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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细谈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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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怎么在这?”手从腰间放下,云灼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刹那室中便明亮起来。
赵疏从塌上坐起,暖黄的灯火映着好看的眉眼,眼中笑意盈盈。
“我来这,自是因为我想来找你,不过,阿云今日是去了哪里,怎的归来的如此晚?”
来人一副清风朗月的风姿,让人想不出这样的人沉迷风月,混迹脂粉时,到底会是种什么样的姿容。
云灼晃了晃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驱赶,她想这些做什么,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云灼沉思片刻,将近日薛瑾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疏眉梢一挑,唇边笑意不减,没有更细地再去追问,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可知当今的五皇子的名讳?”
云灼想了一会,结合在市井之间的听闻,不太确定地道:“赵瑾?”
“其母妃澜妃的母家姓什么?”
澜妃早逝,其又是被宫规处以极刑而逝,涉及宫闱秘事,自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谈论,所以云灼来到这里这么久,听过赵疏,太子赵睿,赵瑾,皇后,皇帝,甚至其他宫妃,唯独没有听到过澜妃的事迹,
但赵疏肯定不会问无关的事,一联想到今日的事,云灼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澜妃的母家姓薛。”
赵疏眼带笑意:“聪明。”
他站起身,来到屋中圆桌旁坐下,隔着昏暗灯火,以手支颐看向云灼:“怎么办呢阿云,你被人盯上了。”
云灼干笑两声,也坐了下来。
只能说是有点意料之中了,自从庭审时赵疏出现为她做主,她就知道会有人盯上她,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皇子亲自出马。
但当时那局面,赵疏没法不出场,对方本就是用此来试探他,即便不成功逼他现身,也不损失什么,死的不过也就会是个小小的,还是个女扮男装的散乐人。
死了就死了。
对于上位者来说,什么都不是。
“要不王爷以后少来照顾我的生意?”沉思片刻,云灼犹犹豫豫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让他们觉得她不重要,威胁不到赵疏,自然就不会再盯着她。
赵疏闻言,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暖黄灯火将他眼底的笑意揉得愈发深邃。“阿云这是后悔上船了?”他语气听不出轻重,却让云灼莫名攥紧了袖口。
“可惜如今你后悔也是晚了,自那日庭审过后,在朝在野都会觉得你已是我的人,就算我如今疏远与你,令人觉得你无法影响大局,能得一时安稳,可来日呢?”
他的这双桃花眼在此刻瞧着格外认真。
“总会有个输赢的,不是吗?”
他若赢了,自然一切皆大欢喜。
他若输了,彼时观望的人只怕不会放过任何向新主投诚的机会,就算是曾经对着他摇尾的狗只怕都要被人烹杀入腹来以示清白。
云灼喉间发涩,她倒忘了这一层。上位者的猜忌从来没有道理可讲,一旦被打上“赵疏相关”的标签,哪是说摘就能摘的。
“那现下怎么办?”她抬眼看向赵疏,人如今已经盯上她了,若再来几个被烧死的人,她这打铁花的宏图只怕还没来得及一展就要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本来想着救个王爷以后能有个后路,以后女相抛头露面时可以少些阻碍,谁成想这皇室纷争的水竟如此深。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赵疏忽然倾身向前,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他身上清冽的墨香混着淡淡的龙涎香飘过来,“办法么,”他眼尾微挑,声音压得低了些,“自然是把这绳索系的再牢一些。”
云灼一愣,还没琢磨透这话的意思,就见赵疏从怀中摸出一枚雕着云纹的玉牌,轻轻推到她面前。玉牌触手温凉,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疏”字,背面是繁复的王府印记。
“拿着它,”赵疏的目光落在玉牌上,语气认真了几分,“既然如今已经冠上了名,就该有相应的待遇,有了它,只要输赢未定,无论何人,想找你麻烦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够不够格。”
他补充道:“包括老五。”
云灼看着那枚玉牌,意味着她从此和这位王爷绑得更紧,可她今日对赵瑾说的话也是她的真心话。
靠山靠水,都不牢靠,只有自己,才是普天之下最不会背弃自己的人。
半晌,云灼拿起手中的玉牌,握紧了,抬眸看向赵疏:“那么我能为王爷做些什么呢?”
