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故事旧回忆》晚安安hen不安

1、远方只有我一人（上）

　　——“你应该上去找快活，负一层没有天使。”

　　人类正式进入宇宙时代的的第N年，生物工程的伟大进展使人造人技术趋于成熟。
　　相关的法律法规被编撰入《星际法典》之前，这项技术曾一度被滥用。
　　人类甚至对此感到害怕——在人造人技术之前，克隆人，改造人的技术的技术事故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恐惧，而另一种恐惧，则是深深刻在基因里的，名为“本源”的恐惧。
　　尽管科研机构多次发表声明：
　　1.人造人技术完全为服务人类而生，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人类减轻工作压力和替代人类处于危险境地的工作工具。
　　2.人造人不具有生命和人权。
　　3.人造人所具有的特殊能力将完全在人类的管控范围内。
　　4.人造人不允许在制造过程中输入有关”情感“的任何数据，初始人造人仅允许输入功能性数据。
　　5.禁止任何未注册机构制造人造人。
　　......
　　－－摘自《星际法典十一 人造人管理法》
　　人造人技术蓬勃发展，越来越频繁地应用于医疗和军事方面。
　　人们拥有了更多接触和了解人造人的机会，然而越是如此，恐慌和舆论压力遍越是大，各类不同观点争相涌现。
　　——想想吧，一个与你一起工作，或者是为你工作的“人”，拥有着与你无差甚至更完美的人类外貌，拥有自己的思维甚至拥有与生俱来的一些天赋，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却不能被称为是拥有生命的“人”。
　　“同类论“认为：人造人是和人类平等的生命，与普通人类相比仅仅是缺少了生长发育与自主学习的过程，应当拥有与人类平等的人权。
　　“工具论”认为:人造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方便人类而产生的，只是人类的工具。
　　“危机论”认为：人造人因为思想的自由性和社会待遇的不平等性容易产生反社会心理，危害社会安全，应该全部销毁。
　　.....
　　诸如此类的观点很多，事实上因为合法人造人引发的事故很少。
　　人造人大都社会经历简单，他们没有过去。在合理的管理下从事着规律的工作，就算压榨存在，一个从有意识起就被压榨的人是感觉不到的，何谈怨言。
　　－－他们就是为了被压榨而存在的。
　　合法人造人是这样，那......不合法的呢？
　　......
　　不知名小行星。
　　“这边这边！对......把仪器都搬出来！”
　　嘈杂的人声下，混合着贪婪和财富的气息，一群人在紧张而有秩序地忙碌着，把银白色的仪器连接在一起，白色衣服的技术人员聚在一起协调着什么。
　　“你们听好了，这个地方只是一个临时生产基地，我们要用最少的时间创造最大的价值，你们这些读书人，不长期合作只想赚快钱的，把事情完成好，拿钱走人，没有任何风险，懂了吗？“一名看起来像是总管一样的人背着手站在高台上。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又畏畏缩缩地看看台上的人。
　　“现在，少废话，都去调试设备，听皮克斯奥博士指挥！”高台上的人看看底下苍蝇一样嗡嗡的人们，“我大老远派飞船把你们接来，要是你们没有起到应该的作用，就都别回去了。”
　　下面的人从迷茫转为惊恐，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一个带着小眼镜的青年愤愤然喊道：“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不曾想话音刚落，一枚激光子弹就向他飞去，青年惊恐地瞪大眼睛，子弹却在离他只有一米的地方消散了。
　　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微笑着，把干扰抢插回腰间：“诶呀，吵什么，我们人手就这么多，再少可就不好干活了。”
　　“皮克斯奥博士，你得知道，又贵又好的干扰枪不是用来给你发善心的。”高台上的男人冷冰冰地开口，“您还是拿出一点身份尊贵者的气节吧。”
　　“没问题总管，但是我也是在维护公司的利益，不是吗？”皮克斯奥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他插着兜走到那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青年身边，笑眯眯地弯下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他叫编号001。”总管乘坐着小型单人飞行器飘了过来。
　　“博士，这些庶民不值得你为此浪费哪怕一秒的时间。”总管嗤笑了一声。
　　皮克斯奥耸耸肩说：“好吧，那么跟我来，下面我们得开始工作了。”
　　......
　　整个工厂灯火通明地忙碌了几天，生产线终于在一个清晨启动了。
　　皮克斯奥站在一个小房间里，看着挂在对面的大屏幕－－那是很多的“人”拥挤在一个个房间里。
　　他拿起一个对讲机：“首批调试失败了，先停止流水线生产......我让001调试的系统为什么没有成功载入？外观上也出现不少残次品，让那边再调整一下基因混合比例和制造速度。”
　　听到对方回复“收到”，他放下对讲机，对旁边的总管说道：“不要紧，明天肯定可以都调试完成，今天研究先到这里，我让他们分析一下错误报告。”
　　主管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尽量快，我们需要高质量且符合市场需求的人造人来为公司敛财。”
　　皮克斯奥大步离开了小房间：“那么我得去会会那群没用的家伙了。”
　　冷白的灯光在皮克斯奥的眼镜上流转，他转过拐角，把眼镜摘下来折好放进口袋。
　　片刻之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越来越近。
　　皮克斯奥的手指轻轻在身侧打着节拍，在那脚步顿住的时候开了口：“001？”
　　他熟络地把手搭上了对方的腰侧：“这么急着离开实验室，不会是为了躲开我吧？”
　　001脸色苍白：“皮克斯奥博士......”
　　皮克斯奥的手在001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带着他往一边走：“实验室出的问题需要解决，到我的休息室去慢慢说吧。”
