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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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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清和朱保山关系一般,他有点看不上朱保山,明明有个当老会计的爹,平时还总装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
发现朱保山对窦海云有意思,是在他们口头定亲后,有次偶尔遇上,他发现朱保山时不时地偷看窦海云一眼,那种眼神骗不了人。
当时周长清心里还有点暗爽,现在他又有了别的心思。既然朱保山对窦海云有意思,不如撮合他们俩,这样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也不会坏了名声。
窦海云确实还可以,长得漂亮,人也勤快,但窦家太上不得台面了,这次也是他们窦家先把事做绝的,怪不得他。
“我去找队长说点事。”周长清丢下一句话就把窦海云撇在原地了。
窦海云看着周长清的背影,眼眶一热,背过身去,又看见沈淑仪那好得过分的字。
窦海云觉得刚才周长清在看沈淑仪,现在也是想去找她的。她擦了把眼泪,回过头时,果然见周长清在朝沈淑仪的方向走去。
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窦海云突然觉得周长清突然对自己冷淡,一方面是因为她家里,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因为沈淑仪。
那个女人跳了一次河,被救上来之后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突然就在队里大放异彩了。大队里的几个干部对她都是走到哪儿夸到哪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但字写得好,还聪明灵活有头脑,谦虚懂事会做人……全是他们嘴里夸的,她怎么没亲眼看到一点,明明救她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过,还让她难堪。
窦海云心里害怕起来,要是周长清悔婚了,她该怎么办呢,还有谁会娶她,她爸妈还不知道要怎么把她当驴使唤呢,加上她和周长清的事,以后再嫁人,肯定远远不如周长清……
但,对方如果是沈淑仪,那他家里肯定更不同意,毕竟她可是一个寡妇,他们两家还是死对头。
想到这,窦海云心怦怦直跳,要是让周长清的爸妈怀疑他对沈淑仪有意思,他们会不会更容易接受自己……她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一缕曙光。
沈淑仪撇下朱保山,回到办公室,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她等下要负责登记各家抽中的田块。
上午九点多,各生产队的小队长纷纷来报告,说他们队的人到齐了,八个队的人终于都到齐,刘国栋说:“那就准备开始吧!”
沈淑仪和几个大队干部一起,来到广场上,刘支书简单发言后,就开始抓阄。由于农户们各家的人员都不一样,抓的时候要分几次,按照分的田亩多少,分别在不同的箱子里抓,多的就多抓,少的就少抓。
第一步是各生产队的队长先抽取各队社员的抽取顺序。
社员群众都很急,谁都想自家先抽,虽然先抽后抽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就是想早知道抽好,心里踏实。
沈淑仪他们二队的队长叫方自强,抽到了个第三,所以二队的社员第三个抽。
五队抽到了个第八,他们队长被社员们追着“骂”。
广场上热闹非凡,抽到第一的四队正式开始抓阄。
朱保山手上拿着刘支书从公社借来的照相机,抓拍现场照片。
四队的队长是整个大圩第一个抓阄的人,他把手伸进箱子,在里面胡乱搅动几下后,抽出一张纸条,在万众期待中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四东3。意思是四队上洋河东的第三块田。然后又换箱子抓了一张,四南12,在上洋桥南。
“好好好,都离家不远!”四队长笑呵呵地举着纸条,“你们快来抽吧!不要挤,不要挤!”
四队抽完是三队,然后是二队,终于轮到沈淑仪他们家。
周二柱搓着手排队等抓阄,这几天他和陶桂香都在庆幸,庆幸沈淑仪留下来了,留下来就有一份田啊!前后也就个把月的事件,一切都不同了。
社员按照户号陆续上前抓阄,抓好后到沈淑仪那登记,后续如果谁家换田,再找沈淑仪更改。
周二柱抽了个:二东18、二北24。他还不知道在哪,走到沈淑仪身边登记的时候问道:“老大家的,这两块田在哪儿啊?”
