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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大婚之日,身份替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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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盖布落下,挡住眼前一切,她未看清裴秦墨的衣着,只见他一双崭新的青绿云头锦履落在他身旁,在他的搀扶下,走入裴府。
府中不算冷清,至少不比她初来时那般冷淡,反而贴上双面喜字,红绸高挂,灯笼摇摆,甚是给向来清冷的裴府染上一层属于他们的喜庆。
大堂正中悬挂大红“囍”字及祖先牌位,富丽堂皇,高烛燃烧,裴夫人眉开眼笑,身着红色大衣,坐于正方右边之位。蜡烛焚香,鸣爆竹奏乐,府中来客众多。
来者有郭府父女,黄府父子,黄府黄翔,杨府杨文以及陈府父子等人,众人皆翘首以待这对新人到来,笑意盈盈。
裴秦墨身着一袭红圆领襕袍,振翅欲飞的云鹤与踏浪麒麟以极为细密的金线盘袖而出,在阳光之下下,璀璨而内敛的光华。
腰间紧束九环玉带,衬得背挺肩宽,气宇轩昂。乌纱樸头于头顶,与他深邃眉宇间那抹不不易亲近的矜贵,异常融合。
身旁是纤腰楚楚的女子,步伐轻盈虽看不清脸面,却气质出众,羡煞旁人的娇艳欲滴。单看身形,已是给人一种如同天设一对的感觉。在众人延颈鹤望一同脚步踏进大堂。
“阿爹,这闵城的裴将军竟是这般生好,为何诺诺从未闻其不凡之貌,之闻其英勇善战,时而又把裴将军夸得过分,如一只嗜血的野兽,令人惧怕。”在场各位皆分为两列,让出大堂之位。在其一位女子,端庄优雅,眼带笑意,小声道。
郭潭面部如她女儿般瘦小,轻启嘴唇,“裴将军功绩显赫,更何况在如今朝堂之中,相貌远比不了政事之功,自然相貌一事,甚是不值一提。”
闻言,郭诺诺笑意不减,注视一步步走进大堂的这对新人。“
外人只言裴秦墨的骁勇善战,却嫌少有人说其样貌不凡,如今一见,郭诺诺心头一颤。这般英姿勃发,凌厉目光甚是她心中所望的英雄男子,她暗下决心,垂眸轻笑。
郭潭悄声道:“裴家可是一枚好棋,可惜被容府捷足先登。”
新人入场。
众人喜笑相迎。
“阿爹不必如此气馁。”郭诺诺乃是郭府大家族而生,虽集于宠爱于一身,却从不是那温室花瓶。反而给人不矜而庄,从容优雅之态。
单从她一笑妩媚千百人的样貌来说,她想让谁跪服于她衣摆之下,皆是轻而易举。
她从未失败过。
媒婆:“日吉时良,天地开张,乾坤相配,大吉大昌,天造一对,大富大贵,地造一双,大吉大昌。男女双双堂前站,天赐仙女配良缘男左女右把堂拜。”
媒婆微顿,再道:“一拜天地,天长地久。”
大堂之中,两位红衣新人弓腰对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洛云裳在阿木的搀扶下,转身面对高堂,既是裴德灵牌以及裴夫人。
“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洛云裳转身,只见鞋尖与裴秦墨相对,弓腰与他对拜,深深吸了口气。
她便这样成为了人妻。
媒婆声音高昂:“礼成,新人入洞房。”
裴秦墨伸手于洛云裳身侧,在盖布之下,未能全貌见他神情的洛云裳愣住。半晌,将手放上去,他轻轻一握,带她离开大堂。
远离大堂的东屋,安静无声,只是时而传来远处的嬉闹声。洛云裳坐于屋中床上,四周熏香萦绕的香气,蜡烛摇曳,点亮整个房间。
“你且在这等候。”
见他要走,洛云裳拉开盖布,跑上去,“公子……”
裴秦墨回眸,从未见过盛妆浓饰的她,瞬间怔住。宛转蛾眉,明眸善睐,那本就勾人心魂不定的杏眼,在此刻如妖狐附身,紧紧吸住他目光。今日红唇更艳,如同花有了呵护,娇弱美艳。
“公子……”她眉毛一挑,“可要少喝些。”她怕,万一喝多了,想要对自己做那不可描述之事,定是难以逃脱。男女之力本就悬殊,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位大将军。
他撇过脸,昂首,“如今还称我公子?”
