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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北荒之行1 ...

  •   天色渐暗,一辆老旧的马车摇摇晃晃压扁了小径上沾着冰霜的野草,急不可待穿梭于花秋树林之间。
      “不跟沈随说一声吗?怎么感觉越来越冷。”马车上的张忘看着全神贯注看法术书的月竹生,轻轻伸手将她那侧的马车窗帘拉拢。
      “他刚成亲,根本没时间跟我们玩,此去也不知何时能荣光归乡,就不告诉他了。”月竹生看着张忘拉窗帘的手腕,那修长的手指生在有些青筋的手背上,竟莫名让人觉得好看。
      “也许很久都不能回月山了,你当真决定了,要这般偷偷跑出来,不留个书信什么的吗?”张忘心中依然不忍,道德感袭来让他有些愧疚。
      “你别说了,太吵了,我多学几个法术,总不能时时等着你救我吧,万一打起来了,我也得学会保卫我的兵呢!”
      “朝落霞呢?”
      “不知道,她说,只要我用传唤术,她就能听到,就会来找我。”
      张忘正想问传唤术是什么,却感受到马车一个急停,下意识抓稳,而月竹生连人带书扑出了轿子,卡在轿口捂着头叫唤。
      “你没事吧!”他将月竹生扶起,掀开帘子,看见外面一队银甲军队将他们的小队伍紧紧包围,心里一凉。
      “轿中何人,报上名来。”
      为首之人腰间挂着令牌,赫然刻着两个大字:白鹫。他被阿衡挡住,却依然昂首挺胸,语气带着冷漠。
      阿衡赔笑:“军爷,我们是月山的,少爷小姐想来北荒赏雪。”
      挂令牌的男子对手下使眼色,手下会意,立即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卷画展开。男子仔细看了看画上之人,又看向轿中侧脸的月竹生:“小姐,劳驾您将脸转过来。”
      月竹生看了看张忘,还是大无畏地将身子探了出去:“看吧。”她心里明了,这队人大张旗鼓,或许是在找什么人罢了,她籍籍无名,又不曾惹事,给他们检查过了便是。
      谁料,那男子见了月竹生的脸,当即拔出剑来对准马车,其余手下也作出随时动手的架势。月竹生有点懵,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被张忘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回去,躲开了不知哪射来的箭。
      阿衡一行人随即开始与那军队打斗起来,挂着腰牌的男子示意几个手下缠住阿衡,他飞身向马车挥剑,却被窜出来的张忘刺中左肩。月竹生的书落在角落,她无措地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马车开始动起来,她独自在马车里想喊张忘,却又一时惊惧交加发不出声音。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将她带到了哪里,她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声,便大着胆子掀开帘子,发现马儿受惊带着她狂奔在林子里。月竹生忙端坐引法念诀,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
      她艰难地保持平衡爬到外面试图拉住摇摆的缰绳,却怎么也碰不到。无助之下眼泪夺眶而出,眼看着前方就是一片广阔的湖面,月竹生突然开始崩溃。
      这时,一缕丝带飘过,凭空出现一个轻纱长裙女子在月竹生面前。
      朝落霞!
      月竹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朝落霞拉住手腕飞至半空,马儿带着车轿一同闯入了水中。
      双脚落地后,月竹生依旧感到腿脚发软,她怯生生地望向朝落霞,眼角挂着破碎的泪珠。
      “你昨天讲得那么精彩,今日怎这般狼狈,居然是个光会动嘴皮子的!”朝落霞有点失望。
      “谢……谢你啊。”月竹生有点哽咽,她恍惚间听到身后有一群人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那队人竟追了上来,挂着牌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很快来到她的身边。
      看出月竹生的彷徨,朝落霞挡在月竹生的前面,手腕和额头微微闪烁着光芒,似乎蕴藏着强大的力量随时迸发。
      “你是,竹生小姐?”男子一改刚才的冷漠戾气,彬彬有礼对着月竹生作揖。
      月竹生没说话,只是狐疑地看过去。
      “奉皇上之命,若见小姐您有人马进北荒,便格杀勿论。若是小姐您孤身一人,便恭请您入京面圣。”
      月竹生开始担心阿衡和张忘他们,难道他们已经被抓了,或者……凶多吉少了?“他们呢?和我一起的人们。”
      “死的死,逃的逃,年迈散兵,不值一提。”男子略带着一丝傲意。“皇上以礼相待,仁义治国,您想来北荒大可不必带这么多人。”
      “他知道我要来?你们的……皇上……”月竹生想不通,她一个平庸的无名之辈,皇帝怎么会知道她的动向,还派这么多人来管她。难道,皇帝知道她跟着这些人是想造反?
