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同人]》青眸水瓶

2、如同深海的美丽

　　——夏尔——
　　时间要流逝多久，世界要变迁怎样……都已经与我无关。
　　早晨醒来，被叫醒会让我难受。
　　在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恶魔本是不需要睡觉的，可是这都是习惯一样的东西，在我习惯做一只恶魔之前，人类的习惯依旧支配着我的身体。
　　我是特殊的一只恶魔。
　　可笑的是，我还有一只非常了不得的恶魔执事。
　　当其他恶魔对我露出寻味的目光时……
　　只会让我感觉无聊。
　　“试着勒死我怎么样，我不会反抗的。”
　　笑着对替我绑饰带的塞巴斯蒂安说，看着他顿住，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不。”
　　男人起身，走向一边的餐车。
　　上面是英国威基伍德queenware系列的茶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东西的茶杯，一如既往饮一杯并不存在的红茶。
　　恶魔不需要这些食物，他们无法理解这些美味。
　　而人类却明白，我的记忆力依旧保存着人类的感觉。
　　所以……这些习惯。
　　我依旧在延续。
　　“那时候，我是期待着结局的。”我看着窗外，那里一如既往是黑夜，月亮圆润而巨大。
　　甚至没有盈亏。
　　这是恶魔的世界，不需要这以外的景色。
　　恶魔并不懂得那些东西。
　　“少爷？”塞巴斯蒂安端过茶杯，疑惑的脸上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谈论到这个话题的疑惑。
　　是的，我并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那只会让我想到冰冷的海底，那刺穿身体的剧痛，和恶魔连同恐惧也不明白的空虚。
　　“塞巴斯蒂安，我一直很好奇你会带给我怎样的结局。”我没有触碰瓷杯，那是骨质瓷，带着没有生气的冰冷。
　　如今的我，能够轻易的分辨这种感觉。
　　变质的灵魂，会渴望鲜活的生命，那种流动的温暖东西。
　　所以我触碰的是塞巴斯蒂安的脸。
　　虽然是与我相同的冰冷，只是肌肤相触那一瞬间的颤抖，却成为麻痹我无尽渴望的毒药。
　　“而我选择杀了你。”
　　“在我恶魔的力量没有完全苏醒之前，在灵魂依旧是人类的鲜美的时候……”
　　“只可惜，汉娜做的天衣无缝，将自己身为恶魔的力量和少爷的生命进行了交换，在那个时候代替少爷死去。”
　　“而我获得了汉娜的力量。”抬手挥出，没有防备的塞巴斯蒂安被轻易地甩出去，看着被他撞的龟裂的墙壁，忍不住发笑。
　　“为什么你那时候犹豫了？”在我的灵魂回到□□之前。
　　在深海里，塞巴斯蒂安可以没有犹豫地刺穿我的身体，只要□□毁灭了，灵魂就会……至少你不会受到契约永远的束缚。
　　“我并没有犹豫，只是确认……”
　　“恶魔永远不明白人类的味道，恶魔懂得的只有灵魂的甜美，而这也是你找上我的原因，狡猾的乌鸦。”
　　“……”我放下茶杯，走近塞巴斯蒂安。
　　自从我成为恶魔之后，塞巴斯蒂安便没有再笑过，见不到令人作呕的笑脸，的确是令人愉快的事。
　　“……不管怎样您都会是我的少爷。”塞巴斯蒂安拍掉周身的灰烬，推着餐车走出房间。将我一个人留在室内。
　　他去准备食物，如同过去的无数昼夜一般。
　　“直到永远。”我畅快地接下他没有出口的话，镜子里是我放肆大笑的模样，比起做人类时候的冷漠，成为恶魔反而让我找到更多的乐趣。
　　永远不会停止的契约，永远无法得到的灵魂，我们都被愚弄了，在神的旨意之下。
　　“The full moon slightly chipped.That's so me,So please,Save me and hold me tight.”