　　001颤抖着：“皮克斯奥博士！您说不会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朵也被捻了一把：“我上次说什么了？不记得了欸——”
　　001被带进了那个小房间，脊背抵在桌子上的时候皮克斯奥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或许你是在说上次？被我操到崩溃求饶的时候你让我杀了你，我只好哄你说那是最后一次——”
　　001恼怒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混账！”
　　皮克斯奥微微笑道：“混账？我是又怎么样？”
　　他纤长的手指继续着下流的动作：“实验的失败部分，是你负责的对吗？宝贝儿？”
　　001听到这话，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是......只是一个失误。”
　　“那就不对了，我以为所有的科研员都不会在这种低级错误上失分。”皮克斯奥在他走神的时间里压住了他，开始用这位小科研员的身体找乐子，“是因为你是草包，还是出于正义想要破坏我们的计划？如果你说是因为想我了，我就原谅你。”
　　001没有再发出声音，只偶尔喘息几声。
　　皮克斯奥勾起嘴角——他知道，这样的科研员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误的，拿这种事刺一下，他们就会变成锯嘴葫芦。
　　猛烈的释放过后，皮克斯把001抱到腿上，用指腹抹掉他眼角的泪水：“你上次问我为什么不用人造人做这种事，老实说我不喜欢用人造人——知道为什么吗？”
　　001还是拒绝与他进行任何交流，皮克斯奥就继续自言自语：“因为人造人很多都不会哭啊，他们的眼泪只诉诸疼痛，没有感情。”
　　001冷冷地指正道：“博士，人造人是有感情的，只是需要理解和学习。”
　　”但是我不享受教学的过程啊。“皮克斯奥看他从自己身上下来，执拗地穿上衣服，”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001漠然地笑了一下：“感受到了。”
　　......
　　皮克斯奥站在一堆人造人前对工作人员下指令：“这一批失败的，全部销毁吧。”
　　001突然出声：“等等，博士，这些人造人只是没有成功加入我们的附加功能，但是原本的附加功能还是有的......外观也没有太差，这么销毁是不是太浪费了？”
　　他不能说因为看到这些人造人，他想到了自己。命运随意就被掌握在他人手中，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皮克斯奥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造人：“原本的附加功能.....医疗型啊，那确实有点浪费了。”
　　他拍拍手:“那就这样，残次品全部销毁，剩下的留下来先参与拍卖，卖不出去就当劳工。”
　　001听着他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这些人造人的去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自己不也正是这样？沦为这些上层阶级的玩具。
　　工作人员走进屋子，开始对人造人的挑选。
　　......
　　0025号人造人站在一群人造人中间，被挤来挤去。
　　他们都赤身裸体站在一起，没有坐下休息的空间，好像物品一样被陈列在一间间小小的屋子里。
　　门打开了，他们能听懂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也能理解那些话的意思是，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理解。
　　一个一个的人造人走出去，被分到两边——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划分的依据，一边都是身体健全的人造人，另一边则是或多或少都有缺损的人造人。
　　”健康“一侧的人造人会领到一件粗制滥造然而可以遮蔽身体的袍子，”缺损“的则什么都没有。
　　0025这个小间残缺的格外多，可能因为这是一个动物融合基因的人造人产品车间。
　　0025有一对耳朵——一看就格外非人的耳朵。
　　但她被划分到了“健康”一侧。
　　这时候尚且没有任何一个人造人知道这种划分意味着什么。
　　0025这个房间里的最后一位人造人走出来的时候，两位工作人员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她看向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扇门，看见0030号缓缓地从里面游了出来。
　　游。
　　那是非常非人然而美丽的姿势，0030号拖着长长的，金色的蛇尾游到了工作人员的面前。
　　她浅金色的长直发披散到腰间，金色的竖瞳扫过工作人员——她足足比他们高了二十厘米有余。
　　她美丽的简直像一尊雕塑。
　　工作人员指指“健康”一侧，0030号就往那边游了过去。
　　0025号低头看那金色的尾巴尖划过地板，往旁边挪了一点。
　　工作人员开始清扫那些没来得及走出小间就死亡的人造人，其他的被带向别的地方——不同的方向，完全不同的命运。
　　坐上一个电梯的时候，0025号被挤到最里面，她看向外面——空旷的场地上，那些残缺不全的人造人被激光束击中，随后不断死去，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被清洁机器人拖走。
　　他们是残缺的，然而也会因为痛苦发出哀鸣。
　　0025号扭过头去，却对上了0030号的眼睛。
　　短暂的对视。
　　他们这个小间只有八位存活的人造人，0030也很快就因为出色的外貌被单独带走了，剩下的几个小间的人造人又被聚集在一起，有人每天保证他们的存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几天之后，基地里的人造人突然多了起来，但两批人造人是被分开的。
　　0025每天通过房间小小的玻璃窗，看见一批又一批的残次品被处理掉，好像清理垃圾一样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