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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

  •   八个月前,杜长空带领军队攻打月瞳族,三万大军最终还是不敌有六位长老结阵的月瞳军队,最终仅余五百人和杜长空突出了重围。
      但是,月瞳族也并不好过,原本人口就少,牺牲了一千人,连月瞳族的王也在战乱中为保护一个幼童不被人族残杀而牺牲了。
      葬礼那天,月香浮并没有出席,之后的整整八个月里也都没有踏出秋水阁半步。直到她的女儿月薄樱出生,所有人才明了,原来月香浮是怀孕了。
      当天晚上,六大长老齐聚孤月山。大长老月隐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江如絮,又看了一眼谷苍龙:“二师弟,怎么样,确认了吗?”
      “确认了,这孩子第一次哭时的确是泣血的,应该就是冥想中出现的预言里的那个泣血孤婴。”谷苍龙叹口气,“师兄,你说怎么处置罢?”
      月隐说:“这孩子身上的戾气太重,若是普通的处决方式,只会增添戾气。我查阅了古籍,古籍记载,要把她埋在月瞳族最有灵气的所在——孤月山中。”
      “活埋?那她会死的!”江如絮杏眸圆睁,“大师兄,不可以,这个孩子是香浮公主的女儿啊,她是王族血脉,按族规,我们是没有资格处决她的!”
      “如今先王早逝,新王还没有即位,一切都由我处置。这个孩子将来会祸害苍生,引起天下大乱!她出生时正是七国战乱,奸佞不可不除!”
      白羽衣冷冷道:“奸佞?她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灾祸啊,七国战乱那也是很久以前埋下的祸根啊!”
      “可是,我们应该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是吗?”月隐威严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桀骜不驯的五师妹,“羽衣,你从前从来不是这样心软的人。”
      白羽衣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紫梅树茂密的阴影遮在她的脸上,有一丝薄薄的清愁:“如果按大师兄这样说,那人类也早该灭绝了。”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羽衣,如果你做不了这件事,那就交给二师弟他们做罢。”月隐叹道,“这件事毕竟是扼杀人命,你当我心里好受吗?”
      江如絮忽然出声:“你们都不要吵了!这个孩子,”她低头,眼神温柔脉脉地扫过怀中孩子的脸,“让我把这个孩子亲手埋了罢。”
      “什么?”白羽衣定定地望着江如絮,“江如絮!你说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江如絮淡淡道:“五师姐,一切已成了定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既然心软,那就让我来罢。好歹,我也算和她有点渊源,不是吗?”
      “是啊,你还险些成了她的奶奶呢。”白羽衣带着一丝嘲讽,“哼,若是他有命看到你今天这副样子,定然也要心痛得呕血而死!”
      江如絮的神色依然淡定,一瓣紫梅花落在她白玉般的脸上,更衬得她淡雅清美:“如果他还活着,也会同意的。”她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深意,“紫梅花开得虽好,还是粉樱盛放的景色美一些。”
      当日深夜,孤月山夜半,一袭白衣的江如絮抱着粉色的襁褓缓缓朝紫梅树下走去。但是却没有停留。
      她径直从孤月山的一个小径,去了另一座独立的山峰,这座山峰名唤‘遥云’,是月瞳族的禁地。她上一次来,好像是两百年前罢。
      她的唇际泛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了罢。一旦事情完成,自己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但是,她看着那孩子睁着的紫罗兰色的眸子,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风里轻颤,她仰头想,月皓然,你在天上看着罢,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件事了。
      遥云峰上有月瞳族最灿烂的樱花,是粉色的,幽艳如血玉一般的晶莹剔透。在微风里,摇曳如珊瑚。
      她轻轻地腾出手来叩了叩门,那座精雅的竹舍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一个一袭青衣,姿容清秀的少女,只是这少女一双褐色的眸子里又透着一丝诡异轻娆。
      “怎么是你?”那少女有点惊讶,继而一脸淡漠,“你不要来了,少主人不想见你。”
      江如絮看着少女,眼神竟有一丝躲闪与畏惧,但她还是镇定地道:“让我见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什么事?少主人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少女挑起纤细的眉,“两百年前,你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江如絮一下子被‘恩断义绝’四字刺痛了,她垂下双眸,睫毛掠过一丝凄凉:“是啊,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但是,”江如絮扬声道,“月无尘,你不想见我自然没关系,我也不奢求与你再有什么往来,不过,你不想见我,难道也不想见月香浮的女儿了么?”
