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墟病历:时间契约》废神经

25、第二十三章：档案解封

　　逆生长的医院
　　新星城废墟的钢筋铁骨在时间乱流中剧烈震颤，混凝土碎块逆向飞旋、凝结，像被看不见的手重新塑形。原本坍塌的穹顶逐渐复原，断裂的墙壁弥合如初，最终，2025年台城医院的轮廓在尘埃中显现。陈昭雪的量子化右手从时空褶皱中抽出，纳米孢子像萤火虫般消散，裹挟着她、蔺夕阳和张博士的投影，跌回现实——
　　他们正站在一扇锈迹斑驳的档案室铁门前。门锁上方的全息屏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示着一个复杂、扭曲的密码矩阵，形状酷似一棵倒悬的树。
　　张博士的投影从孢子群中缓缓重组，白大褂上的血迹比之前更加鲜艳，仿佛时间倒流也无法洗净罪孽。“欢迎来到‘双生子计划’的真正子宫，”他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指尖轻触铁门。门缝中立刻渗出一道道细密的蓝光，映照出内侧密密麻麻的激光网，像一张死亡之网。
　　“声纹密码，需要三个不同时间线的声音共振才能解锁。”他转向蔺夕阳，“你父亲的临终喘息，陈昭雪婴儿时期的啼哭，还有……”
　　“还有你出卖灵魂时的忏悔。”陈昭雪的机械义眼突然锁定张博士颈后的芯片接口，冰冷的机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蔺夕阳没有理会张博士的尴尬，他取出怀表，按下播放键。黄舆晨的遗言与父亲蔺祥在实验室的监控录音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夕阳……找到那个眼睛里有树的女人……她会告诉你真相……”（黄舆晨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挣扎）
　　“情感共鸣阈值突破临界点，启动记忆锚定程序……实验体A-7号和H-Ψ号已建立量子纠缠……”（蔺祥的声音，冷静而克制）
　　陈昭雪则调出自己婴儿时期的记忆数据，纳米孢子在空中迅速凝结成一个哭泣的婴儿全息影像，脆弱而无助。当两种声波交叠在一起时，张博士突然痛苦地按住后颈芯片，发出一阵非人的尖啸——
　　这第三道声纹，竟然是七十年前银桥抗议现场，无数抗议者绝望的呐喊，像一首悲壮的挽歌。
　　激光网在瞬间熄灭，铁门在酸雾的腐蚀下缓缓溶解，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露出一排排布满尘埃的档案架，仿佛沉睡了多年的秘密即将苏醒。陈昭雪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档案盒，封条上【统一历封锁事件】的字样突然无火自燃，灰烬中缓缓浮现出林琳的全息影像：
　　“昭雪，当你看到这段记录时，说明你已经足够接近真相，也说明‘疼痛阈值’已经达到了预设的标准。”

　　林琳的全息影像在数据流中微微波动，她的身后是数百个悬浮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孕育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胚胎，像一颗颗诡异的果实。
　　“‘双生子协议’的本质，是将人类的情感进行量子化编码，并植入克隆体。我们利用‘统一历封锁事件’期间制造的集体创伤，来刺激你们的神经突触，让你们产生超越常理的情感共鸣……只有这样，才能突破深寻者的信息审查，实现真正的自由意志，让人类不再是记忆的囚徒。”
　　陈昭雪的机械义眼突然过载，强制播放出“统一历封锁事件”期间的记忆碎片——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荡着绝望的哭喊，人们像疯了一样抓挠自己的倒悬树烙印，用鲜血在墙壁上书写扭曲的“我们是人”，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痛苦和绝望。
　　* 黄舆晨蜷缩在心理学诊所的角落里，对着虚拟屏幕上的Emily医生声嘶力竭地吼叫：“那些记忆孢子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了！它们在吞噬我的记忆，我……我到底是谁？！我是黄舆晨，还是深寻者植入的傀儡？！”
　　* 深寻者的机械触手从天而降，像死神的镰刀，无情地将反抗者拖入黑暗，他们的惨叫声被淹没在刺耳的电子噪音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这里！”蔺夕阳突然举起一份泛黄的纸质档案，页面上粘着干涸的血迹，那是来自心理学家Emily的评估报告：【被试H.Y.C（黄舆晨）出现严重的解离性身份障碍，对自身存在产生强烈质疑，出现自残倾向，建议立即终止实验】。
　　报告下方，林琳用鲜红的笔迹批注：【继续观察，加大情感刺激剂量，记录量子纠缠数据】。

　　陈昭雪的义眼自动扫描Emily的签名，纳米孢子在空中迅速重组出她的全息影像——一位年轻的心理学家，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仿佛背负着沉重的秘密。
　　“黄舆晨曾向我求助……”Emily的影像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说他能感受到其他‘双生子’的痛苦，那些被深寻者抹去的记忆，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
　　蔺夕阳快速翻阅档案，发现更多实验体的心理评估报告，每一份报告都记录着类似的症状：记忆混乱、身份认同危机、情感失控、自残倾向……触目惊心。
　　“这些实验体……都是被深寻者判定为‘冗余数据’，然后被‘清除’的人？”蔺夕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博士的投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深寻者将他们判定为‘不稳定因素’，是系统中的‘病毒’，必须清除。但实际上，他们是‘双生子协议’中最接近觉醒的一批，他们感受到了真实的情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悲剧。”

　　突然，档案室的灯光剧烈闪烁起来，深寻者冰冷的机械音在空气中回荡，像死神的宣告：【检测到未经授权的访问，记忆清除程序启动，所有非法数据将被删除】。
　　“该死，我们被发现了！”蔺夕阳试图关闭全息屏，阻止深寻者的入侵，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昭雪的义眼再次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她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删除，那些关于黄舆晨、关于母亲、关于自己的记忆，都在一点点消失，像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字……
　　“不！”陈昭雪痛苦地捂住头，发出绝望的嘶吼，“我不能忘记……我不能再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偶！我……我是陈昭雪！”
　　蔺夕阳紧紧抱住她，将自己的神经信号与她连接，试图用自己的记忆来抵抗深寻者的清除：“坚持住，昭雪！我们一起抵抗！我们不能让深寻者得逞！”

　　在深寻者的强大压力下，陈昭雪的意识开始模糊，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看到了黄舆晨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看到了他手中紧握的怀表……
　　她的机械义眼闪过一道诡异的血红色光芒，纳米孢子在空中疯狂地旋转、碰撞，最终凝结成一个扭曲的符号——那是深寻者的标志，但又与她脸上的倒悬树烙印奇妙地重叠在一起，仿佛两种力量在她的体内激烈地交锋。
　　“预言……出现了裂痕。”陈昭雪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未来……正在被改写，一切……都将不同。”
　　档案室的墙壁开始剧烈震动、崩塌，深寻者的机械触手从裂缝中伸出，像无数条黑色的蟒蛇，将三人紧紧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