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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家住英国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的德思礼夫妇堪称模范公民——如果模范公民的定义是"对任何超自然现象过敏"的话。拜托,拜托了,他们从来跟神秘古怪的事不沾边,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邪门歪道,弗农·德思礼先生连万圣节都要把南瓜灯锁进地下室,生怕哪个邻居误会他家在搞巫术集会。
      弗农·德思礼先生在一家名叫格朗宁的公司做主管,公司生产钻机。他足足有六英尺五英寸,胖得几乎连脖子都没了却蓄着一脸像被飓风刮过的灌木丛一样的大胡子,像一只正处于高食欲期且擅长直立行走的科迪亚克棕熊。德思礼太太佩妮是个格外瘦削的金发女人。她的脖子几乎比正常人长一倍——不过除此之外,还算得上有几分姿色。
      他们有一个小儿子,名叫达力。在他们看来,人世间没有比达力更好的孩子了。哪怕达力有着和他爸爸同出一辙的粉红色的银盆大脸,浓密的金发平整地贴在他那厚实的胖乎乎的脑袋上,德思礼太太依然常说达力长得像小天使。
      可哈利·波特认为他像一头戴假发的猪,他的双胞胎弟弟埃尔·波特则认为这个说法有点侮辱猪了。

      德思礼一家什么都不缺,但他们曾经拥有一个秘密,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秘密会被人发现——果然越害怕的事情越会发生:在1981年的某一天他们一觉醒来在大门口台阶上发现他们的外甥们,才一月零几个月的哈利·波特和埃尔·波特
      他们的妈妈莉莉·波特是德思礼太太的亲妹妹。实际上,德思礼太太在长达数年里都坚持佯装自己根本没有这么个妹妹,因为她妹妹和她那一无是处的妹夫与德思礼一家的为人处世完全不一样。佩妮永远无法忘记她和弗农第一次见莉莉的丈夫(当时还是男朋友)詹姆·波特时,双方吵得是如何不可开交。
      詹姆·波特具备让弗农·德思礼心脏病发作的每一种条件。首先,他那头黑发像是被一阵狂风吹过一样支棱在脑后,仿佛一丛没人修剪的杂草;他身上倒是没有穿着和莉莉每年去上学时会穿的那种长袍,但是那身只有每天伦敦飞车党才会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穿让人说不清他是在赶时髦还是一个流浪汉。
      德思礼先生尽量不那么傲慢地询问这位陶匠先生,巫师是否都是靠失业救济金生活的,这句话成了他们争吵的导火线。自那次大吵以后,这对未来的连襟就一直关系紧张,没有和解。德思礼先生为波特先生取了一个逗乐的称号叫“业余魔术师”,并且和他的妻子拒绝了参加波特夫妇婚礼的邀请。
      再后来,就是德思礼太太开大门放奶瓶时,被四号台阶上放着的那个用毯子裹着的小包吓得尖叫了整整五分钟,老实说她这辈子从未如此不体面过。
      毛毯里裹着两个男婴,睡得正香。左边那个孩子前额上一绺乌黑的头发下边有一处刀伤,伤口形状很奇怪,像一道闪电;右边的则是红头发,他的一只小手正好搭在一封信上,信封面上有着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字迹——佩妮十一年前曾收到过字迹主人寄来的另一封信。