沈淑仪说了个大概位置,周二柱笑呵呵:“不错不错。”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周三柱也来登记了,位置是:二东17、二北25。两家的两块田,都靠在一起。
本来住在隔壁就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田也抽到一块去了。
周家两兄弟脸色都难看,但这两块地都不差,他们也不想换。
两人哼了一声走开了,让后面的人继续登记。
周二柱和周三柱回到队伍里,和各自媳妇说着田的位置,两人都挨了埋怨。
“你那个手也太臭了!那么多张纸,偏就抽到和他们家隔壁!”陶桂香气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想的。”周二柱说。
周三柱家也发生了差不多的对话,都在嫌弃自己老头子抽到的田号。
整个生产队都抽完的,就由队长带着一起去田里,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八个队全部抽完,已经快十二点。
沈淑仪翻了翻手上的簿子,应该没有遗漏。
刘国栋送走最后一队社员,笑叹一声:“哎呀,大圩从今天开始和从前就不一样了啊!”
他从沈淑仪手上接过档案簿子,放在手上拍了拍,又说:“今年秋收,肯定要来个翻天覆地!”
朱会计笑道:“天不早了,都先回去吃饭吧,我们下午都去田里看看,小沈你去不去?”
沈淑仪说:“我还是来大队部吧,说不定有人换田什么的,要登记,还有来问问题的,留个人在这,好解答他们。”
“好,那你来。”刘国栋把档案簿又还给沈淑仪,“大队部多了个小沈,真的太好了。”
沈淑仪已经被他们夸习惯了,笑笑:“我争取做个对大队部有用的人。”
“有用,有大用。”刘国栋说。
朱保山端着照相机从外面进来,说:“叔,这个胶卷我拿去洗吧,我正好到县里去找同学。”
刘国栋见朱保山神态不自然,打趣他说:“你是不是偷拍了哪家小姑娘哦?底片是有数的,到时候我一数就知道了。”
朱保山脸一红:“我没有偷拍小姑娘!”
“哈哈哈,逗你的,你拍了也没事,刘叔给你做媒,大大方方的。”刘国栋笑着说。
朱会计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恨不得他偷拍呢,也不开窍!不晓得他要找什么样的。张家不同意,李家也高兴的。”
朱保山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沈淑仪,生怕她出卖自己。
沈淑仪没管他,他自己都不操心自己未来的幸福,关她什么事呢。这几天,隔壁为了窦海云户口的事都吵翻天,朱保山也知道,他要是真的想争取,说不定还是真有机会,起码窦家人肯定更愿意把闺女嫁给德高望重的老会计的儿子。但他又不敢。
倒是朱保山说要是去县里,沈淑仪其实也想去看看。到这这么久,一直在大队里转悠,还没出去看看呢。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家去了。
沈淑仪回到家,公公婆婆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这是,分田了不高兴吗?”沈淑仪问。
“还不是你爸,那个臭手,早知道叫长淮或者长泓去抓。”陶桂香说。
“不行就和别人家换换。”沈淑仪说。
“不换!”周二柱说,“换了倒像我们怕他们似的,要换也他们家换。”
沈淑仪心说,那隔壁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吧。
陶桂香说着又埋怨起孙巧梅:“老二家的肚子也不争气,要是早生个,也能多一份田。”
孙巧梅看了一眼沈淑仪,敢怒不敢言。
陶桂香说完孙巧梅,又说周长泓:“还有你!跟你说的姑娘,你不要,不然娶一个进来,又多份!”
周长泓笑嘻嘻:“我怕您辛苦,种太多田吃不消。”
陶桂香拿起桌上的茶缸要打他。
沈淑仪不紧不慢说:“有这些田,已经不少了,我和长潇都不下地,以后巧梅有孩子了,也不下地,精耕细作把田伺候好了就行。到时候,你们一亩地顶别人两亩地收成,多好。”
“真的能行啊?”陶桂香说。
沈淑仪笑笑:“妈,你给后院两头猪喂粮食还分开喂呢,不是自己的,总归不会那么上心。”
陶桂香嘿嘿一笑:“你看出来啦?到大队部可不能说,别到时候,叫我们把肥的那头交出去。对了,那不搞集体了,我们的任务猪怎么说?还有队里的猪场、鸡场,要是没人承包,谁管?”
“没有不搞集体,猪还是先养着,以前怎么样就怎么样,后续慢慢政策会完善的,田怎么样啊?”沈淑仪问。
“两块大田,蛮好的!要是真的能跟报纸上说的那样收那么多粮食,那是不愁了。”
沈淑仪在家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去大队部,一路上发现,田里很多社员在干活。不用喇叭喊,不用鞭子抽,大家都积极得很。
沈淑仪到大队部,看见布告栏下站着个人,是周长清。
沈淑仪只当没看见他,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她刚坐下,就见周长清也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开着的门,问:“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