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墟病历:时间契约》废神经

26、第二十四章：痛觉与预言

　　三人逃离档案室暗门，跌入一个凝固的时空——艾米丽的心理咨询室。七十年前的陈设透着诡异的静谧：泛黄的心理学海报、堆满创伤记忆书籍的书架，以及……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玻璃展示柜。里面陈列的不是艺术品，而是刑具：各式刀具、针管、烧焦的纸片，每一件都散发着浓烈的痛苦和绝望气息，像无声的尖叫。
　　“这些……都是黄舆晨用过的？”陈昭雪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而颤抖。她的机械义眼自动扫描，纳米孢子在空中重构出黄舆晨的影像——但那不是正常的影像，而是一系列扭曲、破碎的片段：他蜷缩在角落，指甲深深嵌入脸颊，血肉模糊；他用头撞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嘶吼，眼神空洞而疯狂。
　　突然，陈昭雪的义眼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剧痛如电流般贯穿她的大脑，不是普通的头痛，而是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记忆深处挣脱，将她生生撕成两半。她的意识被粗暴地拖入一个陌生的、噩梦般的时空——

　　陈昭雪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巷，这不是视觉，而是全方位的感知：腐烂垃圾的恶臭、冰冷墙壁的触感、远处隐约的警笛声……她“看”到了黄舆晨，更准确地说，是“成为”了黄舆晨。
　　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能感受到他四肢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她能感受到他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以及伤口处火烧火燎的疼痛。
　　“不……不要过来！”黄舆晨（陈昭雪）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气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他的（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头发，仿佛要把它们连根拔起。“那些记忆……不是我的！它们是假的！是你们强加给我的！”
　　幻觉开始侵蚀：小巷的墙壁变成了培养舱的玻璃壁，上面爬满了蠕动的机械触手；垃圾堆变成了扭曲的人脸，发出低沉的、嘲弄的笑声；警笛声变成了深寻者冰冷的合成音：“目标已锁定，抹除开始……”
　　“深寻者……他们就在我的脑子里！”黄舆晨（陈昭雪）对着虚空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他们在监视我……控制我……他们要我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但我不是！我是黄舆晨！我是……”
　　他（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不是犹豫，而是绝望中的孤注一掷。刀刃划过手臂，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撕裂的剧痛。陈昭雪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切开皮肤、肌肉、血管的触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能听到自己（黄舆晨）痛苦的呜咽。
　　他（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割断与陈昭雪的“精神连接”，他（她）在刀柄上刻下几个血淋淋的字：“我是人”。
　　他（她）跪倒在地，用头撞击墙壁，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和意识的模糊。鲜血和脑浆飞溅，染红了破败的小巷，也染红了陈昭雪的“视线”

　　陈昭雪的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像溺水者被拖出水面。她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全身被冷汗浸透。机械义眼中，血色量子流体像岩浆般涌出，沿着她的脸颊流淌，像两行绝望的血泪。

　　“我……我感觉到了……”陈昭雪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我感觉到了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他的死亡……都是因为我……因为‘双生子协议’……我是一个怪物……”
　　蔺夕阳紧紧抱住她，不是简单的安慰，而是用尽全力，试图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昭雪，看着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怪物！你和黄舆晨都是受害者，你们都是‘双生子协议’的牺牲品！我们不能让悲剧重演，我们要阻止深寻者，为所有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复仇！我们要……我们要活下去！”
　　张博士的投影在一旁沉默，他的电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走到咨询室的角落，从一个隐蔽的保险箱中取出一个老式的录音机——那是林琳留下的，或许隐藏着最后的希望。

　　张博士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来林琳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昭雪，我的女儿……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有很多痛苦……原谅妈妈，我没有时间解释一切……”
　　“‘双生子协议’……是一个疯狂的赌注，但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深寻者的控制……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他们不仅仅控制信息，他们还控制情感，控制记忆，控制……我们之所以为人的根本……”
　　“我们必须创造一种新的人类，一种能够抵抗深寻者精神控制的人类……你和黄舆晨……就是这个计划的希望，你们是‘双生子’，你们拥有超越常人的情感共鸣能力，你们能够……”
　　录音突然中断，不是故障，而是被林琳自己掐断的。

　　陈昭雪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与录音机里林琳的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一个是黄舆晨的绝望嘶吼，一个是林琳的疯狂执着。
　　“我们是人，不是实验品，”蔺夕阳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黑暗中的灯塔，“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们不能被过去束缚，也不能被深寻者控制。我们要一起战斗，一起寻找真相，一起……活下去。”
　　突然，咨询室的灯光开始闪烁，墙壁上的物品发出轻微的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深寻者正在试图突破时空褶皱，他们的威胁从未如此真切。
　　银桥的交汇（片段）
　　陈昭雪的义眼再次闪烁，将一段预言影像投射到空中，但这次的影像更加模糊、破碎。
　　（预言）
　　她“看”到了“银桥抗议”的现场，但视角是混乱的、跳跃的：燃烧的车辆、惊恐的人群、深寻者的机械触手……
　　在人群中，她“看”到了黄舆晨，他正试图冲破封锁线。突然，他撞到了一个人——郑景川。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黄舆晨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求助，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郑景川的眼神则显得有些惊讶和疑惑，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深寻者的机械触手抓住，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尖叫声中。
　　黄舆晨则趁机逃离，消失在人群中，留下一个……银色的怀表？
　　影像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