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咎》橙汁儿可乐

6、交易

　　回到府中，萧卿卿便差厨房准备了起来，待到萧珹回府时，堂屋已置好了一桌饭菜。见到哥哥回来，萧卿卿便缓声开口到：“先用饭吧。”

　　萧珹低头看看算得上有些浪费的菜量，又看看桌子上的三副碗筷，疑惑地问到：“有客人要来吗？”

　　萧卿卿一边坐下，一边缓缓回到：“可能会有，我们先吃。”

　　萧珹有些迟疑，也还是坐了下来，问到：“今日进宫如何？”

　　萧卿卿拿起了筷子，淡淡地说：“有收获，皇后要你好好整顿一下南北骑营。”

　　萧珹有些意外，问到：“便是和皇后这边搭上了？”

　　萧卿卿抬手夹了根青菜：“很出乎你的意料吗？”

　　萧珹收敛了神情，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以为她会避讳着你......和我。”

　　萧卿卿语气平静：“我到底是不是不详，她怕是最清楚的那个。现在三皇子势头正盛，她手中的玥美人又出了问题，我们送上门让她用，没有不用的道理。只不过，能不能搭上，还要看差事办的怎么样。”

　　萧珹若有所思：“她也想查南北骑营，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的指尖在筷子上摩挲片刻“看来南北骑营可能和三皇子那边有关系？”

　　萧卿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不管是不是，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既然皇后发话了，那便正好放开手脚地查，好好地整顿。”

　　萧珹点头，回忆着白天的情况：“说到南北骑营，我今天见了几个陆侯军的旧人。”

　　萧卿卿倒不意外：“不要打草惊蛇就好。”

　　“放心。”萧珹答到“我向他们打探了出一点信息。”

　　萧珹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说到：“南北骑营和禁军不和，主要便是因为两京武库署的事。”

　　“两京武库署？”萧卿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这两京武库署是管理凤京内所有军需军械的地方，虽归南北骑营管辖，但禁军一概军需军饷也是从这里面出。据说陈实借着各种缘由，总是克扣拖欠禁军军饷，算下来已经有好几年了。也正是因为这个，骑营和禁军总有摩擦。”

　　萧卿卿点点头：“所以是有人贪了钱。”

　　萧珹继续说：“没错，因此我便在陈实带我巡营的时候问到了这个两京武库署，可他却有意敷衍过去，似是不想详谈。”

　　萧卿卿咽下口中的饭，说到：“不奇怪，若是他通过这两京武库署贪了银子，自然不会想你问到这里。”

　　萧珹点点头：“若能把他制住，便能问出当年长生关的一些事了。不过还需找证据，现在还没有头绪。”

　　萧卿卿想了想：“那便一一地查，意头不要这么明显，先查些无关紧要的，查军纪，军费账目。这些你清楚，军营里总有些背地里的事。而且既然是皇后太子让你查的，自然要严查严惩，还要让营里知道是他们的授意才好。说不定还没查到这两京武库署，就有人就坐不住了。”

　　这时，裴蔼出现在门口，禀报到：“主子，公主，齐三公子来了。”

　　萧卿卿嘴角微微勾起，在心中算是夸了一句：“还算聪明。”

　　萧珹回头看向萧卿卿，她刚刚勾起的嘴角早已放下，只是淡然地说了声：“客人来了。”

　　萧珹便了然了，吩咐裴蔼去请。

　　有了上次的教训，萧珹对齐昭有所改观，只是看到那张笑嘻嘻没有正形的嘴脸，还是不免皱了皱眉。

　　齐昭倒是很自觉，直直地走到桌子旁，一屁股便坐了下来。他端起了面前的碗筷，笑着说到：“二皇子料事如神，怎知我还没吃饭。”

　　萧珹勉强地扯着嘴角笑笑，没有说话。

　　萧卿卿也端起了碗，对萧珹说到：“先吃饭。”

　　萧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桌上其余的二人已经开始认真地吃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了一口饭放到嘴里。堂屋中一时只剩碗筷的声音。

　　一直到齐昭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萧珹才忍不住问到：“不知三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齐昭这才似是想起什么来，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说到：“今日得四公主训诫，在下特来登门道歉。”

　　齐昭的话没头没尾，萧珹不知内情，便没开口，缓缓端起了茶。

　　萧卿卿闻言，便开门见山开：“三公子既然聪慧过人，我便也不绕弯子，我想要你手上南北骑营的消息。”

　　萧珹一口茶水呛住，猛地咳起来，他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萧卿卿，又看看似笑非笑的齐昭，还是选择了噤声。

　　齐昭说到：“公主不怕隔墙有耳？”

　　萧卿卿坦然答到：“现在不怕，宅子里没有外人，过几日宫里会送仆从来，到时候就要再小心着说话了。”

　　齐昭点点头：“既然公主对我坦荡，我便也不暗话，消息还真有一些，不知公主要谁的。”还没等萧卿卿回答，齐昭便又补充到：“就算现在没有，只要公主需要，我也会去找到。”

　　萧珹心中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萧卿卿便直接问到：“那个两京武库署是不是有问题？”

　　齐昭倒是露出就等着问到这里的表情，笑着说：“不错，这两京武库署，可是那个陈实的小金库。”

