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弦陷情》乌兰莎娜

4、第四章 婢女星橙

　　我必须承认，那一天对星橙的错唤，只是病中的错觉。星橙与樱雪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了。樱雪大多数的时间是很小女人的。她很柔弱，一点风浪就能让她惊慌失措，也很善于依赖别人，也许很多时候这样的女孩都是讨人喜欢的，至少我就很喜欢保护她的感觉。
　　而星橙却不是。也许是因为出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她同我见到的其他的婢女一样，唯主人的命是从。并不主动说话。有问才有答。不过，却并不讨厌身边有她。因为，她在看我的时候，不是仰慕，不是爱恋，只是纯净的如水一样的澄澈。这一点，我很喜欢。
　　“橙，你来到月弦宫多久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我随意的问。这几日为了更深入的摸清月弦宫的一应事务，我已经很累了，所以常常停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星橙一些东西，算是放松吧。毕竟是从鬼门关跑了出来，身体回复的很慢。不能行动，似乎只剩这样打发无聊的方式了。
　　“回主上，十年。”
　　我知道，星橙今年十七岁，十年的时间，我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上小学了吧？“学过琴吧？”我问。其实不需要这么问。毕竟在月咏的手下，怎么可能不学呢？
　　“是，主上。”
　　“弹来听听吧。”
　　“是，主上。”
　　星橙取来了一把琴，是中国古代的那种古琴，她坐在我的对面，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优美的音乐随之而起。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很美妙的声音，我微微的闭上眼，用自己的耳朵捕捉着音符，这是一首很凄伤的音乐，不知怎么就让我回忆起了和樱雪的点点滴滴。心，一阵一阵的揪痛，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说“换一首曲子。”
　　我没有睁开眼，但是感觉星橙停顿了好久才再次的弹起了曲子。这一次的音乐，却是很舒缓的，带着让人感到温暖的音符。刚刚因为那首伤情的音乐而涌起的痛苦，也慢慢的平复了。一直到音乐声停了好久，我依然在回味着那种感觉“谢谢。”我看向星橙，微微的笑了。
　　星橙那一双好看的眸子，第一次闪现出惊讶。好半天，她的脸竟然红了。那一抹绯色，竟然让她看起来很美，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样子，居然就让我的心，忽然的一阵柔软。
　　“过来。扶我一下。”
　　“是，主上。”星橙一听，答应了一声，就走到我身边，我坐了起来，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胸口的疼痛一阵阵地，不过我只是皱了皱眉，一寸一寸的，移到了桌边坐了下来，只是几步路，我整个人就出了一身虚汗。星橙拿出手绢轻轻地为我擦拭了起来。我安静地看着她的脸，也许是古代没有那么多伤害身体的烟尘尾气什么的，这里又算是江南，即使长得并不出众的星橙，也有一身细腻的皮肤，看不到毛孔，在她的身边，那芳香的兰花的味道让我心神又是一阵恍惚。拿过眼前的琴，我随意的用手拨弄着，一曲《雁丘词》从我的指缝中流泻，不得不说，这个身子的主人的嗓音很好听，我随意的唱着，竟然听的自己都有些陶醉。
　　这首《雁丘词》是当年，我和樱雪在看《神雕侠侣》的时候最喜欢的诗词。感动于句子中那种感情，我曾经自己做了一首曲子与《雁丘词》相合。如今曲依然是那首曲，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过曲子只弹了一半，我的手就让星橙的手按住了，琴声戛然而止。我扭头看她，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温柔，不过，我从那温柔的眼中，搜寻到了一抹心疼。
　　“我没事。”顿了顿，我说“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就像这首词写的那句，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写这首词的作者，是因为两只大雁的爱情而创作的。据说，那两只雁是一对夫妻，一只死了，另一只不愿独活，在天上悲鸣许久，坠身自尽。很凄美吧？”
　　“主上……您的爱人，也与您阴阳相隔了吗？”星橙第一次主动同我说话，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一语中的。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她拿过琴，又弹起了一首曲子。很美妙的曲子，只是一听，就能感觉到，是描写爱情的，时而温情，时而激烈。然后哀伤，结尾又变为了欢乐。似乎，是个有故事的曲子。
　　“主上，这曲子叫三生。奴婢想，不论如何，主上总是会和那位小姐重逢的。即使要等到来生。主上也一定能够和那位小姐相守的。”
　　我笑了。古代对于神佛的信仰，总是这么坚定的。我知道，我这样与樱雪相隔如此之远，甚至……她有自己的幸福。除了和她的友情，我什么都抓不住。不过，星橙的善良让我无法不感动。所以我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我也第一次看到星橙笑，一对浅浅的梨涡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很甜。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因为敲门声而敛去了。恢复了属于婢女的神情。我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点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来的是月咏。月咏看到我，眼睛里充满了惊喜“主上！您的身体……”
　　“好多了。”我冷淡的应了一声。总觉得月咏的美貌，并不能让我多欣赏，我将目光投向垂首在一边的星橙，心中再度一暖，看来，我是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婢女了。“什么事？”
　　月咏听了我的话忙正色道“回主上，不出您所料，草原青狼部和赤鹰部联姻了。因为我们派出的使者非常及时，所以，战虎部的首领已经和我们结盟，皇上已经派您推荐的少将军穆云为主帅，带兵十万奔赴战虎部，如此，战虎部一统草原，绝对不成问题。”
　　我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仔细研究过北方的民族。他们是类似于蒙族的胡族，有几只大的部族在互相争夺草原。我知道，统一已经是趋势了。如果让他们自己打那么，战力最为强大的青狼，绝对可以一统草原，加上战虎和青狼同时在追求赤鹰的公主。其实同样出身正统的战虎赢面很大，甚至赤鹰部的首领也比较喜欢战虎。
　　不过青狼为人狡猾，先下手为强，拐了人家女儿，这在草原上，本身是并没有错的，可是，战虎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是整体实力又不如青狼，所以，我们以支持正统为由协助战虎一统草原绝对师出有原。我早已经盘算过了，赤鹰部的女儿，嫁给谁，基本对我们都有利。而嫁给战虎，我更是开心。战虎有一个聪明的军师，战虎对他唯命是从。就我分析，那位军师绝对可以看到和我们合作，的长远利益。而青狼就不一定了，他工于心计，但是对太武的人很是仇视，谈判的可能性并不大。至于那个少年将军，从我的资料分析，他绝对是个有才干，敢闯敢拼的，而且绝对忠于皇上的青年。如此人才不用，有该何时用呢？
　　“很好，继续监视那边的情况。”我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说“那个青狼，不能留。还有，赤鹰的女人，也给我悄悄地解决，不能让战虎看出是我们做的，手脚干净些。”
　　月咏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到月咏退出了房间，我才叹了一口气。“橙。你会不会觉得，几句话就抹杀人命的我，很冷酷？”
　　星橙摇了摇头“主上做什么事，总是有理由的。星橙愿意相信主上。”
　　我看着星橙坚定的眼神，并不是盲目的信任，那种温柔而坚定的神情，让我微微的笑了“那么。记住你今天的话。既然选择相信我，就要一直站在我身边。”
　　“是，主上。”她又笑了。我很庆幸，在这样的地方，在我如此难过的时候，会出现星橙。或许老天，待我并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