环视一圈,即使司空见惯,还是忍不住感叹,“奢侈的生活……真好!”
“刚刚怀特先生看见我了。”本不冷不热地说。
“?”塔莎蹙了蹙眉头,“他有阻止你吗?”
“没。”
“看来他默许我们查案,”塔莎翘起嘴角,“这样很好!”
话锋一转,“不过他到底在搞什么?”
“对了,”她快走两步到一件挂好的休闲睡衣前,手托着丝滑的睡衣掂了掂,“这品质,还真是极致的享受。可霍尔德夫人刚死了丈夫…”
本:“不可以穿吗?”
“只是……”塔莎继续上手揉搓,还把布料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这是新的。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死了丈夫还有心情穿新衣服的话,这简直就是在庆祝的程度了吧?”
“难不成她们夫妻感情并不好?”
“或者霍尔德公爵不是好人?”
“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不会在助纣为虐吧?”
“……”
本:“安静。”
塔莎踩着一双不合脚的皮鞋哒哒哒地在地上踩着,而且还有一声更比一声重的趋势。
她抬脚随意地踢了两下,皮鞋落地。
终于没有烦人的声音了。
紧接着,她在书桌前,梳妆台前翻翻找找。
“你为什么要继续查下去?”
“什么?”塔莎一头雾水,正好翻到一本随意摆放在床头的书,于是捡起来翻了翻看。
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墨水洇开,字迹不易识别,她皱着眉头眯着眼一点一点看完了。
本站得离她很远:“怀特先生说是神秘杀手……”
“你说的这个啊,”塔莎恍然大悟,“大概是为了真相吧,我不想稀里糊涂地接受虚假的东西。”
“如果神秘杀手改变了作案手法呢?”本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塔莎两指夹着一张纸片,冲着本挑了挑眉,“我找到了一张情诗,是别人写给霍尔德夫人的。”
“同一个杀手作案总会有手法上的相似。一个聪明的,做事干净利落的人没办法演出这样笨拙的一场戏。”
本听后,不可置否地继续问,“你怎么确定不是霍尔德?”
“霍尔德公爵在上流社会的名声一向都是冷漠冷淡,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热情奔放的情诗。更何况,如果夫妻关系这么好,霍尔德夫人就不会……”她没说什么,只是昂头昂脑让他看衣橱的衣服,“我目前还没有看到符合一个丧夫女人该穿的衣服。”
本问:“衣服能代表什么?”
塔莎哼了一声:“衣服对普通人而言可能没办法代表什么,贵族却很重视。不然为什么要在不同的场合搭配不同场合的服装?”
“这里面的门道可大了。”她小跑几步,指尖撩了撩架子上挂着的熨好的礼服,“同样是一件深绿色的丝绒晚礼服,不同店铺购买的,有差距,不同材质的,也有差距。”
她轻轻弹了弹礼服裙下摆的浮毛:“这是在那家叫作波丽缇雅的店铺购入的,耗时耗力,价格昂贵。”
她挪开视线,不去对上本那双狐疑的眼,自己琢磨了一下——这衣服有可能是在霍尔德公爵逝世之前购买的。
可是,习俗规定丈夫逝世后三个月不能参加舞会。怎么会大喇喇地摆出来呢?
“不过这不能当做证据。”塔莎可惜地摇了摇脑袋。
“如果他们只是婚姻不和呢?”
“至少要装一装。反正就三个月而已不是吗?”塔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真正美好的婚姻确实不多,可对于贵族来说,婚姻幸福也是一个好的标签。所以每个人都会装。”
“领结?”塔莎指着本手边的黑色领结,问是不是他的。
本否认了。
“上面有烟味。”本凑近嗅了嗅,长期吸食雪茄的人身上那股腥臭的烟草味便飘入鼻尖。
塔莎:“霍尔德公爵不抽烟,看来不是他的。”
说着,她抽空给本递了个赞赏的眼神:“谢天谢地,你终于帮上点忙了。”
尽管搜到了一些东西,但她心里还是突突地慌,这些都不能当作证据指向某一个人。但至少可以指出凶手不是他们现在所说的神秘杀手。
可是如果一直找不到凶手,这单案子就会变成悬案,束之高阁。
“!”脚步声。
塔莎竖起了耳朵,速度很快地抓着本的手臂拉着他一起躲到了房间里的小衣帽间。
“有人进来。”
衣帽间太小了,而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保持着昂头下巴紧贴本的胸膛的方式踮脚站立。她小声地说话,腹部的起伏似乎就能够传进本的皮肤,与他共振。
本的表情被垂下的刘海遮盖了,但是不用想,也是一派的云淡风轻还添了几分不耐。
“忍着吧。”塔莎也不知道这衣帽间为什么修的这样狭窄,也可能是里面实在挤了太多蓬蓬的裙子。
她无法控制地踮着脚往本的身上扑,最后还是拽着本背后的衣服勉强站立。
门后面有声音在逼近。
一声一声,仿佛要敲动塔莎的心脏。她仰头,在闷热的环境下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想到什么。
她小时候玩游戏常常喜欢躲在裙摆底下。
“跟我来。”她踮着脚,凑到本的耳边,用气声说话。
两个人需要紧紧相贴才能躲在裙摆底下,一蹲下,门就啪嗒地响起。
尖头鞋哒、哒、哒。
塔莎低头一看,猛地想起落在外面的皮鞋。
视线转向本的胸口处的小口袋,那里塞了一个黑色的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