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繁》Plutonian

5、5

　　接下来日子风平浪静。圣诞节在西方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在日本就是年轻人和朋友情人玩闹的节日，这几天柳生爱闲时也出去乱晃，倒也赶得及准备好了一干人等的圣诞节礼物。

　　柳生比吕士是最好打发的，一款新护腕就搞定了，其它一般朋友也是买了些适合的首饰，也算好评，倒是柳生爸爸和柳生妈妈，她倒不知道该送什么。最后有一天逛到了一家手工艺教室，正好有银黏土课程，她便做了一对袖扣跟一款羽毛坠子，以前柳如夏混动漫社的时候，玩不起cosplay，却在制作小道具上有些天分，弄出的袖扣跟坠子也算精致，虽然比不上名牌，但重点在于心意，就算柳生爸爸柳生妈妈不戴，留着观赏也挺不错的。

　　她的礼物受到一致好评，柳生妈妈当下就把身上的项链换下，正好她一袭黑丝绒礼服，配上银光闪闪的羽毛，看起来也算雍容大方，然后便挽着柳生爸爸出门参加商业晚会去了。

　　柳生比吕士今晚自然是跟网球部一起过的，据说已经定好了KTV的包厢，他倒是问了柳生爱要不要跟去，柳生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别的女孩或许求之不得，但她可没兴趣去接受真田的黑脸攻击还有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的腹黑攻击。

　　原来的柳生爱也不热中参加网球部的聚会，所以柳生比吕士也不勉强，以为自己妹妹跟弓道部有约，也就走了。

　　他倒不知道，天野英理有男友，这么重要的节日，自然是跟男友一起过了。

　　柳生爱其实对过圣诞节没什么兴致，因为外头人实在太多了，加上前几天为了礼物在外奔走，她其实有点累了，在书房随手拿了一本诗集，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管家贴心地送上热奶茶，虽然柳生爱有点馋德国圣诞节和新年常喝的Gluhwein，但现在自己好歹是未成年得收敛一点，便有礼地道了谢，轻轻吹凉喝了一口，才翻开书页。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拿的是Seamus Heany翻译的Beowulf，不禁哑然失笑，虽然Beowulf公认由基督教僧侣所写，但歌颂的却是未开化的英雄时代，在这个基督教的节日挑到这本书，拿青学那只腹黑熊的口头禅来说，就是「很有趣啊」。

　　不过虽然Seamus Heany得过诺贝尔文学奖，Beowulf也算是文学巨作，但柳生爱读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没有多久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管家见状，便让人拿来毛毯，盖在了自家小姐身上。

　　另一方面，抵达了聚会地点的柳生比吕士发现今天的聚会比起以往，严肃了许多，也不正常许多。

　　首先，切原赤也居然没有迷路地准时出现，这就是一大不可思议了。

　　再来是，包厢内除了网球部正选之外，居然没有任何其它无关的人。仁王在别校的女朋友、丸井的弟弟、柳的姐姐，幸村的妹妹、这些人虽然不是每次网球部的聚会都会出现，但像这次这般一个不见却也是少见得很。

　　看到气氛是难得一见的沉重，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看起来西园寺、不、白鸟佳奈的影响比他想象得来得严重啊。

　　习惯性地坐在仁王雅治身边，仁王雅治倒不像以往懒懒得靠到他肩膀上，只是玩弄着自己的小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幸村看气氛依旧冷清，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大家都没兴致啊。」

　　柳放下了笔记本，「因为白鸟佳奈的原因，百分之八十。」

　　丸井大概是又想起了那天白鸟佳奈的凶状，凑到了桑原身旁取暖。柳生比吕士前几天也找了二十四个比利来看，觉得柳生爱说得也不无道理，于是把她那天的说法说了出来，一时之间大家又陷入沈思之中，柳又开始在笔记本上动笔。

　　仁王雅治噗哩了一声，「看不出来柳生妹妹挺有见解的。」

　　虽然知道仁王雅治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地说笑，柳生心里却泛起了些微的不痛快，于是把柳生爱对于后援团的意见也倒了出来。若说刚刚网球部众人只觉得柳生妹妹书看得不少的话，现在就连丸井也觉得震撼了，对柳问道，「柳生妹妹说得好可怕喔，有到影响网球部团结这么严重吗？」