　　萧珹闻言，也正色起来，认真地听齐昭说下去。

　　“库里的帐房有营中将士名册，名册上，南北骑营加起来有七万将士在此领着军需军饷。禁军三千暂且不谈，二皇子不妨去点一点，这南北骑营实际上有多少将士。多的这些，便是都进了陈大将军的腰包。”

　　萧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京中守备分散各处，平常也不会在一起点兵，只要陈实不说，那南北骑营就是有七万人了。”

　　齐昭点头：“若能查到实证，拿到你们大梁皇上面前，那二皇子的仕途便可更进一步了。”

　　萧卿卿回到：“多谢三公子了，你的消息对我们很有用。”

　　齐昭闻言，摆摆手说到：“我们之间不说谢。”

　　萧卿卿的手指在茶桌上轻轻点了一下，齐昭这回答，正合她意：“不说谢可以，那便谈谈交易，你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齐昭愣了一下，又咧开嘴笑了：“你猜猜。”

　　萧卿卿看着齐昭，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你我的联系，一是六年前的约定，二是婚约。送你回家或是取消婚约，以我们现在的处境，难于登天。你是需要我们能爬到在这皇宫里说的上话的位置，再帮你做这两件事。”

　　齐昭眯起眼睛作思考状：“对也不对。”

　　萧卿卿不语，等着面前的人说下去。

　　“我猜你会想办法送我回南黎，但是，”齐昭话锋一转“我可没想解除婚约。”

　　萧珹皱起了眉。

　　萧卿卿抿了口茶：“你既想回家，又要这大梁的便宜驸马做什么。”

　　齐昭歪歪头，说到：“我可没说想做大梁的驸马。”

　　萧珹实在坐不住了，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开口到：“齐三公子给我说糊涂了。”

　　齐昭没看萧珹，还是直直地盯着萧卿卿，笑着说：“我就是想做萧卿卿的夫君不行吗？”

　　“你”萧珹心中的怒火又升起来，但想起上次的事，他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是捏紧了桌角，转头看向萧卿卿。

　　萧卿卿也微微皱了眉，但是眼中没有不悦，只是疑惑：“我以为，齐三公子既说了不说暗话，便会坦荡相对。”

　　“我说的是真的！”齐昭眼睛睁的浑圆“我帮你就是因为我想帮你。”

　　萧卿卿看着齐昭，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他为何要编这种拙略的假话。

　　“公主除了送我回家，就没有别的想做事吗？”齐昭有些急了。

　　“比如？”萧卿卿有些防备地反问。

　　比如离开这个地方。你曾目光灼灼，坚定地告诉过我的。齐昭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萧卿卿满是不解的眼睛，执拗还是渐渐消了，许久，才叹了口气：“算了，你以后会知道的。”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继续说到：“公主便认为我就是想要回家吧，这交易，做得吗？”

　　萧卿卿回过神来，但心里却还在思考着齐昭刚才的话，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做得，待我二人爬上去，一定立刻想办法送你回家。”

　　齐昭拿起茶杯猛灌了口茶。

　　萧卿卿又皱起了眉头，我不是答应他了吗？为何他看起来，有一点......失望？

　　一口茶下肚，齐昭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想起什么般转头看向还在努力思索的萧卿卿，说到：“对了，四公主今日入宫可还顺利？”

　　萧卿卿这才又回过神来，正色说到：“说到今日进宫，还有另一个人的消息需要齐三公子查一下。”

　　“没问题，谁的消息？”齐昭爽快回到。

　　“皇后的侄女，玥美人的。”

　　“玥美人”齐昭垂眸思索片刻，说到“此人的消息应该有，我回去查一下。”

　　萧卿卿闻言，便继续语气淡然地说到：“不过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还请三皇子再耐心等等了，就算进展顺利的话，我们也还要再多等些时日才能送您回南黎的。”

　　一说到这里，齐昭的脸上似乎又有了类似失望的表情，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公主不必担心，在下等得。我回去查公主要的消息了，助公主早成大业。”说罢，转身离开。

　　萧卿卿的眉毛再次拧了起来，她又看不懂了，回京那日，他不是说他等得了么，现在又是生什么气。

　　齐昭走后，萧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到：“我们真要把他拉上？”

　　萧卿卿垂眸回到：“当然不，既是交易，他给消息，我们想办法送他回家，各取所需，其他的不必让他知道。”

　　萧珹点点头，又一脸疑惑地问：“如果只是这样，他的交易倒也合理，只是他说的那些浑话是什么意思？”

　　萧卿卿抬眼看了看齐昭离开的门口，皱着眉幽幽地说到：“不知道。”

　　“他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自认为演了多年的戏，早已看得穿他人的虚与委蛇，怎么这人的假话，能说的跟真的似的？

　　这个人，真要好好研究一下。

　　而另一边的齐昭，几乎是跑出督军府的。他气呼呼地跨上马就走，山荼见状急忙拍马跟上，凑到近前小声问到：“公子，咱们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齐昭的气还不顺，便一股脑撒在山荼身上：“这个方向能去哪？去尽欢楼！”

　　山荼被吼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噤声。

　　齐昭恨得牙根痒痒。

　　那女孩的眼中曾经是那么鲜活，雀跃地向往着离开这里，现在就只剩一潭死水，满脑子的猜疑，算计。说什么“往上爬”？齐昭回头恶狠狠地看向远处的皇宫，它安静地矗立在黑夜中，却如同一只吞人魂魄的恶鬼。

　　那才不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