      转眼间快过去九年了,女贞路却几乎没有变化。在整齐的街道旁是一座座风格相同的房屋,这是一个安静而且完全与魔法无关的地方。
      两个小波特还住在这里,此刻他们正在睡觉,但不会太久。他们的佩妮姨妈已经醒了,每天这里发出的第一声噪音就是她的尖叫声。
      “起来!起床了!赶快!你们还去不去上学?”
      哈利被惊醒了。姨妈又在拍打他和弟弟埃尔的房门,如果这个地方称得上一个房间的话。
      可以听见佩妮姨妈朝厨房走去,接着就是煎锅放到炉子上的声音。哈利打了个哈欠,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埃尔,两个人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袜子———他们的动作都总是完美对称,仿佛他们中间隔着的不是空气而是一面镜子。哈利从床底下找到两双袜子,从其中一只袜子上抓下一只蜘蛛后再递给弟弟。他们对蜘蛛早就习惯了,因为楼梯下边的储物间里到处都是蜘蛛,而他们就睡在那里。
      也许和他们长年住在黑洞洞的碗柜里有些关系,两个孩子都显得比同龄人瘦小得多。他们在上小学之前只能穿达力的旧衣服,而达力要比他们高大足足四五倍,那些衣服在他们身上活像移动的拖把。在很少数的时候,罕见到这九年里只出现了两次,佩妮姨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给他们丢了一些还算新的衣服——显然来自于乐施会。但他们还是对此表示了感激,至少表面上是这么做了。
      哈利和埃尔都有着小而窄的脸型,但哈利顶着乱蓬蓬的乌黑头发和一对明亮的碧绿眼睛,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这是学校教他们科学的老师送给他的,原来那副二手眼镜实在烂到用再多透明胶带都粘不好了。埃尔则是红头发,蜜糖一样颜色的眼睛,视力很好。他们的五官不是很像,但奇怪的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没人能否定他们双胞胎的身份。哈利额头上有一道像闪电似的淡淡的疤痕。这道疤痕从他们记事起就有了,他记得埃尔曾向上课回答问题一样举手向佩妮姨妈提问,为什么哥哥头上有一道伤疤而自己没有。
      “你以为有伤疤是好事吗?那是在你们父母被撞死的那场车祸中落下的。”对方这么说,“不许问问题。”不许问问题——要与德思礼一家相安无事,这是规章的第一条。
      但他们已经不记得父母身亡时,自己是否也在车上。他们有时躺在碗柜里长时间拼命回忆,会出现一种奇妙的幻象:一道耀眼的闪电般的绿光。他们认为这就是那场车祸,不然不会两个人都有记忆,不过他们不知道那道绿光是从哪里来的,也一点都不记得父母了。姨父姨妈从来不提他们,当然,家里更不可能有他们的照片。
      “我猜我们一个长得像妈妈,一个长得像爸爸。”埃尔右手握成拳头用力砸在左手上,做出一副很笃定的样子,哈利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可。
      但有一件事哈利从来没有告诉过埃尔,在回忆从前时,他前额伤疤处偶尔会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过,他们遇到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了,他认为不必让弟弟也为这件事心烦。

      虽然十岁的孩子们早间例行事物只有换衣服和梳头发而已,但那花的时间依然比佩妮姨妈要求他们所能浪费的最多时间要长那么一点。佩妮姨妈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愿意屈尊帮哈利梳梳头发,虽然力气大到好像想把自己外甥的脑袋掰下来,但其他时候都是哈利和埃尔两个人一起努力抚平哈利那头乱发。
      哈利的头发老是像鸟窝一样乱七八糟地四处炸起,但看起来发质不硬,摸上去是毛茸茸微微扎手的触感。这在德思礼夫妇眼里简直是糟糕透了,几乎每周一次,弗农姨父从他的报纸上方看看哈利,对哈利大喊大叫说他该去理发了。哈利理发的次数要比他班上所有的同学理发次数的总和还要多,可一点也不起作用,他的头发照旧疯长。有一次佩妮姨妈实在按捺不住,就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剪刀几乎把他的头发剪光了,只留下前面一绺头发“盖住他那道可怕的伤疤”。这把达力笑得前仰后合,可哈利和埃尔却整夜睡不着,思前想后,不知明天该怎么去上学。半夜,埃尔偷偷跑到厨房把自己的头发也剪短,这样哈利就不会一个人被嘲笑了。不过好在第二天他们起床的时候,竟发现两个人的头发又恢复到了佩妮姨妈剪它以前的样子。尽管他们拼命辩白,自己也弄不清头发为什么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可是为这件事他们还是被佩妮姨妈在碗柜里关了一个星期。
      两个孩子习以为常地待在一起,肚子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他们从不指望他们的姨夫姨妈会心善到给正在关禁闭的他们准时送来三餐。从厨房飘来的早餐香味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胃抽搐得难受,但也毫无办法。哈利和埃尔回到了那张狭窄的、由几层布和床垫勉强堆成的小床上,蜷缩着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咽着口水。埃尔总是把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哈利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是其他一切所不能比拟的。
      在少数哈利被单独惩罚的时候,埃尔可以享受佩妮姨妈嘴里“他应该感恩戴德一辈子”的荣誉,独自睡在达力的另外一间卧室:德思礼家总共有四间卧室,一间是供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用的;一间是客房(通常是给弗农姨父的姐姐玛姬准备的);一间是达力的睡房;还有一间用来堆放达力卧室里放不下的玩具和什物。那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坏的。另外的一些架子上摆满了书,这些书看上去大概是这个房间里惟一没有翻动过的东西。
      达利虽然挺不乐意让埃尔睡那个房间的,但他其实也没有特别不喜欢埃尔,因为达利最喜欢的拳击吊球是哈利。可他并不是经常能抓住他。哈利看起来很单薄,但动作机敏,他的躲避往往会让达利更加愤怒,从而越来越讨厌对方。不过,每次哈利的单人禁闭一结束,埃尔就会立刻跑回碗柜和哥哥睡在一起,仿佛单人大床还不如碗柜里的几层布。