　　柳停下笔，沈静说道，「在没有发生白鸟佳奈这件事之前，虽然非正选之间有些反对的声音，但不严重。但自从白鸟佳奈住院后，网球部内对后援团的不满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五，连带地，对后援团支持的正选的不满也多了起来....」

　　真田的脸黑了下来，拉拉帽子，习惯性地说了句，「太松懈了。」

　　但他却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所谓人心，所谓士气，所谓向心力是相当模糊，而且不是靠拳头巴掌就能获得的东西。

　　仁王雅治又卷起自己的小辫子，「难道冰帝和青学就没这个问题吗？」

　　柳冷静地说道，「青学没有后援团，当时的申请被手冢国光以和应援团和拉拉队的性质重复驳回了，因为他一直是学生会长，所以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至于冰帝，后援团一直在迹部景吾掌控之下，据说当初成立的时候首要条件就是，如果后援团团员对任何学生做出违反校规的行为的话，就无条件解散，所以后援团的成员并不多，审核相当严格。」

　　当然，这并不是指冰帝就没有校园欺凌事件，但多半是精神上的孤立与冷漠，因此转学的学生也是有的，但至少冰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无法挽回的事件。

　　一时之间气氛又冷了下来，真田嘟囊了一句太松懈了。就在此时，切原双手一拍，「啊，的确从学长升上高中部之后，网球场旁边的女生就变少了呢。」

　　众人头上都挂上黑线，你这也lag太久了吧....

　　真田一瞪，一句「太松懈了」就丢了过去。幸村笑得光芒四射，「看起来，我们对切原的教导还不够呢。」

　　这下除了切原之外的人都觉得背后发冷，只有切原挠着头，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不过也托切原这句话之福，包厢内的气氛总算欢乐起来，桑原开始点歌，丸井和切原又开始抢起食物来，圣诞夜的庆祝，正式开始。

　　柳生比吕士回家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妹在沙发上憨态可掬的睡脸，顿时觉得心中柔软起来，今天聚会时因为与大家讨论后援团带来的沉重心情彷佛也消失无踪，他抽走柳生爱手中的书，将她连毛毯一起抱起来，上楼梯的时候柳生爱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熟悉的眼镜反光，有些讶异，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哥哥，你回来了？」

　　柳生爱的长发拂过柳生比吕士的手腕，轻轻柔柔的，却在他心里荡开一片涟漪，他征忡片刻，才想到要放自己妹妹下来，柳生爱一时不查，踩到了脚下的毛毯，踉跄半步，柳生比吕士赶紧扶住她的腰，忍不住说道，「小心点。」

　　柳生爱倚在柳生比吕士的胸膛，一时间有点脸红，后来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站稳，才说道，「谢谢哥哥。」

　　柳生比吕士见她站稳了，便放开手，顺手把毛毯搭在手上，笑着说道，「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生爱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嗯一时兴起想要挑战文学名著，结果太高估自己了...」

　　柳生比吕士想到沙发上躺着的诗集封面，不禁失笑，比起刀光剑影的盎格鲁撒克逊史诗，自己的妹妹应该更适合红发安妮这类的书吧。他揉揉柳生爱的头，「既然累了，就赶快去睡吧。」

　　柳生爱点点头，对柳生比吕士挥挥手，露出笑容，「嗯，哥哥晚安，圣诞快乐。」

　　少女的笑容娇美如花，柳生比吕士情不自禁地拉开笑容，「嗯，圣诞快乐。」

　　柳生爱回房之后倒在柔软的床上，吃吃笑了起来。柳生比吕士真的是个好哥哥呢。经过这些日子之后，她其实有感受到自己的不同。或许对待外人时，她还是那个学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柳如夏，面对柳生家的人时，她却可以感受到自己变幼稚了，好像真的十几岁小女生一般，那些对外人的保护色，就这样褪落了。

　　这或许是家人的感觉吧。其实比起柳生家这样的富贵家庭，柳如夏的家好像才应该是给予人温暖的那一种家庭，可是不过短短几日，她却发现自己对于柳生家多了难以斩断的眷恋。

　　她知道，那是因为这个家里的人，不管是柳生爸爸柳生妈妈还是柳生比吕士，给予她的，都是毫无保留的宠溺，那样温柔的宠爱与温柔，她无法抵挡。

　　柳生爱，真的是个很幸运的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