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幽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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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块轻柔的绸缎，缓缓地铺展开来，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柳梦梅独自坐在梅花观的房间里，手中捧着那幅从后花园拾来的画，眼神中满是痴迷与眷恋。“瞥下天仙何处也？影空濛似月笼沙。有恨徘徊，无言窨约。早是夕阳西下。”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惆怅，又有几分期待。
“一片红云下太清，如花巧笑玉娉婷。凭谁画出生香面？对俺偏含不语情。”柳梦梅细细地端详着画中的女子，那眉眼、那神态，仿佛都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自从遇到这幅春容图，柳梦梅便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画中的女子。他常常想，倘若能在梦中与她相亲相爱，那也算是不虚此生，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尽享人间温柔。
柳梦梅轻轻展开画卷，画中的美人似乎活了过来，神含欲语，眼波流转，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呀，你看美人呵，真乃‘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柳梦梅不禁赞叹道，声音里满是倾慕。
“晚风吹下，武陵溪边一缕霞，出落个人儿风韵杀。净无瑕，明窗新绛纱。丹青小画，又把一幅肝肠挂。小姐小姐，则被你想杀俺也。”柳梦梅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他想象着画中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温柔低语，共度良宵。
“轻轻怯怯一个女娇娃，楚楚臻臻像个宰相衙。想他春心无那对菱花，含情自把春容画，可想到有个拾翠人儿也逗着他？”柳梦梅猜测着女子作画时的心境，她是不是也在期待着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呢？而自己，会不会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想到这里，柳梦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他飞来似月华，俺拾的愁天大。常时夜夜对月而眠，这几夜啊，幽佳，婵娟隐映的光辉杀。教俺迷留没乱的心嘈杂，无夜无明怏着他。若不为擎奇怕涴的丹青亚，待抱着你影儿横榻。”柳梦梅越想越觉得自己与画中女子有缘，他甚至想抱着这幅画入睡，仿佛这样就能与她亲近一些。
“拈诗话，对会家。柳和梅有分儿些。他春心迸出湖山罅，飞上烟绡萼绿华。则是礼拜他便了。”柳梦梅拿起一炷香，虔诚地拜了下去，心中默默祈祷着能与画中女子相见。“奚幸杀，对他脸晕眉痕心上掐，有情人不在天涯。小生客居，怎勾姐姐***中片时相会也。”柳梦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渴望，他多么希望能与女子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共度一段美好时光。
“恨单条不惹的双魂化，做个画屏中倚玉蒹葭。小姐啊，你耳朵儿云鬓月侵芽，可知他一些些都听的俺伤情话？”柳梦梅对着画中的女子倾诉着自己的思念和爱慕，他相信她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堪笑咱，说的来如戏耍。他海天秋月云端挂，烟空翠影遥山抹。只许他伴人清暇，怎教人佻达。”柳梦梅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对画中女子的思念简直像是一场闹剧。但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更加痛苦。
“俺如念咒，似说法。石也要点头，天雨花。怎虔诚不降的仙娥下？是不肯轻行踏。”柳梦梅苦苦哀求着，希望画中的女子能降临到自己身边。这时，一阵风吹来，柳梦梅连忙按住画，生怕它被风吹走。“待留仙怕杀风儿刮，粘嵌着锦边牙。怕刮损他，再寻个高手临他一幅儿。”柳梦梅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画，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闲啧牙，怎能够他威光水月生临榻？怕有处相逢他自家，则问他许多情，与春风画意再无差。”柳梦梅再次仔细地端详着画，希望能从画中找到一些关于女子的线索。“敢人世上似这天真多则假。”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吗？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吹灭了桌上的灯。柳梦梅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好一阵冷风袭人也。险些儿误丹青风影落灯花。罢了，则索睡掩纱窗去梦他。”柳梦梅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期待着能在梦中与画中女子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柳梦梅渐渐进入了梦乡。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地飘进了他的房间。
“泉下长眠梦不成。一生余得许多情。魂随月下丹青引，人在风前叹息声。”来者正是杜丽娘的鬼魂。她为了花园中的一场梦，思念成疾，最终香消玉殒。当时，她自己画了一幅春容图，埋在了太湖石下，还题了一句诗：“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谁能想到，她的魂魄在观中飘荡了几晚，每晚都能听到东房里一个书生高声低叫：“俺的姐姐，俺的美人。”那声音充满了哀伤，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魂。