      “皇上洞察一切。”
      朝落霞无心再听,只是轻声:“你若不想去,我带你回月山。”
      月竹生正想说话,朝落霞便被远处的箭矢射中额头,彩光四溢,纷纷从额头冒出,随后是鲜红的血。朝落霞一时站不稳,疼痛之余她没有哼一声,只是急忙运功稳住仙气,随手划分了一道结界将男子一行人挡在外面。她席地而坐,强忍着痛楚亲手拔出带着倒钩的箭头。
      月竹生手足无措,想帮忙却不知做什么只能望望外面指挥射箭的男子,又望着满脸苍白迅速虚弱的朝落霞:“我……我能给你做点什么?你怎么样啊?”
      看出月竹生茫然,朝落霞忽然感觉像见到了那个同样蹙着眉毛两眼无助的女子,她努力喘着气:“不怕,你凝神加固一下结界,替我运功,我的仙气有点散乱,你帮我理清!”
      “可是……我不会啊!”月竹生快哭出来了。
      “我教你,你很聪明,你能学会,坐好,我教你!”
      张忘与银甲军打了半天才发现马车跑了,大声喊着阿衡,顾不上其他人,便抢了一匹马追了出去,阿衡也慌忙骑着自己的马追向张忘的方向。
      剩下的人很快被银甲军俘虏,全部被栓了铁链带走。
      “你们支撑不了多久,这位仙子,你若执意与我等作对,我们也不会客气。”
      男子又举起弓箭对准结界中的朝落霞。
      “你敢!”月竹生鼓起勇气挡在满头大汗的朝落霞身前,“你们皇上不是说要我去吗,你有本事杀了我!”
      “唰——”
      箭矢插入闪光的结界,尖端对准月竹生的脸,又被即将支离破碎的结界弹开。
      月竹生心中升起一阵凉意。
      “月竹生小姐,在下司徒傲”他微微作揖,身后的手下也纷纷垂首。“她保不了你多久,反正,你是死是活,我带回去都能得赏,就看您愿不愿意跟我走了。”
      看着即将力竭的朝落霞,月竹生轻轻为她拭去额头汗珠:“谢谢你救我,但是,你先疗伤去吧。”她努力挤出一丝笑。
      “你……可以吗?”朝落霞扫视了一眼军队以及司徒傲,担忧地凝视月竹生:“你若害怕,不想我走,我可以撑一下。但是我的元神伤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倒下,你依然需要独自面对。”
      “没事”月竹生轻轻拉住朝落霞的手,朝落霞的法术消散,“你还有力气回天界吗?或是,去我家养伤?他们应该不会让我先送你回去。”
      “嗯”朝落霞食指弯曲放入嘴中,响亮的哨音响起,天上一个蓝色的小点越来越近,大力挥动着翅膀。
      月竹生等人眯着眼看着天上,发现那是一只蓝色羽毛的凤凰,庞大的翅羽修长有力,掀起大风。凤凰停在朝落霞面前,眼睛却一直看着月竹生,直到朝落霞飞身骑上去,它才回过神来,飞上云霄。
      月竹生被带进了北荒皇宫,跪在天子书房之外。
      “你就是,百念之女?”
      房内传来不觉喜怒的男子声音,月竹生强忍着疯狂跳动的心,努力镇定回应:“是。”
      “那些人,你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前朝老将。”月竹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答复震惊了,惜命的她怎能在此刻这般大义凛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明明想说的是“前朝恶君余党”。
      可是!他们本是誓死忠诚卫主之辈,是他们护住了爹爹,我说不出任何恶语诋毁。罢了罢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落在他手里,死便死了!