      老实说,埃尔和哈利都非常不喜欢去学校,这他们两一起或各自干出的出格事和不受他们控制但正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简直多到数不胜数。一次是哈利莫名其妙坐在学校伙房的屋顶被发现了,这本应该给他惹出了很大的麻烦。达力和他的一伙朋友老是喜欢追着哈利跑,拽他的头发或者故意把他绊倒,那天哈利穷途末路,只好向伙房外边的大垃圾箱后面跳,结果竟坐到了伙房的烟囱上,这使他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别人小。在女校长生气地扬起眉毛,说要给德思礼夫妇写信告诉他们哈利爬到学校楼顶上去了的时候,埃尔冲上去拼命为哥哥辩解,说他是因为受到了欺负才做出这种举动,他看起来那么诚恳和可怜,好不容易才让哈利逃过了一劫。
      另一次则是埃尔闯了点祸,但是哈利挺身而出把学校报告书交给德思礼夫妇,报告书上说埃尔把老师的假发套变成了蓝色。哈利坚定地站在埃尔旁边,两个人一起鼓起勇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佩妮姨妈,仿佛随时都准备去面对毁灭。奇怪的是,佩妮姨妈居然没有发火,而是叹了口气就把这件事扔在了一边。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五,埃尔在学校度过了本学期的最后一天。他的座位旁边挤满了一群女孩子,其中一个正在给她们分享自己妈妈做得小饼干——色泽焦黄,上面淋着糖浆和糖粉,味道非常棒。埃尔很喜欢和女孩们待在一起,那会让他常常觉得自己像是在天堂,时刻被快乐和关怀紧紧包围着。
      放学回家的时候哈利用攒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钱给自己和埃尔各买了一支大巧克力冰淇淋,冰淇淋车上一位笑盈盈的褐发女生夸了好几次他们长得像。埃尔紧紧贴着哥哥,他一面舔冰淇淋,一面发誓等自己长大有钱了一定会对哈利非常好。不过哈利说没必要发誓,因为他全世界最了解埃尔,知道埃尔说的是真话。
      等到了女贞路四号门口,佩妮姨妈已经在做晚饭了,两个人特地小心翼翼地和她保持一小段距离,防备她突然想到什么理由来破坏自己这美好的一天。也许真的是见鬼了,这一天真的过得特别美好,直到他们肩挨着肩在黑洞洞的碗柜里躺下了都没有被骂,简直是不可思议。
      学期结束了,哈利和埃尔很不开心,因为他们无法回避达力一伙人,他们每天都要到达力家来。达力是他们中间块头最大、最蠢的,也就成了他们的头儿,他和他们都非常乐意各种欺负两个波特,最轻的一种是在拐角处突然伸腿把人绑倒,以受伤程度来给彼此打分。
      更糟糕的是,到九月份他们就要去上中学了:达力获准在弗农姨父的母校上学,两个波特则要去当地的一所综合制中学——石墙中学。达力觉得很好笑。
      “石墙中学开学第一天,他们就会把新生的头浸到马桶里。”他对他们说,“要不要上楼去试一试?”
      “不用了,多谢。”哈利说,“可怜的马桶从来没有泡过像你的头这样叫人倒胃口的脑袋……它可能会吐呢。”不等达力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哈利已经拉着埃尔跑掉了。
      不过,说老实话,埃尔确实见过几个穿着灰黑色制服,胸前别着石墙中学校徽的男孩们,他们留着奇怪的发型,爱竖中指,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其中一两个甚至还冲着他吹口哨。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哈利,两个人开始一起担心如果开学以后他们没有分在一个班,那有谁被欺负了也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我们可以练习一下颈部力量。”哈利提议,“只要力气够大,就算他们要把我们的脑子按进马桶里,我们也可以用后脑勺向后撞他们的脸!”