于是，杜丽娘悄悄地潜入了书生的房间。她看到高挂在墙上的那幅小画，正是自己遗下的春容图。再看后面的和诗，署名是岭南柳梦梅。“梅边柳边，岂非前定乎！”杜丽娘心中一阵惊喜，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于是，她告过了冥府判君，趁着这美好的夜晚，来完成自己前世的梦。
“怕的是粉冷香销泣绛纱，又到的高唐馆玩月华。猛回头羞飒髻儿{髟查}，自擎拿。呀，前面是他房头了。怕桃源路径行来诧，再得俄旋试认他。”杜丽娘轻轻地走到柳梦梅的房门前，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她听到柳梦梅在睡梦中念诗：“他年若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我的姐姐啊。”杜丽娘心中一阵感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他叫唤的伤情咱泪雨麻，把我残诗句没争差。难道还未睡啊？”杜丽娘透过窗户往里瞧，看到柳梦梅还在睡梦中。“他原来睡屏中作念猛嗟牙。省喧哗，我待敲弹翠竹窗栊下。”杜丽娘轻轻地敲了敲窗户，希望能叫醒柳梦梅。
柳梦梅被敲窗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大声问道：“呀，户外敲竹之声，是风是人？”
“有人。”杜丽娘轻声回答。
“这咱时节有人，敢是老姑姑送茶来？免劳了。”柳梦梅以为是石道姑送茶来了。
“不是。”杜丽娘说道。
“敢是游方的小姑姑么？”柳梦梅又猜测道。
“不是。”杜丽娘再次否定。
“好怪，好怪，又不是小姑姑。再有谁？待我启门而看。”柳梦梅觉得很奇怪，他起身打开门。
“呀，何处一娇娃，艳非常使人惊诧。”柳梦梅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不禁惊呆了。杜丽娘微微一笑，闪身进了房间。柳梦梅急忙关上门，转过身来，看到杜丽娘正敛衽整容向他行礼。
“秀才万福。”杜丽娘轻声说道。
“小娘子到来，敢问尊前何处，因何夤夜至此？”柳梦梅疑惑地问道。
“秀才，你猜来。”杜丽娘调皮地说道。
“莫不是莽张骞犯了你星汉槎，莫不是小梁清夜走天曹罚？”柳梦梅开始猜测起来。
“这都是天上仙人，怎得到此。”杜丽娘笑着摇了摇头。
“是人家彩凤暗随鸦？”柳梦梅又猜道。
杜丽娘还是摇头。
“敢甚处里绿杨曾系马？”
“不曾一面。”
“若不是认陶潜眼挫的花，敢则是走临邛道数儿差？”
“非差。”
“想是求灯的？可是你夜行无烛也，因此上待要红袖分灯向碧纱？”
杜丽娘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俺不为度仙香空散花，也不为读书灯闲濡蜡。俺不似赵飞卿旧有瑕，也不似卓文君新守寡。秀才啊，你也曾随蝶梦迷花下。”
柳梦梅听了，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是当初曾梦来。”他喃喃自语道。
“俺因此上弄莺簧赴柳衙。若问俺妆台何处也，不远哩，刚则在宋玉东邻第几家。”杜丽娘笑着说道。
柳梦梅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曾后花园转西，夕阳时节，见小娘子走动哩。”
“便是了。”杜丽娘点了点头。
“家下有谁？”柳梦梅又问道。
“斜阳外，芳草涯，再无人有伶仃的爹妈。奴年二八，没包弹风藏叶里花。为春归惹动嗟呀，瞥见你风神俊雅。无他，待和你翦烛临风，西窗闲话。”杜丽娘轻轻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
柳梦梅听了，心中暗喜：“奇哉，奇哉，人间有此艳色！夜半无故而遇明月之珠，怎生发付！”他心中既兴奋又紧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他惊人艳，绝世佳。闪一笑风流银蜡。月明如乍，问今夕何年星汉槎？金钗客寒夜来家，玉天仙人间下榻。”柳梦梅心中惊叹着杜丽娘的美貌，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知他，知他是甚宅眷的孩儿，这迎门调法？待小生再问他。”柳梦梅定了定神，看着杜丽娘问道：“小娘子夤夜下顾小生，敢是梦也？”
杜丽娘笑了笑：“不是梦，当真哩。还怕秀才未肯容纳。”
“则怕未真。果然美人见爱，小生喜出望外。何敢却乎？”柳梦梅连忙说道。
“这等真个盼着你了。”杜丽娘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幽谷寒涯，你为俺催花连夜发。俺全然未嫁，你个中知察，拘惜的好人家。牡丹亭，娇恰恰；湖山畔，羞答答；读书窗，淅喇喇。良夜省陪茶，清风明月知无价。”杜丽娘轻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她希望能与柳梦梅共度良宵。
“俺惊魂化，睡醒时凉月些些。陡地荣华，敢则是梦中巫峡？亏杀你走花阴不害些儿怕，点苍苔不溜些儿滑，背萱亲不受些儿吓，认书生不着些儿差。你看斗儿斜，花儿亚，如此夜深花睡罢。笑咖咖，吟哈哈，风月无加。把他艳软香娇做意儿耍，下的亏他？便亏他则半霎。”柳梦梅看着杜丽娘，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怜爱。
“妾有一言相恳，望郎恕罪。”杜丽娘突然说道。
“贤卿有话，但说无妨。”柳梦梅连忙说道。
“妾千金之躯，一旦付与郎矣，勿负奴心。每夜得共枕席，平生之愿足矣。”杜丽娘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贤卿有心恋于小生，小生岂敢忘于贤卿乎？”柳梦梅连忙说道。
“还有一言。未至鸡鸣，放奴回去。秀才休送，以避晓风。”杜丽娘又说道。
“这都领命。只问姐姐贵姓芳名？”柳梦梅问道。
“少不得花有根元玉有芽，待说时惹的风声大。”杜丽娘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以后准望贤卿逐夜而来。”柳梦梅说道。
“秀才，且和俺点勘春风这第一花。”杜丽娘笑着说道。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馨而甜蜜，柳梦梅和杜丽娘相互依偎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幽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