一条船一根绳,她该做些什么,让它更牢固一点,而不是等着船在风浪中自己平稳,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平民到底能做什么吧。
赵疏看着她,眼里光华在流转:“把你的铁花打到最好,让民间朝堂都看得见这份光彩。”
“我知道你的志向,你不甘以女子身一直居于男装下,渴望一份真正公平的机会,而非因为男女之别就可以随意的被贬低怀疑。”
“你想做这样的事,也想看见越来越多的女人去做这样的事。”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在一个父权社会是一种怎样的大逆不道。
他说:“天下男女五五而分,力量同样庞大,为何只要男子的那份,而忽视了江山社稷的另一半基石。”
“所以阿云,去做吧,我会帮你的。”
然后,这份聚拢的民间的民心将会成为棋盘里不容忽视的人和。
云灼微怔。
“王爷不觉得这样会让那些士人不满吗?”
那群日日念着圣贤书的读书人难道不会觉得这有辱斯文,有伤风化,不安社稷吗?到时,这路当真会走的好吗?
赵疏慢悠悠地说:“一个连有才者居之都接受不了的读书人只怕也不会是什么有用的人才。”
他看向云灼:“所以,阿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这并非全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帝王基业,也是为了你自己将来的活路。
所以,要不要跟他一起,往这条崎岖的路上一块走一走?
云灼笑了,看向手中的玉牌:“除了这个,我貌似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是啊,从你救下我的那刻起,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若是我达不到王爷的期望呢?”
“你会的。”赵疏语气平淡,但格外的斩钉截铁。
云灼一怔,刚想开口问,为何对她有如此的自信,明明就连她自己可能都不会如此肯定。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询问。
他眼中是洞悉一切的笃定,让她觉得连追问都显得多余。
“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我们一道。”
赵疏不语,只是唇边的笑意加深。
临走时,赵疏将身边的一位女暗卫暗六留了下来,保护云灼的安危。
“对了,春花楼是我的地方,你若有事也可上里面找嫣然姑娘帮忙,出示玉牌,她会帮你的。”
他回头,意味不明的看着云灼,幽幽说了一句话:“所以,我上春花楼并非为了寻欢作乐。”
云灼顶着那样的目光,愣愣的答道:“哦。”
看着这样的云灼,赵疏从心里觉得,今夜的月光怎得如此好。
如此可爱。
他心情大好,转身满意地走了,徒留下坐在桌旁的云灼。
半晌,云灼回过神来,不经捂脸。
他逛花楼干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啊?
但是,不得不说,自那日酒楼过后,心里那股无由来的烦躁散了。
思考片刻,云灼暂时定下了近期的目标。
要先找到一个大的训练场地,之后再去慢慢找人,去组建一个她想要的女子打铁花的团队。
总而言之,慢慢来吧。
明天就去看场。
云灼的心里久违的燃起了强烈斗志,就跟之前打铁花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偷偷练习,发誓要比别人都做得好的斗志一样。
未知的未来永远令人恐惧,但也令人着迷,谁都不知道远处是什么,但每个人都会走到远处。
这无可避免。
这令人心潮澎湃。
云灼抚上心口,用力按了按此刻跳动的异常的心脏。挤压的痛感刹那间传遍全身,使得兴奋的神经得到了些许清明。
“呼。”
她长呼一口气,睡觉睡觉,明天开始就要奋斗了。
云灼站起身来,洗漱过后,吹灭烛火,躺上了床。
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费脑子,是以,躺上床不过片刻,云灼就去会了周公。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银泻地。
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阳光沾到了枕头上。
唔,真是个好觉。
云灼醒时,家中姐姐小弟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只余许青一个人在家。
“你今日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看院子吗?”许青看着云灼忙碌的背影问道。
云灼当然知道许青在担心什么,道:“当然不是了,我请了肖大哥跟我一块去,给我把关。”她拉着许青的手,笑道:“阿娘,你就不用担心了,有肖大哥在,我不会吃亏的。”
“好,有他跟你一块,娘也放心些,看完了早些回来,娘今日给你们做红烧排骨。”
许青做的饭不得不说是云灼吃过的做的最好的了。
云灼欢呼道:“好耶,那我今天一定早些回来。”
许青笑了:“走吧。”
出了大门,到了巷子口,就见到了肖铁匠憨厚的背影。
云灼忙走上前。
“肖大哥,等久了吧?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