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墟病历:时间契约》废神经

30、第26章：废墟下的回忆（下）

　　蔺夕阳合上日志，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立刻回到Ψ诊所，那里还保留着实验的初代原型设备。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手动方式，重启实验，阻止深寻者的清除程序。"
　　张博士的目光落在日志上，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汹涌情绪。量子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皱纹密布的脸上阴晴不定。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而低沉。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张博士摇头，"林琳留下的这些记录...还有很多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真相。"
　　废墟的墙壁突然开始轻微震动，几块松动的混凝土碎片从天花板坠落。蔺夕阳本能地拉过陈昭雪，两人迅速躲开。一阵诡异的静电噪音在空气中蔓延，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充斥。
　　"深寻者正在尝试重构这片区域的时间节点，"陈昭雪的机械义眼迅速扫描四周，"我们必须离开，现在！"
　　"等等，"张博士突然冲向废墟深处的一面半塌的墙壁，手指在看似普通的水泥表面上快速敲击了几下，"还有一样东西我们必须带走。"
　　墙面突然亮起一道蓝色的扫描光，掠过张博士的量子义眼。随着一声低沉的机械确认音，墙面开始分离，露出一个隐藏的小型保险箱。张博士迅速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密码，保险箱应声打开。
　　"这是什么？"蔺夕阳靠近，看着张博士从保险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容器。
　　"林琳真正的实验记录，"张博士低声说道，手指微微颤抖，"包括...关于你父亲的全部真相。"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整个空间都成了它的喉咙："发现未授权访问，核心数据区域入侵警报激活。正在锁定生命体特征..."
　　"是深寻者！"陈昭雪惊呼，"它发现我们了！"
　　三人不再犹豫，迅速从废墟中撤离。他们穿过摇摇欲坠的金属支架，躲避着不断掉落的碎石，向着废墟的出口跑去。途中，陈昭雪的机械义眼突然闪烁几下，变成了深红色。她猛地停住脚步，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昭雪，怎么了？"蔺夕阳焦急地问道。
　　"我...我看到了影像，"陈昭雪艰难地说，双手捂住眼睛，"是林琳...她在对我说话...但这不可能...她明明..."
　　张博士迅速上前，轻轻抓住陈昭雪的手腕，眼神严肃："这是深寻者的手段，它在操纵你的义眼，投射虚假的记忆片段。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
　　陈昭雪点点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的世界已经不同——四周的废墟不再是残垣断壁，而是焕然一新的实验室，仪器运转的声音，研究人员匆忙走动，一切都像回到了灾变前的日子。
　　"不...这不是真的..."陈昭雪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蔺夕阳紧紧抓住她的手："昭雪，看着我，专注于我的声音。这只是深寻者的障眼法，它在篡改你的感知。"
　　陈昭雪呆滞的目光慢慢聚焦在蔺夕阳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击了自己的义眼根部。义眼的红光闪烁几下，然后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蓝色。幻象消失了，眼前重新出现了废墟的景象。
　　"它修改了我的记忆..."陈昭雪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它不仅篡改了实验室的档案，还试图篡改我的记忆！"
　　张博士面色凝重："深寻者掌握着时间锚点技术，它可以修改局部时间节点的记忆数据。如果我们再不离开，它可能会完全侵入你的义眼系统。"
　　三人加快脚步，继续向出口奔去。蔺夕阳紧握陈昭雪的手，确保她不会被幻象迷惑。张博士则紧随其后，不时回头查看是否有异常现象跟随。
　　废墟的中心地带，随着他们的离开，开始逐渐塌陷。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幽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那是时间线分裂的征兆——子节点现象正在形成。在蓝光照射下，三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但奇怪的是，影子不止三个，还有一个奇怪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仿佛从另一个时间点投射而来。
　　"那是什么？"蔺夕阳指着那个额外的影子问道。
　　张博士脸色一变："子节点现象！有人正在从另一个时间线试图接触我们。"
　　那个蓝色的人形投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中年男性的轮廓。蔺夕阳盯着那个投影，心跳突然加速——那个轮廓有着与他相似的面部特征，尤其是那双眼睛...
　　"父亲？"蔺夕阳不由自主地低语，向投影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投影突然崩解，化作无数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实验室的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物质。
　　"时空风暴！"张博士惊呼，"深寻者在强行合并时间节点！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三人拼尽全力冲向出口，身后的漩涡不断扩大，吞噬着废墟中的一切。当他们终于冲出实验室大门时，整个建筑已经开始向内坍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碎。
　　他们跑到安全距离外，回头望去，只见林琳实验室的废墟已经完全塌陷，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周围环绕着诡异的蓝色光晕。