　　汉娜留下的魔力，倾注她的生命，以及这首歌……
　　“托兰西，你因为无法被爱而乞求着爱，而我与你不同，因为一开始我就不曾期待任何爱情，所以我与你始终不同。”
　　恶魔并不懂得人类的味觉，不懂得人类的喜爱，更加不懂得人所拥有的心意。
　　他们只明白灵魂的味道，只懂得吞噬。
　　从成为恶魔的那一刻起，我终于能够理解这一切。
　　记忆中甜美的巧克力如同白蜡一般粘腻，清香的红茶是涩水一般的味道。
　　玫瑰的浓郁变得无味，灿烂的阳关也觉得无趣。
　　这就是恶魔，这就是我……一只记得一切人类的感知的恶魔。
　　无论别的恶魔如果窃笑，死神露出怎么样厌恶的表情，我依旧存在于这里。
　　带着永远无法背叛我的恶魔。
　　“Don't drive me crazy，Everything seems too far. The sky so deep,Spread endlessly.”

　　——塞巴斯蒂安——
　　恶魔没有对于灵魂的味道以外的渴望。
　　如果一定要分出一二的话，仅次于吞噬的……只有所谓的恶魔的美学吧。
　　为了吞噬渴望的灵魂而完美无缺的完成契约。
　　因为牺牲一切得到渴望的东西时，那甜美的味道，是连恶魔死寂的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愉悦。
　　为了那一刻的美味，恶魔可以等待上百年，可以做任何事。
　　这是贪婪的本性。
　　只是……当这个等待变成永恒的岁月呢？
　　我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而当意识到时已经许下无法更改的誓言。
　　“为什么你犹豫了，在那个时候？”
　　这是另一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所幸我拥有太过漫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思考。
　　但是在这之前，必须要为少爷准备食物了。
　　今日选用的是来自东方的瓷盘，刘偶尔提到过如何辨别这种东方彩绘瓷器的鉴别方法，作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只听过一次便应当充分领会。
　　少爷难得对这种瓷器产生兴趣，在承装食物之前，便叫我停下了动作。
　　“东方的瓷器？”
　　“不愧是少爷，这么短的时间就了解。”
　　“时间很短吗？”回应的是少爷嘲笑的表情以及连恶魔也无法忽视的疼痛感。
　　转回被打向一边的脸，嘴里满是血腥味，少爷下手越来越重了。
　　“伊丽莎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还有那些守着庄园的白痴仆人，这样的时间还是很短吗？”
　　“是的，对于恶魔来说这样的时间并不算什么。”
　　因为恶魔并不在意渴望以外的其他东西，自然连同喜爱与怜惜也是不明白的。
　　少爷抬起头看我，那是宛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漂亮的只是被凝视就会让人战栗。
　　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如此，而现在……更是带着魔性的诱惑。
　　“真是无趣，塞巴斯蒂安。”
　　打断思绪的是少爷的话。
　　无趣……
　　是无尽的时间……
　　还是塞巴斯蒂安……
　　少爷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失去了他作为人类时的笑容，只是无表情的完成少爷的命令。
　　被认为无趣也是理所当然……
　　“我饿了，塞巴斯蒂安。”任性地仰起头，少爷无言地下达命令。
　　“是的，少爷。”
　　从没有发现，比起那些柔软的小动物，眼前的人更像一只猫，只是没有了柔软的肉垫，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爪子，但是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却货真价实的是一只高贵的猫。
　　“今日的主菜是东方的黑色珍珠，她拥有甜美如同夜莺啼叫的嗓音，美丽的黑色眸子就像是深海的珍珠……”
　　话语淹没在重叠的双唇间。
　　这不是吻，只是进食。
　　就像恶魔不懂得喜爱的心情一般，吻的意义也是不明白的。
