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束缚 ...
-
暴风雨的夜晚，不会有安静的时候。
雨水击打着窗户，和着风声。
就像是妖精的巡礼。
那是母亲很小的时候讲的童话故事。
妖精会在夜里来到小孩的窗前。
敲击玻璃。
不停地，不停地……敲击。
如果，抑制不住好奇的小孩打开了窗，妖精就会把孩子带走。
带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所以……小时候总是很怕下雨的时候。
一整夜、一整夜的响声。
像是恶魔的利爪一样。
摇晃的窗户外，妖精是不是真的存在着，如果窗户破了……它是不是会将自己抓走。
厚重的窗帘也遮挡不住闪电的光。
总是掩饰不住视线的黑暗里，青白的家具有着阴森的感觉。
明明是看惯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的明亮。
会觉得陌生无比。
青白色的椅子。
青白色的壁花。
青白色的自己……
就像待在坟墓里的尸体。
苍白的……
无生机的……
会讨厌打雷，却不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
在父母还存在的时候，自己总会在暴雨天跑下床。
穿过黑暗的走廊，去他们那里汲取温暖。
明明是害怕的睡不着。
为什么能够穿过黑暗的走廊？
偶尔想想也觉得自己傻的要命。
如果有那样的勇气……
如果有那一瞬间的坚强……
在牢笼里的时候，就不会祈求那些施虐者的怜惜。
而是咬断他们肮脏的手。
就像野兽一样。
“少爷？”
抬起头，有着血红色瞳孔的男人就站在哪里。
不是苍白的尸体。
没有凝固的血色。
“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穿成这样站在这里？”
“……有些口渴。”
“……是吗？”
恶魔带着玩味的口气询问。
真该死。
自己竟然会穿着睡衣、赤脚走到他的房门口。
自己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之后冷掉的水。”
“的确，这个时间仆人们都睡下了，厨房也已经熄火了，没有热水了呢……”
他歪着头，赞同了我的话。
脸上的轻松表情，却不像口气那么为难。
一派轻松。
真是讨厌。
“不过身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怎么行呢。”他欠身让开通道，“至少请少爷先进来吧，您这样会感冒的。等暴风雨结束了，您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如果生病了，那就不好了。”
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是的，不会犹豫的。
即使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这个房间的主人，正好被认定死亡。
“少爷，请用……”
执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水壶，倒进杯子里。
放心手中的时候，已经是温热的了。
这也是恶魔的力量吧。
理所当然的接过、喝下。
然后看着男人在一次注满杯子。
真是无趣的男人。
房间的布置简单到单调。
淡色的床单，淡色的柜子。
除了配给的东西之外，看不到别的属于个人的东西。
和上次来一样。
也许是对人类的东西不感兴趣，恶魔的喜好奇怪的匪夷所思。
也许这个男人在睡觉的时候也和日常一样，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将手放在身侧，身体向上，躺下的位置也是最适合的地方。
哼……无趣。
“你……那些都处理掉了吧。”
有些不安地瞄向别处。
“少爷说的是……”
终于找到了那个衣柜，有些不安地回瞪他。
“那些猫，你竟然背着我养了那些东西，我对那些东西过敏不是吗，你这家伙……”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背着少爷啊……”
男人露出苦笑。
和以往的笑容不同，男人的表情中流露出遗憾。
“毕竟，少爷对猫过敏的症状真的是……”
男人打开衣柜，似乎是希望我确定那些东西都被送走了。
至于送到了什么地方。
不需要知道。
因为是对恶魔的命令，即使如何不愿意。
他也会绝对服从。
只是……
也许有一点……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叹了口气。
“你拿那些东西来消除心理压力？”用手撑住下巴，这里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身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竟然只能招待客人坐床……该说失礼还是简陋呢。
“啊，魔界这样可爱的宠物实在是太少了。”
应该是没有吧，听着男人含糊的答案。
“柔软的毛，小巧可爱的爪子，粉色的肉垫……猫，真是治愈的存在。”
“啊，是吗？”
“无法和猫接触的少爷真是可怜。”
“……”
有时侯会想，这样对待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其实只要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让他偷偷养一两只猫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身为恶魔，让人发现不到这些猫儿的存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或许……
“那么少爷，您到这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男人放下水壶，站在身边。
“我说了不是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摇铃我就会来的，无论怎么说，我也是您的执事啊。”
“……”
“还是说因为打雷的关系，所以才会跑出来？无论如何，少爷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呢。”
啪！
顺手的动作，即使对执事总是放任，也不能允许他这样的话语。
“这是惩罚，像这样的话，不准在说。”
“……是的。”
男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就连脸上的微笑也没有改变。
所以才让人觉得讨厌。
“……我要回去了。”
“您要休息了吗？”
“啊。”
“那么我送您回房。”
“不用，我一个人回房间还是做的到的。”
男人露出了然的微笑，将我送到门口。
“了然”？
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露出那个表情，就算是他也不行。
脆弱什么的，谁也看不到。
离开下人住的地方。
回房的路上已经熄灭了灯火。
无人的走廊里一片漆黑。
这座庄园……一直都是如此安静的吗？
像是被丢弃的世界一样。
没有人存在，无人问津。
我的牢笼。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家伙的房间去的。
小时候，总是在雷雨天穿过走廊到父母的房间去。
穿过漆黑的走廊，避闪闪电的光芒。
因为知道，在这些之后，就会有母亲温柔的怀抱。
父母总会宽恕自己的胆小。
但是如今……在黑暗中走下去。
最后也只是黑暗。
可笑。
自己竟然会无意识的去寻找那个人。
他的世界里。
最纯粹的黑暗。
……
不是救赎。
而是堕落。
被契约束缚。
也仅仅只是被契约束缚。
“少爷？”
什么时候？
想要回头。
可是看到的，只有一双白皙的手套，然后便是黑暗。
就连闪电的冷色都掩盖的黑暗。
塞巴斯基安。
“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吗？”
“不，我听到了少爷的召唤。”
“我并没有……”
“不是语言，少爷……那是心，恶魔……都是倾听心的声音。”
“然后诱惑人类堕落吗？”
“是这样哦。”
手套有着潮湿的触感。
不是雨水。
不是汗水。
一瞬间的温热之后迅速的冷却。
为什么会留下眼泪？
那种懦弱的东西。
为什么……无法停止。
“没关系的少爷，没关系……”
恶魔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在暴风雨结束之前，我会陪着你，知道您睡着，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
“是的。”
恶魔用动人的话语蛊惑迷茫的人类。
灵魂是他们的饵食，诱惑是他们的游戏。
“就算暴风雨结束之后，我也依旧会陪在你的身边。”
却没有心。
恶魔是没有心的。
不懂得欣赏，不懂得喜爱。
“神可悲的弃子。”
“什么？”
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将一直在身边。
死亡……
绝对，不会发生。
“塞巴斯基安，我命令你……留下了，哪里都不能去，就算是死神……就算是神明，在契约结束之前都不准离开。”
“YES，MY LORD。”
不是觉得他会背叛。
不是怀疑恶魔的美学。
只是希望束缚。
将自己，将某个人……紧紧束缚在一起。
仅此而已。
“少爷，已经很晚了，睡吧……请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