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段洵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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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洵，9岁，系钝性外力作用导致手骨断裂。”
段洵睁眼，眼前是一片纯白，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很晃眼，他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
耳边只有吊瓶的滴答声，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死一样的寂静。
“……这么小的小姑娘……厉害……”
“放心……不疼……”
“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荔北第一医院的病房隔音并不好，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病房的声音。
“好吵。”
段洵太阳穴不自觉的抽动着，声音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又停下。
护士还没来换药，段洵所幸闭目养神，受伤的事情历历在目。
比他高半身的男人拿着啤酒瓶恶狠狠的砸到他身上，玻璃瓶的碎裂声，母亲的哭声以及从头下流下的，温热的，血红一片，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想到这里，段洵的呼吸声忍不住粗重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脖子是一股强烈的被扼住的感觉。
“你还好吗？”
突兀的女孩声音响起。
被声音驱使着段洵睁开眼：“你是谁？”
病床边的女孩看起来和他一般大，毫不怕生的握住他的手。
“哦，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闻厘，今年就11岁啦。”
闻厘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刻意的压低，并不恼人。
“你叫什么呀？段……段……”闻厘并不认识那个字。
“段洵，念xun。”
段洵轻声提醒她，闻厘低头重复了几遍名字，似乎是想记的更深刻。
“厘厘，跑去哪儿了？”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闻厘给段洵挥挥手：“我妈妈来找我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段洵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闻厘，后来闻厘也如同她承诺的那样，几乎一有机会就来他的病房。
荔北第一医院可以住院的病房并不多，段洵又只是一个小孩，被安排比他大很多的老人挤在一个病房里。
每天耳边只有心电图的滴滴声，死气沉沉。
段洵性格孤僻，身边能和他说上话的同龄人寥寥无几。
直到闻厘的出现。
段洵也了解到了不少有关她的事情，他知道了闻厘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孩，受了凉才发的烧。
“……当时我立马就去叫周围的叔叔阿姨了，厉害吧！”闻厘有些骄傲的和段洵说：“要不然那个小朋友就危险了，叔叔阿姨还给了我一个小徽章呢。”
亮晶晶的金属徽章被女孩拿在手上炫耀，徽章上被刻了“小骑士”三个字。
“你不也是小朋友？”
“我们到底谁才是小朋友？小-弟-弟？”
段洵闭了嘴，自从闻厘从护士那里知道了段洵的年龄就会经常叫他弟弟，也会偶尔让段洵叫她姐姐。
段洵一次也没叫过。
荔北的冬天冷的刺骨，下初雪的第一天，闻厘偷偷带着段洵出了病房。
段洵生病加上性子闷，很少出病房，今天难得露出属于孩童的神情。
“雪花好漂亮啊，冰冰凉凉的。”段洵开口。
闻厘望着他，脸被冻的有些红扑扑，塞了块冰凉硬制的东西到段洵手里。
——是那块徽章。
“和你玩的这几天很高兴，这个送给你，就当是纪念。”闻厘乐呵呵的。
段洵却一下安静下来，无措的捏着徽章，“……你以后不想和我玩了吗？”
他眨巴眨巴眼，努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哎呀不是不是，你别难过，我当然会一直和你玩。”
闻厘伸出手，“拉勾。”
段洵：“拉勾。”
盖完章之后，闻厘屈起小指，在晶莹剔透的世界里，女孩的脸被冻得红扑扑，她用那双很亮的眼睛看着他，她说：“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不会的。
段洵垂眸。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闻厘。
那天过后，闻厘发了高烧，祝荷艳为了方便照顾她，给她换了个医院。
这些零碎消息是段洵在护士那里问到的。
一个月后，段洵母亲改嫁，段洵跟着她搬去了南浦，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
属于他的风雪终于停下。
……
……
再见到闻厘，是在南浦一中的光荣榜上。
女孩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笑的很甜，自信又骄傲，就像段洵第一次见她那会儿一样。
风华正茂。
段洵垂眼，扫见了照片下面的一排小字。
录取院校：南浦大学。
当女孩真切的出现在他面前，段洵心里却生出了一丝胆怯。
是自卑，还是怯懦？他不知道。
她还是那么好。
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还是容易心软。
所以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地铁上的重逢，段洵鬼使神差的跟着闻厘下了地铁，站在写字楼楼下，他才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她不记得他。
那年的雪从来没有停，只是结成了冰，被他吞进肚子里，冷冷的划开血肉脏器，开膛破肚。
血淋淋的袒露在她面前。
她什么都不知道。
段洵给屿尚的人事发了消息。
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他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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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洵开始学着隐藏，或者说是伪装，装成好弟弟，好同事，变成她所期望的那样。
只要慢慢的来，总能在她的心底有一席之地。
后来他发现这样不行，他无数次想对闻厘说出真相，话到嘴边，九岁遍体鳞伤的段洵在身后拽着他。
“别打扰她的生活。”
——别打扰她的生活，哪怕她是你的救世主。
最后一次，段洵把徽章小心的放进礼物盒。
如果闻厘打开盒子，他就坦白，如果没有打开，他就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盒子抵在他手边的那刻，女孩说：“段洵，别喜欢我了，世界上还有很多人。”
可我只想喜欢你怎么办？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最终段洵用了最体面的方式离开她，像他承诺过的那样，在她的生活中消失。
离开南浦的飞机上，段洵望着窗外越变越小的城市，莫名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我等待着什么人杀死我。但是，这和等待被什么人拯救是同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段洵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