      七月的一天,佩妮姨妈带达力上伦敦,去给他买斯梅廷中学的校服,把哈利和埃尔放在了费格太太家。费格太太是一个住在离这里有两条街的疯老婆子,她的房子里全是卷心菜味,养了十几只猫咪。
      费格太太对双胞胎的喜爱简直能拿吉尼斯纪录——如果“偷偷往孩子兜里塞陈年太妃糖”也算评选标准的话,不过她从来不在德思礼夫妇面前表现出来。她总是非要他们看自己过去养过的几只猫咪的照片,然后给他们送吃的,可是那些食物吃起来像已经放了很多年似的:硬如化石的姜饼人饼干,咬下去能硌掉达力的乳牙,兄弟俩却吃得像在品尝米其林三星。毕竟比起德思礼家的精神虐待,物理攻击实在温柔得多。费格太太偶尔还会偷偷送他们一些款式老旧但布料舒适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她自己缝制的。
      不过费格太太人确实不坏。她几个月前被自己养的猫绊倒摔断了腿,但是对它们还是像宝贝一样宠溺。她让哈利和埃尔看电视,他们就老实地坐在那里。踢踢、雪儿、爪子先生和毛毛(都是猫的名字)爬到埃尔膝盖上和腿边趴着,试图用它们的毛把他淹没,逗得他笑个不停只能找哥哥求救。
      那天晚上达力神气活现地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向家人展示他那套新校服。斯梅廷中学的男生制服是棕红色燕尾服,橙色短灯笼裤和一顶叫硬草帽的扁平草帽。他们还配了一支多节的手杖,趁老师不注意时用来互相打斗,这也许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很好的训练吧。
      弗农姨父看着身穿崭新灯笼裤的达力,他的声音都沙哑了,他说这是他平生感到最自豪的一刻。佩妮姨妈突然哭起来,她说她的宝贝疙瘩已经长大了,长得这么帅,简直让她不能相信。哈利和埃尔面面相觑,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为了强忍住不笑,他们的两条肋骨都快折断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来吃早饭时,佩妮姨妈面无表情地把一团皱巴巴的布料扔到埃尔身上,那股力道重得他踉踉跄跄退后了几步才站稳。哈利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帮忙把那堆布展平,发现是两套不知道几手的灰黑色的制服。
      “这是什么?”哈利问佩妮姨妈。佩妮姨妈把嘴唇抿得很紧,哪怕她那两片唇瓣已经薄地快要消失了——每当哈利大胆问问题时,她总是这样。
      “你们的新校服呀。”她说。
      埃尔又把手上那些布提高了一点。“哦,”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要太惊讶,“我不知道它的长度需要超过我的身高。或者是毕业前我能长到三米?”
      “别冒傻气,”佩妮姨妈斥责说,“你们可以穿到毕业,别学来一堆铺张浪费的习惯,我可不会惯着你们。再让我听见抱怨,你们就裹报纸上学。”
      埃尔克制住自己不要做鬼脸的冲动,但这真的很难。直到坐下来吃早饭时,他还在和哈利低声猜测第一天去石墙中学上学时两个人会是什么模样,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贼是埃尔能想到的所有比喻里最温和的一个,在哈利说出恐怕更像是披着大象的旧象皮的两只老鼠后埃尔立刻表示甘拜下风。
      达力和弗农姨父走进餐厅,就像是两头招摇过市的猪。弗农姨父像通常一样打开报纸,达力则把他从不离身的斯梅廷手杖啪的一声放到桌上。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他们听到信箱咔哒响了一声,一些信落到大门口的擦脚垫上。
      “去拿信,达力。”弗农姨父从报纸后边说。
      “叫哈利去捡。”
      “埃尔去捡。”
      埃尔没有拒绝,他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像有一根很粗的橡皮筋嘣的一声弹了起来,嗡嗡直响。真是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毕竟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给他或者哈利写信。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地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多么激动或者不乐意。擦脚垫上有四样邮件:一封是弗农姨父的姐姐玛姬姑妈寄来的明信片,她现在在怀特岛度假;另一封是看来像账单的棕色信封;还有——一封是寄给他,另一封则是寄给哈利。

      萨里郡
      小惠金区
      女贞路4号
      楼梯下的碗柜
      哈利/埃尔·波特先生收

      信封是用厚重的羊皮纸做的,地址是甩翡翠绿的墨水写的。没有贴邮票。
      埃尔用颤抖的手把信封翻转过来,只见上边有一块蜡封、一个盾牌纹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他几乎没有再思考,立刻把那封信对折塞到了口袋里。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一定要把那封信藏起来偷偷看,不能被佩妮姨妈和弗农姨夫看到。埃尔回到厨房里,他把账单和明信片递给弗农姨父,然后紧紧靠着哈利坐下来,看着弗农姨父拆开有账单的信封,厌恶地哼了一声,又把明信片轻轻翻转过来。
      “玛姬病倒了,”他对佩妮姨妈说,“吃了有问题的油螺……”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选择去洗碗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佩妮姨妈用手拍了一下埃尔面前的桌面,把正准备和哥哥说话的埃尔吓得差点跳起来。她狐疑地上下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外甥们,然后做了一个指向厨房的手势,“赶紧,好吗?你们要是连碗都洗不好了,就别再想天天跑出门不务正业。”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弗农姨夫也转了过来,“只要你们再干出一点点蠢事……干出任何事……那你们就在你们的碗柜里待一辈子吧。”