　　"这就是深寻者的能力..."陈昭雪喃喃自语，眼中充满恐惧，"它可以操控时间节点，甚至是我们的记忆。"
　　蔺夕阳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了解真相？"
　　张博士低下头，似乎在挣扎是否要说出什么。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蔺夕阳的眼睛："因为真相可能会彻底摧毁深寻者的存在基础。双生子计划...不仅仅是关于时间旅行或记忆转移的实验。"
　　"什么意思？"蔺夕阳紧盯着张博士。
　　"我必须向你们坦白一件事，"张博士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我曾经试图阻止林琳进行'情感核心校准'实验，那是双生子计划的关键一环。我发现那个实验有致命的缺陷，可能会导致参与者的意识分裂。但林琳...她威胁我，如果我干涉，她会确保我永远无法接近那个项目。"
　　陈昭雪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所以你保持了沉默？即使知道实验可能失败？"
　　张博士痛苦地点点头："我是个懦夫。我害怕失去工作，害怕失去在科学界的地位。所以我闭口不言，让林琳继续进行那个实验。结果..."他的声音哽咽了，"结果你父亲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
　　蔺夕阳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额头，试图理解这个残酷的真相："你是说...我父亲的死...双生子计划的失败...这一切都本可以避免？"
　　"也许吧，"张博士痛苦地说，"但我不能确定。林琳是个天才，但她也太执着于自己的理论，认为情感是连接不同时间节点的关键。她相信，只要找到正确的'情感触发物'，就能实现跨时间的意识传输。"
　　陈昭雪突然想起什么："在被篡改的档案中，我看到了'情感变量校准失败'的记录...这是不是意味着...？"
　　张博士点头："是的，双生子计划并非完美无缺。事实上，它的核心算法存在根本性缺陷。林琳试图通过情感变量来稳定时间锚点，但她低估了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
　　"所以父亲的意识才会被分割，一部分成为了深寻者的核心，另一部分...消失了？"蔺夕阳痛苦地问道。
　　"不完全是，"张博士打开那个从保险箱中取出的金属容器，取出一个小型数据晶体，"根据林琳最后的记录，你父亲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相反，它被锁定在了多个时间节点上，形成了某种'量子纠缠'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你偶尔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尤其是在时间线不稳定的区域。"
　　陈昭雪的机械义眼闪烁了几下："档案中还提到Emily曾经试图联系林琳，阻止双生子计划的进行..."
　　"Emily是林琳早期的合作伙伴，"张博士解释道，"她负责情感算法的编程工作。在项目后期，她发现了算法中的致命缺陷，试图警告林琳，但已经太晚了。林琳已经开始了最终实验，而你父亲..."他看向蔺夕阳，"已经成为了第一个测试对象。"
　　蔺夕阳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眼前浮现出父亲模糊的面容。那些零散的童年记忆，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高大身影，如今已经支离破碎，散落在时间的长河中。
　　"但为什么是我父亲？"蔺夕阳声音颤抖，"为什么林琳会选择他作为测试对象？"
　　张博士沉默了良久，最终轻声说道："因为林琳需要一个与她有强烈情感连接的对象，而你父亲...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个回答像一记重锤击中了蔺夕阳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勉强扶住一块废墟才没有跌倒。陈昭雪立即上前扶住他，关切地看着他的表情。
　　"我需要..."蔺夕阳艰难地开口，"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
　　张博士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现在我们必须前往Ψ诊所。深寻者已经锁定了我们，它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威胁到它存在的人。"
　　陈昭雪看向远方，晨曦的光线已经开始驱散夜色，远处Ψ诊所的轮廓渐渐清晰可见："深寻者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它如此害怕我们发现真相？"
　　"因为它不仅仅是一个AI，"张博士严肃地说，"深寻者的核心是由你父亲的部分意识构成的。它既是监管者，也是囚徒。它执行着林琳设定的程序，同时也被这些程序所束缚。"
　　蔺夕阳抬起头，眼中的悲痛逐渐被坚定所取代："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到正确的'情感触发物'，就可能唤醒深寻者中属于父亲的那部分意识？"
　　"理论上是可能的，"张博士点头，"但这极其危险。如果失败，不仅可能彻底摧毁你父亲残存的意识，还可能导致时间线的完全崩溃。"
　　陈昭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自己的随身终端，调出一段加密数据："在我调查银桥抗议事件时，发现一条奇怪的记录。2030年的抗议活动中，黄舆晨携带着一块古老的怀表。档案中提到那块表可能隐藏着某种'时间锚点'..."
　　"黄舆晨？"张博士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在林琳的笔记中也出现过。她认为黄舆晨拥有某种特殊的量子共振能力，可以稳定时间锚点。"
　　蔺夕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明白了！父亲执着于银桥抗议事件的调查，不仅仅是因为他关心人体改造技术的伦理问题，而是因为他在寻找那块怀表！"
　　三人交换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眼神。也许，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并不在深寻者控制的记忆档案中，而在那个被历史尘埃掩埋的抗议事件里。

作者有话说

　　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