“……”洛云裳垂眸,蜷指。
“郎君。”
裴秦墨嘴角微扬,侧脸,“我不会喝多的,等我回来。”他推门而去,洛云裳穆然松了口气。
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客人乐呵干酒一杯接着一杯,裴秦墨不过意思一下,轻抿一口,意为已敬。
而,天色渐暗,来客不是醉倒便是回府,热闹之气逐渐散去。覃炎脸色紧绷,走来:“将军,该抓紧时间启程了。”
裴秦墨抬头一望天色,又想到屋中娇妻,心中所思千丝万缕。
屋中等待裴秦墨一日的洛云裳早已无法忍受饥饿之苦,将桌上糕点全都吃完。
正无聊之际,本想唤阿木进来说说话,没想她竟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推门而进。
“阿木,我还想叫你来陪陪我,本小姐可愈发郁闷了……”洛云裳一手撑着脑袋,脸歪着一边,便也未看到进门之人。
“阿木,给我满一壶茶水来。”
怎知,那人毫无动静,甚是一声不发。有点酒气在身上,洛云裳也冲动了点,正准备提高声音时,那人才漫不经心道:“本小姐之位,该还给我了。”
洛云裳抬不起的眼皮骤然一睁,继而想到今日在裴府门口,见过那与她长相相似之人。
她转身而视,此人素衣浓妆,妆发与她相似,一脸娇气跋扈,昂首藐视于她。
“本小姐的位置,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洛云裳悄然起身,“容,容小姐,您何时回来的。”
她不屑一笑,“今早不已见了我一面,怎么,不记得了?”
她步步逼近她,“我听闻阿娘说,你的名字叫阿云?因为我的失踪,所以让你前来假扮我。”她捏住洛云裳的下巴,仔细打量,“还真是与我八分相似,这世间能有这般美貌相似的,算你有几分运气。”
“容小姐,夫人并未跟我说,您回来了,所以阿云以为,看错了。”
她收手,将捏她的指腹在洛云裳的衣服上擦了擦,“也罢,反正提前知道与不知道,今日你我身份必须换回来。”
糟了。
没想到容灵灵来得这般不巧,她本是打算今夜与裴秦墨洞房时打听日记犊的下落,怎知容灵灵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容小姐,可否缓一日……”
“怎么?当容灵灵当上瘾了?”
“不是……”
“啪——”一巴掌落在洛云裳脸上,“阿云,今夜之事如此重要,我怎能放过?洞房花烛,难不成要你这个替身来替我圆房?”
“不……阿云不是这般想的。只是,阿云听闻容小姐不喜这门婚事,从而逃出容府。阿云只是为小姐着想……”
“先前是我愚钝,不知裴将军如此俊逸,更是气宇轩昂,无可挑剔。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跟他成亲!”
容灵灵眯眼一笑,抬手向洛云裳洒去一把白粉,洛云裳吸取粉末,神情恍惚,悄然倒下。
“死东西。”她踢了她一脚,喊道:“进来。”
门外进来两位女刺客,两人身着暗红色束衣,眼神犀利。
“小姐。”
“赶紧的,将她衣服扒了,把人扔了。”
“遵命。”
……
东房离大堂有所距离,只能在极度静心之下,方能听到大堂传来因饮酒喜庆而大笑之声。
裴秦墨在接到覃炎消息后,装做醉酒,在覃炎的搀扶下回了东房。
“将军,事不宜迟。”覃炎嘱咐道。
面对战争大事,裴秦墨自有分寸。儿女情长或是远比不过国家大事,从小,裴德便给他灌输,有国才有家,身为将士,便是要以国家为重,守护所有边疆,震慑敌人,才是他一身宿命所在。
裴秦墨记住了,以至于他这辈子都不是轻易触碰感情。可心中的抵触终究逃不过上天安排,对洛云裳的动心,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触动。
洛清冤死,洛云裳自是不服气,想着要以一敌百,查清其中冤屈。可她不知,其中牵扯过多,即便是冤死,有些人也是心照不宣。
这般没有城府一鼓气往深渊跳下的她,着实令他不放心,便是故意在客栈之处放出谣言,说容府一事与裴府脱不开关系,为的是让她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好让她栽入裴府之中,从而来到他身边,令他安心。
可怎料,她竟是以替代容府容灵灵的身份来到他身边。
一开始对她忽冷忽热,杀气腾腾,不过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是谁。在得知其人是洛云裳时,他兴奋的几夜未眠,更是陪着她在书房,怕半夜守卫进入其中巡查发现了她。
如今,她已嫁入裴府,不管是以谁的身份而入,至少与他对拜高堂的是洛云裳本人。
他穆然扬起一丝笑意,推门而进。
洛云裳红布依旧盖着,安安静静端坐于床边。不过见到桌上已被吃完的糕点,裴秦墨鼻嗤一声,想必她是为了能够当好一个娘子,偷吃完赶紧回到位置上。
“郎君。”
未等他开口,眼前女子小声喊道,“可是喝完酒了。”
裴秦墨走近,想要拉开盖布却又止住。
多看一眼便是舍不得万分,倒不如让其思念等到归来时。
“嗯……”他轻声回道,蓦然他后退几步,容灵灵咬牙蹙眉,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等我些时日,郎君再归来。”
最后给予她的,是一阵冷漠的闭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