　　这只是进食，因为少爷不懂得如何得到食物，他并不是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魔。
　　拥有人类记忆的他，就连进食都模仿着曾经的习惯。
　　“深海的珍珠？”少爷推来我，拒绝着嘴里残留的灵魂的碎片。
　　“那是什么模样？”
　　是了，少爷已经不再是人类，又怎么能够理解“美丽”是什么模样呢……

　　——夏尔——
　　汉娜的歌声依然无时无刻围绕着我，真是让人心浮气躁的声音。
　　来自托兰西的诅咒。
　　或者应该说是他的祝福，所有人都被爱着。
　　只可惜恶魔的不懂得喜爱的意义，又让谁去爱着谁呢？
　　我和我唯一的执事吗？
　　真是可笑，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表情的恶魔执事又怎么懂得喜爱的意义？
　　虽然身为他主人的我也不明白喜爱是什么？
　　早在很久以前已经开始遗忘的东西。
　　“人类的感觉……我已经开始遗忘了。”
　　时间是神的帮凶，戏耍了所有人之后，再给予遗忘的噩梦；人类因为获得智慧而被逐出伊甸园，而恶魔却是因为得到永生而无法再理解其他快乐。
　　恶魔的生活是伴随着贪婪的掠夺和无尽的空虚继续的，如果不给自己找一点事情来做的话是不可以的。
　　但是偶尔时间也能带来一些有趣的东西。
　　至少我的执事便是其中之一。
　　没有比他更不像一只恶魔的了，即使他总是说他是恶魔执事。
　　“再一次成为玩具商人如何？”我这样询问塞巴斯蒂安。
　　原本是询问句式，眼前的人却很认真的回答我。
　　然后开始准备。
　　热衷于执事游戏，或者说热衷于扮作人类的游戏。
　　客人赞不绝口的糖果、点心，色彩鲜艳的服装，演奏优雅的音乐。
　　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光鲜。
　　这个家伙能够做出让人发自内心感到愉悦的东西。
　　明明只是一只恶魔。
　　我总是忍不住嘲笑他的行为，哪怕他总是面无表情的面对我。
　　自从那时候开始我再没有见过他别样的表情。
　　行为明明一点也不像恶魔，却像只真正的恶魔一样无法理解吞噬以外的东西而面无表情。
　　恶魔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两人，然而只有在哺食时才能看到他稍微变化的模样。
　　带着曾经的那种……宠溺和微笑。
　　“能够让你微笑的只有身为人类的我吗？”我拉紧他的衣领。
　　“不。”塞巴斯蒂安垂下眼睑，然后低声的回答。
　　简单的字眼，却没有接下去的言语。
　　就像我已经停止的时间一样，我与他都停止在某个时间上。
　　以前我从没有真正明白过他。
　　而现在依然如此……
　　“恶魔，果然这才是恶魔啊……为了美味的灵魂可以做任何事情，扮演着完美的执事，完美的让人觉得是否已经动了真心……塞巴斯蒂安，你爱我吗？”
　　托兰西曾经问过克劳德的问题，我在塞巴斯蒂安耳边提出。
　　眼前的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恶魔都是坏心的东西，总想着打破别人建筑起来的坚强。
　　在我漂亮的执事的绯色眼睛里，我像是胜利了一般大笑起来……

　　——塞巴斯蒂安——
　　How on earth can I get to the strawberry field
　　恶魔是不会做梦的……至少在我无尽的时间里从没有做梦。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是我却在闭上眼睛时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那一日的事情，耳边是汉娜最后的那首歌。
　　那是托兰西老爷的安眠曲，却是恶魔演唱的歌。
　　神说：天堂是光明，地狱是黑暗。
　　神子是救赎，恶魔是罪孽，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恶魔都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是否也有些眷恋扮演着人类的戏码呢？
　　我无法作答，就像无法回答少爷的问题一般。
　　我是恶魔，所以无法理解什么事喜爱。
　　但是我眷恋人类的游戏，这样的我是否也是有所爱的呢？
　　也许吧……
　　但是那份喜爱，一定是对那美丽的灵魂的。