      直到走出这栋该死的房子,埃尔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走了几步路,然后拉着哈利向秘密基地的方向狂奔,那两封信还好好地待在他的口袋里。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一片荒凉、还长着翠绿青苔的石地。两个人紧紧挨着对方,一起打量那两封信——淡黄色的信封,上边用翠绿色的墨水写着他们的地址。
      他们迅速对视了一眼,埃尔用自己毛绒绒的发顶蹭了蹭哥哥的肩颈,然后抽出信读起来:巫师、魔法、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还有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信的内容像烟花一样在两个孩子的脑子里纷纷爆裂。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埃尔轻声说,他能感觉到哈利伸手紧紧揽住了她,“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不是他们口中的怪胎,我们是…”
      哈利立刻打断了埃尔的话,碧绿的眼睛简直明亮到可以将人灼烧,“我们本来就不是。”他的语气那么坚定,就好像自己说得是世界上最无懈可击的真理,几秒后才慢慢把埃尔那句说了一半的话补充完整:“我们是巫师。”
      “那‘静候你的猫头鹰’是什么意思?”埃尔又把信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比他看所有的学校课本都要认真得多,“我觉得这有点不太安全…难道这所学校就单纯靠托一封信来招生?”
      “我也不知道。”哈利沮丧地摇了摇头,“我真希望他们能派一个老师来什么的,不然我们也没法和佩妮姨妈他们解释这回事。”
      “要是把这封信拿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杀死的。”埃尔露出了忧愁的表情,感觉胃里有点不舒服。收到信带来的兴奋结束了,剩下的这一切是他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的。无论是哈利还是他都绝不可能让佩妮姨妈同意放他们去上一所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这每个单词都有可能让佩妮姨妈发疯,虽然她现在的疯癫程度已经不可小觑。

      “今天是星期一,”达力在吃晚饭的时候对母亲说,“晚上上演《伟大的亨伯托》,等等千万记得提醒我。”
      星期一,这使埃尔想起一件事。他通常总是靠达力来推算每天是星期几,因为达力要看电视,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电子手表,偶尔会扔在茶几上。如果今天是星期一,那么明天,星期二,将是哈利和埃尔十一岁的生日。
      他们已经为那封据说来自霍格沃茨的信焦虑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晚上躺在那里期待着他们生日一分一秒地临近时都忍不住去想它。在埃尔内心的某一个角落,还思考了一秒不知道德思礼夫妇会不会记得他们的生日,不过他对这个的答案不算太感兴趣。
      埃尔进碗柜前,偷偷绕到客厅把达力的手表拿了起来。哈利提醒他等十二点以后一定要立刻放回去,不然一旦被发现他们未经允许就碰了达力的东西,他们大概就要被关在碗柜里直到过完圣诞节了。
      再过一分钟他们就十一岁了。三十秒……二十秒……十……九…………三……二……一……
      生日快乐,他们同时对对方说。他们捂着嘴哼出生日歌,拍手轻得像羽毛落地。这个独创的静音庆祝仪式,已默默排练了九个年头。

      转机出现在生日当天早晨,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哈利正把一盘盘煎蛋和熏咸肉放到餐桌上。
      埃尔赶在佩妮姨妈发出辱骂前冲去开门,门外是一个很陌生的女人。她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长袍,从脖颈包裹到脚踝,乌黑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都拢在那顶同样是翠绿色的尖帽子下面。此外,她还戴了一副方形眼镜,看起来不苟言笑,散发出一股不好惹的气质,或者说,一股很能镇得住学生的教师气质。
      那位陌生女人看着她,鼻翼掀动着。埃尔犹豫了一下,小心往前再挪了一小步,浓厚睫毛下的蜜糖色眼睛惊惶地睁大。他们都呆呆站着,注视着彼此。
      “埃尔·波特,对吗?“那个女人问道。
      埃尔点了点头,努力把一颗心从喉咙口吞咽下去。他不停回头,想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把哥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在做什么?”佩妮姨妈带着点怒气的声音越来越近,可当看到门口的那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人时,她的脸在几秒钟之内就变得像灰色的麦片粥一样灰白了。
      “米勒娃·麦格,霍格沃茨的教授。”麦格女士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佩妮姨妈好像要晕倒了。她转过身来,抓住喉咙,噎了一下,像要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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