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宠夺得卿卿心》一雨笑

14、他和公子很像

　　田阿菁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缕缕阳光射入石洞，刺得她眼睛酸涩，懒懒翻了一个身。

　　倏地，似是想到什么，她鲤鱼打挺直起身子，她四下环视，还是在那个山洞，身旁火堆熄灭，只不过已经不见苏霁人影了。

　　她懊恼地拍拍脸颊，微痛感迫使自己清醒。

　　怎么回事？自己怎会如此大意，睡得这般沉？

　　她低头一运功，喜从心上来，穴位阻塞感没了，还好她内力已经恢复如初，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

　　忽然光线一暗，似有人站在洞口挡住了光线。

　　田阿菁抬头，警惕顿生，眯起眼睛看向来人。

　　“苏霁？”

　　她都已做好进攻准备，不想对方抛来一物，她下意识接住，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槲树叶里包着满满的野果子。

　　“吃饱了，赶路。”苏霁走进石洞，捡了一块干净的地面坐下。

　　她狐疑瞅了苏霁一眼，只见他用一根炭木在地上写写画画，脑袋凑了过去，问道：“你在画些什么？”

　　苏霁在波浪花纹附近画了一个圈，缓缓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益阳与武陵交界之处。此地东面险峻高山，难以翻越；西面临江，对岸瘴林密布，猛兽横行、瘴气弥漫，寸步难行；而北边则是来时路……”

　　说着他盯着图画陷入了沉思。

　　田阿菁在他对面坐下，原来他清早就外出探路去了，她拿出一个果子，想在衣服上擦干净，可发现衣服脏得不能看，便放弃了，抬头道：“北面他们八成会派人蹲守，我们不能回去。”

　　“嗯，只能南下了”，苏霁作了决定，又道：“不过，路上还是得小心。”

　　田阿菁点点头，将果子送入口中，贝齿一咬，酸涩感瞬间在口腔蔓延，牙齿酸痛发软，让她整张脸皱成菊花，“呸呸呸”连忙将果肉吐了出来。

　　“很酸？”

　　苏霁惊讶，探路的时候发现了一丛野果子，便摘了一大包，还未来得及尝。

　　她将手里咬了一口的果子狠狠砸向他：“　你怎么不吃？故意的罢？！”

　　他一定在耍她，以报昨日戏弄他之仇。

　　苏霁身子一避，果子砸在墙上，滚到了地面，格外淡定：“不好吃？那便全丢了罢。”

　　田阿菁闻言双眼睁大，气得将整包野果子朝他脸上砸去。

　　苏霁一挥衣袖，将野果子拂去一边。

　　这时，田阿菁肚子里突然响起一串可疑的“咕咕咕”声。

　　苏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走罢，去找吃的先”，他撩起衣袍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灰尘道。

　　田阿菁“哼”得一声，也站起来，她肚子快饿扁了，干什么都不能和自己的胃过不去，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寂静的野林里，平地响起一道少女高呼声，惊起枝头群雀一片。

　　“哎喂——在这边！在这边！落到那边草里去了！天呐——苏霁你也忒慢了，快一点呀！”

　　田阿菁左手提拎着一只野鸡，踮起脚尖，迫切地朝苏霁右手边灌木丛指去。

　　他们二人只随手捡了几块锋利的石子充当打猎工具，蹲守在河流附近，果然没多久就碰到几只野物。

　　田阿菁捉了一只野鸡，苏霁也击中了一只野物。

　　苏霁走近灌木丛，弯下腰扒开荆棘枝叶，从里面捡起一只毛茸茸的小兽，浑身雪白，只有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是红色的，甚是可爱，只不过双腿却被石子砸瘸了。

　　“是只兔儿”，田阿菁惊呼，丢下野鸡，从苏霁手里接过兔子，抱在怀里。

　　“嘶唧！”兔子原先还四肢挣扎，欲拼命逃脱，但在田阿菁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下，终于乖巧地躺在她的臂弯。

　　少女低头撸着兔子的皮毛，金色阳光洒落，照亮了少女白皙透亮的面庞，面上挂着的笑容明媚又娇憨，微风拂过，长发扬起又落下。

　　小姑娘总会迷恋这些毛茸茸的物什，他的胞妹也爱这些，院子里头还养了不少。

　　苏霁捡起地上的野鸡，与她并肩向河边走去，看她对兔儿甚是喜爱，开口道：“你若喜欢……”

　　话还没说完，只见少女扭头朝他笑道：“苏霁，你身上带了盐巴没？若有番椒粉那就更妙啦！”

　　苏霁将“那就养着罢”五个字咽回肚里，回道：“没带。”

　　她擦了擦嘴角，语气略带遗憾：“麻辣兔肉最好吃，可惜在野外。”

　　苏霁：“……”

　　“喀嚓”一声，田阿菁动作极干脆利落，清理后的兔身从腿间至脖颈撕成两半，在苏霁错愕的眼神中，将兔肉分别插在两根木棍上。

　　“喏，拿着。”她非常大方地递给苏霁半只。

　　“……”苏霁接过半边兔肉，又将手中串着鸡腿的木棍递给了她：“熟了。”