　　比凡多姆海伍家主的那枚蓝钻石更加诱惑的灵魂，让恶魔也为之沉沦的美丽。
　　我吹灭烛火，少爷已经安睡。
　　平躺在床上，手交叉在身前。
　　像一个孩子一般需要人念着睡前读物，安静的沉眠。
　　为什么我会停留在他的身边呢？
　　除了契约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恶魔，而契约也许能够束缚蜘蛛，却也无法束缚乌鸦飞翔天空。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这样站在少爷的床尾，这样凝视着他寻找着站在这里的理由。
　　为什么呢？
　　成为恶魔的少爷再也不会被噩梦惊扰，这样沉睡着，直到他希望醒来的时候。
　　恶魔是非常无趣的，特别是对于连同涉猎都不会的少爷而言。
　　每当他醒来我便将食物喂给他，那不是吻……只是哺食。
　　主人与执事之间不会有吻的存在。
　　恶魔……也会在得到渴望的灵魂的那一刻拥吻。
　　至上的幸福，如同人类的爱情一般。
　　合二为一。
　　也许……我以为得到这美丽的灵魂正是我所追求的幸福吧。
　　哪怕是失去飞行的翅膀，或者模仿人类去体会爱情。
　　让我沉沦的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当它染上仇恨时，那美丽的色泽，仿佛是深海中弥漫而出的的绯色血液。
　　叫人着迷地连同静默的灵魂都颤抖。
　　而现在……他却是我永远都无法得到的。
　　“你想要杀死我吗？”嘲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有些吃惊的想要远离，却被他缠住脖子押回远处。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带着恶魔的轻笑声。
　　“少爷。”
　　“想什么让你如此专注？契约的纹章已经焚烧了你的手套，难道不疼吗，急切的想要杀掉我？”
　　“不……”
　　当恶魔背弃契约之时，契约的力量会连同恶魔的灵魂都燃烧。
　　除去汉娜的那把剑之外，唯一能够让恶魔致死的方法。
　　“那么为什么打扰我的休息。”
　　“实在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得到少爷的灵魂。”
　　原本想要沉默，只是身下的灵魂是如此美丽，恶魔的贪婪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终于愿意回答了。”少爷微笑起来，接着他便仰起头，像以往哺食那样……
　　“少爷，您已经饿了吗？”
　　“不。”
　　“那么，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哺食，塞巴斯蒂安。”少爷笑着亲吻我的脸颊，“这是吻，人类的吻。”
　　“……”
　　“只可惜，这里只有一只拥有人类记忆的恶魔，还有一只总是眷恋着人类的爱情，模仿着人类的恶魔执事。”
　　“这是命令，吻我吧……塞巴斯蒂安，像人类那样。”
　　甜美的味道散发出来，曾经我便是沉沦在这美丽之中而急切地落下誓约；在蔷薇迷宫中听到少爷选择了我之后，这甜美的味道让灵魂都复苏一般愉悦。
　　今晚当我闭上眼之后一定也会回忆起那一夜。
　　沉入漆黑深海的美丽的蓝色灵魂，明知道要在少爷成为恶魔之前掠夺他的灵魂，却忍不住为之着迷；喜爱着那如同深海的颜色染上血液的绯红，即使永远都无法将那份美丽占为己有，拥入怀中也由衷的赞美那极致的美丽。
　　“少爷，恶魔的时间早已停止，拥有人类记忆的你是何等痛苦；无法明白掠食的渴望，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你要如何呼吸下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塞巴斯蒂安，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渴望着人类情爱的你又是如果活下去的呢？”
　　“……”
　　“可悲的乌鸦，你已经抓住你痴迷的蓝钻石，即使不能吞入肚中，融入血脉。我就在这里，与你一同扮演着人类，你是我唯一的执事，在我活着的一刻，这将永远不会改变。”
　　原来……如此。
　　我渴望的美丽，如同深海的美丽色彩……他已经在我怀中……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