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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新生,新一任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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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御医!叫御医!”父亲则像个疯狂的愚者,抓着母亲的手叫嚣,还扭头对身边的仆人们大喊,“怎么还没有来!叫那该死的御医过来!”
“美兰达!美兰达!”接着他疯狂地绕到床这边来,狂呼着母亲的名字,“你会没事的!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御医!呃,你不会有事的,你每次都会没事的!记得吗?”到后来,已经成了他的喃喃自语。
我看着这一出演了好久的荒唐戏,看着父亲和一众仆从围绕着一具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身体着急,看着御医赶来对着“母亲”遗留下来的身体一通诊断、下药……
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
最后,那个御医才对着早已死亡的母亲下了诊断:“对不起,夫人已经死了。”
“滚出去!”
“都滚出去!”父亲咆哮着。
我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不如说,有些失心疯一般的失智与愚蠢。
我随着大家一起走出了房门。
一些仆从低沉着离开,一些仆从则对我温声细语地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没有什么可安慰的。
我一直能感知到母亲生命的流失,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有跟她好好告别。
她也知道。她也一直在对我做最后的谈话。
我们已经……好好告别过了。
只是最后的手臂……没搭上而已。
5岁的我第一次面对死亡。
它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又很不可知。
我明明面对了它,知晓了它,提前预测了它,可是后来,我还是有一些不舒服和难以忍受。
那种感觉很混沌而难受,我形容不上来,也不知道是为何。
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悲伤,以及对母亲死去的难以忍受。
我没有掉一滴眼泪。
虽然后来有些时候,我会在一个人难以做到某事时而突然难过地哭起来。
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在气愤自己没有做到这件事情。
并没有把它归咎于——“母亲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她不会再跟我一起做这件事”上。
当时的我,就在这种混沌中度过了。
父亲举行了隆重而悲痛的葬礼,举国哀悼。
我不懂,这种仪式与母亲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
我不懂他们都围着一个已经完全不存在生息的“遗体”在哀悼什么。
我只是全程麻木又不解地参与着。
举办完葬礼,父亲就回到城堡哀痛了几天。他说话做事有一股阴郁、沉戾的气息。
起初他还会来看一下我,或者逗笑我一下。
我就是在这时,对他的存在有了一些的感知。
之后,他便渐渐不来了。
他开始每天忙于自己的事情,后来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
他恢复了以前那种生活,进进出出,忙活自己的事务。
王国和城堡很快也走出了悲伤,黑色的装饰卸下。
城堡再次恢复了金碧辉煌。
父亲的活力再次回来了,他信誓旦旦地外出举行国事,外交,回到城堡里和以前一样,偶尔宴请宾客。
哦,每当这时,他会突然想起我,在宴会上叫我出来,表现出一副亲昵的模样——好像我和他很熟似的。
宴会上的大人们依旧很喜欢我,每次看到我都会喜笑颜开,夸赞父亲有一个“姣好的女儿”,一个遗传了他的“美貌和才华”的女儿。
“哦,国王您的俊美,和夫人的的美艳,真是完好遗传到了白雪身上。”
“是啊,真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或许,国王陛下您也该考虑了,往后要为她找个怎样的夫婿?”
“哦,我看隔壁国家的王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哦!他9岁就已经骁勇善战,有着一头令人艳羡的冰蓝色眼睛,可是迷晕了周围的小女孩啊。”
“哈哈哈!佳偶天成——”
“啊,可爱的孩子们呐~什么时候考虑都不晚。”
父亲起初是不能听人提及母亲的名字的,所以人们都如此避讳,可是这一晚,一个大臣斗胆提出了这个名字,而父亲只是略微垂眸似是思索了一下,便没什么反应了。
自此以后,父亲便在人们口中“翻过了新的篇章”,在“他成功走了出来!这个伟大又可怜的男人!”这种种感叹中,恢复了崭新的生活。
我5岁半那年,父亲时常外出时带着欢心的笑容。他脸上容光焕发,每次出门都兴致勃勃又带着些兴奋。
城堡里的气氛再次好转,变为积极向上。
在我即将6岁的时候,城堡里来了一个新的面孔。
伊芙琳女士。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父亲指着她,开心地说:“她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了。”
“我最爱的伊芙琳,”他满眼欣悦,看着伊芙琳,向众人宣布,“是王国新一任的王后。”
众人欢呼,举国欢庆。
成婚仪式和欢庆举行了足足三天。
伊芙琳女士自此成为我的继母,她身子高大细长,高高的发髻挽在脑后,穿着宽敞又包裹住身体的长裙,长长的裙摆在地板上摇曳。
她是金发碧眼,和其他人一样,和父亲一样。
她说话温柔,有着如阳光一般的笑靥。
她的到来,很快就给城堡里洒满了欢声笑语,有如阳光照进室内一般。
她的到来,使我又再次得到了注意。
她会欢笑着叫我过去,给我一两颗糖(我知道这是人类跟小孩玩的把戏,虽然我不爱糖,但是能领会她的心意),或者跟我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再跟我一起玩一个好玩的游戏。
因为她对我的关注,为此,父亲也开始重新注意到了我。
他也开始再次来到我身边,就好像以前那样——就好像母亲死去后他从没有对我冷落过一样,就好像那个时间段是真空的。
他像是跟我很熟稔似的,再次带着我逗玩了起来。
继母有着爽朗的大笑声,这点和母亲很不一样。
她的笑声会感染其她人跟着她一起笑,有的时候,甚至某人本来正在绷着脸心情不好,但是听她笑着笑着,竟然也不自觉露出了笑脸。
我时常观察她和母亲的不一样——她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我有时会以为是人类和吸血鬼的不一样——这很有趣,我很喜欢观察她们二人身上不同的特点。
与母亲机警又狡黠的打趣我不同,继母很喜欢弯下身子,双手做出“使劲”实则非常轻地的动作——揉捏着我的两边脸颊。
她会笑着皱起鼻子,开心地捏着我的脸。
我有时也会被她的乐观所感染。
如果说母亲像是一个黑色的神秘黑球,继母真的很像热情的金色火球。
然而这样热情似火的生活突然戛然而止——在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