　　“苏气（霁）没想到泥（你）一个大官爷，肿（这）么会烤肉。”田阿菁吃完肉，又忍不住嗦了一遍骨头。

　　少女埋头苦吃，吃相丝毫不似闺阁小姐那般斯文，但也说不上难看。

　　河流从他们身边淙淙流过，两岸乔木郁郁葱葱，河面青翠透澈，波光粼粼。

　　田阿菁随手将骨头一丢，倒映出二人身影的河面，荡起阵阵涟漪。

　　苏霁瞅了她一眼，但见她手拿烤肉，眼睫低垂，俩腮帮塞得鼓鼓的，令他忽想起了妹妹院里抱着萝卜啃的兔儿，吃得忘乎所以，周遭动静浑然不觉。

　　坐在她身旁，也不由得食欲大振，大半只野鸡下肚，犹未吃饱。

　　油脂滴入火堆，腾起细小爆响。

　　他咬了一口鸡肉，目光越过火光，移向了她的眼睛。

　　也不知昨夜她梦见了什么伤心事，到现在眼睛还有些红肿。

　　她手上熟肉没了，他又将熟了的一个鸡腿递给了她，看了火堆一眼，提醒道：“你的兔肉要糊了。”

　　“啊？”田阿菁赶紧将兔肉翻了一个面，靠近火焰的那面果然微微发黑，空气弥散的肉香混杂着一丝烧焦味。

　　她抬头见苏霁手上的兔肉滋滋冒油，烤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颇眼馋。

　　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苏霁……”

　　在她挟恩求报之前，对方已经将手中烤得差不多的兔肉递了过来。

　　她欣喜接过，叹道：“苏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闭嘴。”

　　待二人填饱肚子，收拾好残局，便一路向南走去。

　　田阿菁内力之深厚，刘武犹比不过。

　　可他们才翻越一座山头，她便扶在一棵树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虚汗连连。

　　“你怎么了？”

　　听见她久久没跟上，走在前方的苏霁也停下脚步，终是发现她脸色不对。

　　“没、没什么”，田阿菁罢罢手，道：“你走罢，我歇一会儿，我们就此别过。”

　　说着她靠着树干坐下。

　　她背部在湖中受的伤口还未痊愈，又被苏霁击了一掌，接着在沅江泡了大半个时辰，她的伤口已经肿胀发脓，还好她涂抹了随身携带的药膏。

　　不过，现下她已经到了极限，只想休息一会。

　　苏霁走近，在她身前蹲下，抓住她一只手臂。

　　田阿菁一把甩开他的手，双目圆瞪，语气不善：“怎么？苏大人还要抓救命恩人不成？”

　　“你受伤了。”

　　只见对方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竟不知何时受了伤，明明还好好的，

　　“我看看”，苏霁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臂，欲伸手搭上她的脉博。

　　可又一次被对方甩开。

　　田阿菁冷冷道：“不用你管。”

　　警惕地盯着他，虽然二人前不久一齐经历了生死，但难知对方是否还想捉拿自己。

　　然而下一瞬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苏霁右手一抓，她的双手就被牢牢固定在头顶，眼下对方若想绑走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你要干什么？！”她神色开始慌张。

　　“你背后受伤了？”

　　苏霁看向她的后背，果然渗透了斑斑点点血迹，还隐隐冒着血珠。

　　这是他在石屋内打的？

　　他抬眸，惊讶地看向眼前满脸戒备的姑娘，她年龄看着明明那么小，左右不过一个小姑娘罢了。

　　没想到她竟那能忍受到现在而不吭一声。

　　苏霁在怀里、袖中掏了半晌，未果，向她问道：“身上有药粉吗？”

　　田阿菁知道反抗无用，便也停止挣扎，将脸一撇，讷讷道：“用完了。”

　　她的伤口反复崩裂，已经感染，疼痛让她的额头布满细汗。

　　那只能简单包扎一下了，苏霁拧紧眉头，在内衬撕下长布条。

　　“转过来。”

　　田阿菁看出对方是真的想帮她处理伤口，
　　很配合地将背部转向他，双手抓着树干。

　　“嘶——”

　　苏霁听得少女低吟声，手中不由得放轻了力道。

　　“你还能行走吗？”苏霁包扎完，伸手探了探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田阿菁扯了扯他一缕发丝，嘴角微勾：“怎么？大人想背我？”

　　随时随地挑衅苏霁，她已经做得信手拈来。

　　她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后，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性，知他虽面冷，但却不会真因为小事而为难她。

　　嗯……在某些地方，与公子还颇相像。

　　也许因为此，她才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罢。

　　下一瞬，天地陡然倒转，她像一口破麻袋被对方扛在肩上，血液集中倒流入脑袋，让她难受极了。

　　“唔，放我下来。”

　　苏霁大步往前走，丝毫不理会她的反抗。

　　田阿菁一声冷笑，紧跟着“啪”得一声脆响，天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霁身子僵直，脸如菜色，抓着她后背的衣衫，提拎在眼前，瞳孔似是要喷火：

　　“想死？！”

　　这女人三番两次挑战他底线，真是岂有此理。

　　田阿菁收回了拍打他臀部的手，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道：“你扛着我不舒服，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