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桑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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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安澜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果然拿了一份清单给周佩宁。
她昨晚到书斋里先睡了一觉，因为怕时间不够查资料的，没睡太长时间，故而有些困。
周佩宁扫了一眼清单便收起，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这么着急作甚，我们且要待几日呢，看你这样子定是没有睡好。”
她不知道有书斋的存在，还以为女儿苦思冥想到大半夜列出的单子。
冬梅陪着林安澜，心下有些奇怪，昨日她是亲眼看着小姐睡着了以后才和香菊下去休息的，难道小姐半夜又起来了？
原来林安澜晚上屋里定要有个人陪着睡，以在她起夜的时候方便照顾，她觉得这样不方便和阿金进出书斋，但想也知道以她的年纪周佩宁定然不会同意。
去年新搬了小院，林安澜便试着和周佩宁提了此事，一开始周佩宁拒绝了，林安澜索性先斩后奏，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让丫鬟睡在她房中，十几日后才说给周佩宁知道。
周佩宁一看，孩子大了不由娘，林安澜年岁也渐长，平日里一觉睡到天亮，极少起夜，便默认了此事。
因此，林安澜现在晚上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再不必每日演戏给莲心她们看入睡过程。
不过昨日是在客栈住的第一天，冬梅香菊还是等到她熟睡之后才回房休息。
冬梅这边琢磨着晚上还是和香菊轮流值夜才好，毕竟是陌生的地方，放小姐一个人住她有些不放心。
用过早饭，她们便要出发去看桑园了。
吴正一早就来候着，看主子们收拾停当坐上马车，前头带路，一行人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今日要看两个桑园，皆在成都府城外不远，两个地方离得也近。
这两处的缺点一样，占地面积较小，只买一个怕是有些不太够织缎坊用的。
这也能理解，离府城越近地价越贵，面积相应也会小一些。
大约巳时初，到了第一处，几人下了马车，桑园门口已有几人在等着，打头的看穿着打扮应是管事一类的人。
吴正上去交涉，寒暄了两句，对方也是有眼色的，一看吴正这边的两位东家亲自来了，身段放低许多，笑容满面前来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客气，她们自然以礼相待，再说她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架的，没必要抬架子。
桑园管事头前带路，带着她们在桑园转了一圈，这桑园面积的确不大，四十亩左右，若是买下来的确不够用的，要么再买一处要么还需买别家的蚕丝来用。
周佩宁又问了桑园管事几个问题，更加犹豫了。
这家桑园的主人不只有这一处桑园，他还做其它的生意，最近银钱有些周转不过来，便想把这处小桑园给卖掉回点现钱。
因为还有其他的桑园，也需要人手，所以他只卖地和里面的桑树，甚至现有的蚕种也可以出手，但是桑园里的桑农不卖。
也就是说，她们接手后还需要去搜罗会种桑养蚕的人。
眼下已是二月，有的桑树已经长出新叶，正是要开始养蚕的时候，时间耽误不得，现去找人恐怕会耽误今年的收成。
周佩宁当即皱了眉头，管事的见状便说可以帮忙介绍附近的村民来做活，不过多是短工，自然没有长工和签了死契的稳定。
周佩宁和吴月皎对视一眼，对那桑园管事说：“劳烦你一场，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二。”
桑园管事的也不生气，依旧好声好气，这结果他并不意外，甚至已经知道这单生意大抵是不成的。
在见到周佩宁她们之前，管事已经和吴正打过两回交道，知道他们既没有种桑养蚕的经验，也无人手，他东家却不愿意卖这桑园的桑农和养蚕人。
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他面上还是会说静候佳音，将人送出大门外，看着上了马车才回转。
马车里，吴月皎叹道：“这家管事还挺和气，就是这桑园太小，又不留下人手。”
周佩宁倒还淡定，说道：“下午去看另一家，那家若是肯留人，我们可以将两处都买下，从那边调派些人过来，再补充些打杂做粗活的，也够使了。”
她们眼下为难之处便是人手问题，只要有经验老道的桑农和养蚕人，哪怕不多，也能支应过去，把眼下养蚕的紧要时候捱过去，明年就会从容许多。
吴月皎点点头。
二人说了几句话，吴正在马车外问道：“夫人，眼看要到正午，咱们是在附近村子里找户农家用饭吗？”
吴月皎问道：“距离下一处桑园还有多远？”
“两刻钟的路程。”
“附近可也有村落？”吴月皎又问。
“那处桑园就在村子边上，还是个大村嘞。”
“那便到那里寻吃饭所在吧。”吴月皎做下决定。
吴正应下，继续朝前走。
吴正说的不错，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她们已经到了一座村庄外。
这村子人户比林家湾多多了，放眼望去田地里都是弯腰忙碌着的农人。
无需再次征求吴月皎她们的意见，吴正自己做主带着去了一家农户院子外。
“夫人，这是黄荣村的里正家。我上次来时间有些晚，晚上就是在他家借的宿。”吴正介绍道。
吴月皎和周佩宁掀开帘子看了看，这家单看房屋就知道条件不错，青砖大瓦房，两侧还有厢房，除了大院子，往西又有一座连通着的小院，房舍较新，应是家里人口多了又扩建的。
他们这边说着，那边王华已经进了人家院子和主家说明来意。