      少女一怔,从那竹舍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像是冬季清冷的冰珠,又如三月悬于屋檐的风铃:“让她进来。”
      少女有些不甘,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江如絮:“你进去罢。”江如絮这才举步进去。
      踏进了房间,一切都有些暗,只有烛台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烛火,窗户半掩,轻风拂过,撩起青色的绢纱。
      青纱后是一架琴案,琴案后坐着一名少年,烛火掩映着他俊美的面容。但见他白衣如皓月,乌发如泼墨,飞扬入鬓的剑眉,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清湛如水,深邃如夜,宛若一月飞旋而来的雪花,狭长秀美的凤眼,眼角有一粒米粒大小的朱砂痣,绝美如一瓣小小樱花。
      这样一个少年,在如水月色里,愈发显得清冷飘逸不可方物。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江如絮:“是你来了?”
      “是我。”江如絮望着那双清澈如天空的瞳眸,心里一阵发酸,颤抖着声音问,“你还好吗?”
      少年不理她的话,只是缓缓起身,他的身形清瘦,静静站在月的阴影里,更衬得他仿佛拢了月色于身一般,他的嘴唇是浅色的,如沾着露水的百合花:“你不是说把香浮的女儿带来了么?她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你住在遥云峰上,自然不问外间事。”江如絮静静地将这八个月发生的一切事都告诉了月无尘。
      月无尘静静听着,半晌唇边泛起一丝微凉的笑意:“红月降世,孤婴泣血?月瞳族的这帮老顽固,还是老样子。当初因我瞳仁的颜色与旁人不同,会引来灾厄,不惜毒瞎了我的这一双眼睛,如今,又要去害别人了吗?”
      月无尘接过薄樱,抱在手里,轻轻地逗弄着她,她的唇瓣像樱花一样柔软,她的肌肤如桃花般的鲜妍,她的瞳仁如紫罗兰的宝石般晶莹,笑的时候两边泛起梨涡,甚是清美。月无尘对这个瓷娃娃般的婴儿爱不释手地逗弄着。
      他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也溢满了笑意,晶亮如月一般的温润。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莫过于此。
      “无尘。”江如絮柔声叫他的名字,“纵然你心里再恨我、再怨我,薄樱到底是香浮的女儿,如今能救她的,便只有你一人了。”
      月无尘冷冷一笑:“我竟从不知,你是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人。”说完,他自缓缓走至琴案前,“若是当日你也有今日的一半善心,我的眼睛也不会......”
      “我晓得当日是我懦弱,对不起你。”江如絮垂下眼帘,秀雅的面容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郁,“所以今日,你更不能让香浮的女儿重蹈你的覆辙。”
      月无尘幽幽拨动琴弦,透着一丝水样的忧郁,苍白如玉石的手在月色下更显得透明:“我知道,香浮是我的姐姐,我是她的舅舅,自然不会让那些老家伙害了她。你三日后孤山阴气最盛之时把她埋了,之后,我自会来。”
      江如絮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一切拜托你了。我先走了。”月无尘并不理她,只是幽幽奏了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花隔云端。江如絮想起当初月皓然和自己合奏这一曲《长相思》,在月无尘七十岁的生命里,她一直教导他,但是,两百年前,他七十岁生辰那天,自己都不敢想那天对他做了什么。
      于是,他搬离了月瞳族,一人住在凄清的遥云峰,除了玉茗,再无别人照顾他。江如絮心酸之极,不忍再想,转身便走。
      却听月无尘道:“等等。”江如絮一喜,以为月无尘有话对自己说,含笑转身,“什么事?”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月无尘问。江如絮看着他孤冷清寒的身影,忍住哽咽,道:“她叫月薄樱,字容珏,容是有容乃大的容,珏是两块玉合在一起的意思。”
      “容珏?”月无尘大骇,一时竟将琴弦断了,断弦乃不祥之兆,月无尘淡淡用丝绢包扎伤口,见江如絮还站在那里,抬起俊眉道,“没事,你走罢。”
      江如絮叹口气,转身便离开了。而刚才还很安静地熟睡着的月薄樱竟号啕大哭起来。江如絮惊诧不已,仔细哄了一番,这才平息下来。
      走下遥云峰的时候,江如絮默默想,自己只怕又有很多时候不能来这里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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