      月竹生心里越想越有一种赴死大义,眼神也坚定起来。“既被你擒住,你想杀,便杀吧!”
      书房门开,高大俊朗的男子着青衣,这是北荒皇帝,李无尽,身旁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皇后司徒弦儿。“竹生小姐,何出此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轻松,向她走近了些,抬了抬手,侍女将月竹生扶起。“百念的女儿,关于过去的事,你知道多少?你父亲又告诉了你多少?”
      月竹生揉着跪痛的膝盖,一脸老实巴交:“我爹说,他是北荒前朝小太子,亡国之际逃出来,于月山同我娘亲成家,生了我。”
      “你此程前来,带了些许兵马,是来讨伐我的吗?”李无尽笑了笑,旁边的女子也抿嘴低笑。
      月竹生尴尬地赔笑,发现自己像一只笨拙的勇鸟,莽撞地想冲破天际。
      “你既已入月山之籍,我也无法给你什么封号赏赐,但我却格外欣赏你的勇气。随你一同来的,那位公子,我见他武艺不错,也是月山籍吗?”他眉眼温润,气度不凡。
      “他是……北荒人,你们……抓到了他?”月竹生有些慌了。
      “不过是请他去隔壁喝茶,竹生姑娘不必这般!”美丽女子笑道。她看向殿外,一群人将张忘等人带了上来。
      张忘身上有些尘土,但是没有受伤,月竹生松了一口气。
      李无尽走进屋内,坐在了主位之上,女子坐在侧旁安静聆听。月竹生被侍女指引着走向左侧木椅上坐着,张忘坐在旁边凳子上,而阿衡等人便站立于后。
      书房内不止简谱,架子上些许几个白玉瓷瓶装了几支兰花作点缀,屏风后似乎是小憩的卧床,屋内平平无奇,毫无奢华之态,这让月竹生有些困惑:这是皇帝之所?怎能这般朴实无华?
      “竹生小姐,喝茶。”李无尽依然那般淡然,像面对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端起茶杯,月竹生闻到浅淡的兰花香气,融在茶香中,隐秘又温暖,她喜欢这个味道。“好香的茶!”她忍不住感叹。
      “这是我母亲制的,她喜欢兰花。”女子倩然一笑,明媚如画,她非常真诚地望向月竹生:“你若喜欢,我一会儿再给你送点。”
      “真的吗,谢谢你!”月竹生心中感叹,原来北荒人这样和善,难怪爹爹脾性如此温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司徒弦儿,我们这般投缘,你叫我弦儿也行。”她对皇帝道:“张公子和这些老将们长途跋涉也辛苦了,干脆让他们先去更衣休息,我们和竹生妹妹一起聊一会儿吧。”
      李无尽“嗯”了一声,司徒傲带了几个人,将张忘他们几个请走了。月竹生没有了刚才的无措,只是有些拘谨地捧着茶碗。
      清空书房后,司徒弦儿扑闪着大眼睛轻微歪着头问道:“竹生妹妹,看你这样纯良,是你爹叫你来,你就来了吗?”
      “不是,是我背着我爹跑出来的……他不让我来。”月竹生感觉有些丢人,轻轻咬着下唇,有点懊悔。
      “那你现在来到了朕的面前,你还要讨伐我吗?”李无尽语调平淡,垂眸饮茶,月竹生看不见他的表情。
      “感觉,是我莽撞了……”月竹生搓了一下鼻头。她站起身,低着头,“对不起啊,不该这么带着兵跑到你这边,给你们添麻烦。”
      “不碍事,改天见到你的父亲,朕还想向他请教很多治国事宜呢!很多事情,我确实经验不足的。”李无尽柔和的眼神打消了月竹生的几分对皇权的畏惧,这样一个温和的男子,能狠得下心罚她吗?
      在皇宫待了几天,司徒弦儿常常来找月竹生聊天,聊月山,聊好吃的,聊到古板的父母时,司徒弦儿似乎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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