里正不在家，他的小儿子迎了出来，听王华说主子是两个夫人和一个小娘子，喊了自己的老娘大嫂一起出来。
吴月皎和周佩宁以及林安澜这才动身下了马车，和里正媳妇大儿媳打了招呼，进了里面。
里正家收拾的很是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家里女人能干，里正媳妇说话做事相当爽利，知道他们自己带了食材，厨下造饭的人也有，把堂屋和东厢一间房打理出来做饭厅，让儿媳妇带着人去厨房，之后便告退了，领着儿媳和小儿子去了西边小院儿。
林安澜坐在堂屋，还看见他们喊了两声，西厢一间房里出来三个小孩，两女一男，最大和最小的看起来年岁差了五六岁，跟着长辈们一起走。
那最小的女娃娃走路还没有多稳当，被里正的小儿子一把抱起，小女娃正好面对着她们，嗦着手指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占了她家堂屋的一群人。
吴月皎吩咐道：“做好了饭端一份送去，还有我们带来的糕点也拣一盘子出来。”
她说完，自有人去厨房传达。
因为早有准备，做的也都是不需要炖煮太长时间的，不多时一桌饭便摆了上来。
她们三人用的是自家带来的碗筷，奔波了半日也饿了，纷纷动起筷子，一时无言。
厨下先做好了给林安澜三人的，又开始做跟来的下人们的。
他们带来的有馒头，放在笼屉上热一热，再做两三个大份量的菜熬上一锅菜汤也就够了。
下人们的吃食没有多精细，碗盘也用的人家的，不过林家对待下人一向好，即便是对付的一餐也有肉有汤。
他们这边大快朵颐，西院一家人也吃得满嘴流油。
小儿子狠狠扒了一碗饭，又舀了一碗，速度才慢下来。
他娘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好气道：“就知道吃！我平时亏着你的嘴了？”
小儿子毫不在意，嬉皮笑脸道：“娘，这饭可香呢！我不多吃点，往后不定什么时候才吃着呢！”
说着，还夹了一筷子肉给他娘。
里正媳妇又瞪了他一眼，语气总算是缓了下来：“这顿算是多出来的，晚食随便熬个稀粥吃就是。”
小儿子一听脸色垮了下来，他正是能吃的时候，别看现在能吃两碗饭，不到晚上又会饿。他娘口中的稀粥可是真的稀粥，能很快数清碗底几粒米的那种。
家里厨房大权在老娘手中管着，即便是爹也只能提意见，自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于是他便化悲愤为食欲，夹菜的手又狠了些许。
好在那家人送来的食物还算多，在家的几口人都能吃到饱。
“娘，这家人可真阔绰，方才我去那院拿勺子，厨下在做仆役们的饭，我瞅了一眼，里头有肉呢！”大儿媳接话道。
里正媳妇眉头一皱：“你胡乱看啥？”
大儿媳赶忙说：“没有，我就是拿东西的时候瞥了一眼，没敢多看。”
里正媳妇说道：“可别学那没出息的样子，叫人家瞧不起。”
大儿媳低头敛眉连忙应下。
小儿子嘴里塞着饭，嘴里含糊不清的‘嗯嗯’了几声。
里正媳妇刚下去的气又窜上来，看他还想去盛饭，一把夺过他的碗，呵斥道：“吃吃吃，吃多少才够！不知道留些给你爹你大哥，别吃了！”
小儿子委屈极了，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吃。他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是这饭菜太香，嘴巴过于馋，总还想再吃。
大儿媳心中暗笑，低头吃饭。
婆婆一向是这个性子，嘴上不饶人，虽说总是说她骂她，但要她干什么也会说的清楚明白，教了她不少东西，吃食上也没亏待过她，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一向勤恳，自己也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跟着这样的婆婆，她觉得日子还是很有奔头的。
再说了，婆婆不只说她，全家除了公公挨的骂少，她家郎君和小叔子也没少挨骂，有时候脾气上来打两下也是有的。
她还好，比较听话，婆婆从没对她动过手。
骂完了小儿子，里正媳妇又对大儿媳说道：“那盘点心一会儿给大丫头他们仨拿两块，大丫头一块，狗儿和小丫头分一块。剩下的留着，晚食的时候咱也尝尝。”
大儿媳忙不迭应下，小儿子又着急起来：“娘，还有我呢！”
“你给我滚蛋，多大的人了还和侄子侄女抢东西！晚食的时候再吃！”里正媳妇又狠狠瞪了小儿子几眼，心里这个发愁啊。
她家条件不错，老头子领着里正的差，每月得的钱帛就够一家子吃了，大儿子能吃苦，地里的活干得没毛病，娶的媳妇也行，既听话又肯干，底下两个女儿嫁得也行，不说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吧，起码吃喝不愁。
要说有什么不得意的，就这个小儿子，也不知道像谁，奸懒馋滑，整日里没个正形，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为了他好娶媳妇专门又起了三间房，单独隔了个小院儿，这条件不说娶个天仙回来，找个正经人家的闺女不在话下吧。
偏见了几个姑娘都没成，不是人家不满意她家小儿子就是小儿子没看上人家姑娘，可把她愁坏了。
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摁头啊，她也不能逼小儿子，不然成亲以后要闹不少矛盾。
里正媳妇心里叹息几回，催促儿媳和孙子孙女快些吃完饭，等大儿媳妇给孩子分了糕点，亲自把剩下的几块收起来，还拿小锁给锁住。
小儿子见状撇撇嘴，防谁呢这是？
里正媳妇：你说防谁？全家嘴最馋，又有这个胆子偷拿的除了你还有谁！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桑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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