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镜鬟水兰

11、两个故事

　　敖丙是条很讨人喜欢的龙，李靖和殷素知也都是好相处的长辈，相处不过几天，称呼已经由“世叔”“伯母”和“世侄”转变成了“李叔”“殷姨”和“小丙”，哪吒就更不用说了，第一次见到敖丙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不过几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只有太乙真人，素来秉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念，对敖丙很是看不惯，但在听说敖丙是东海龙王三太子后也默默闭了嘴，原因无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八个字，他还是懂的。
　　来到李府后的一个夜晚，敖丙正准备熄灯打坐，却看见哪吒出现在了门口，于是问：“哪吒？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他穿上鞋子走过去，牵着哪吒坐到自己的床上，“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哪吒打量了周围一圈，一切都很齐整，甚至有种没住过人的感觉。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敖丙：“今天跟着娘学了两个词语，叫做秉烛夜谈和抵足而眠。娘说好朋友就要晚上聊天和一起睡觉，所以我来找你啦！”
　　小孩子的喜欢总是表达得直白无比，在灵珠子转世的身上，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明显。敖丙摸了摸哪吒的头，放弃了打坐修炼，第一次拉过一旁的被子，和哪吒一起躺下：“好啊，哪吒想聊什么呢？”
　　“唔，敖丙哥哥，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我想听这些冒险故事！”哪吒一直很羡慕敖丙能够外出游历那么多地方，毕竟他自己都没怎么出过陈塘关，甚至很少走出李府，“可以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敖丙听着哪吒的小声欢呼，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安静点，现在是晚上，很多都睡着了。”哪吒连忙捂住嘴，连连点头，只是眼中一直有藏不住的兴奋，显然很期待敖丙的故事。
　　见状，敖丙笑了下，开始讲起故事来：
　　“哪吒，你听说过王屋山吗？王屋山因状若王者之屋而得名，传闻上古时期，轩辕黄帝曾在此设坛祭天，大战蚩尤最终一统华夏，后又有玄都大法师等道术精妙者在此问道，渐渐地就被人叫做‘天下第一洞天’，无数渴望得道成仙的人们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爬上王屋山，求仙问道。在王屋山中，有一座位于中部的山峰名叫天坛峰，因黄帝曾在此设坛祈天而得名。它是王屋山中的主峰，也是当中最高的一座，据说爬上天坛峰的人，若是有仙缘将会进入天庭最深处，与天道直接对话，看到自己的命运。”
　　“在距今数百年前，有条生活在海里的小龙见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呃，老道士？从那个老道士口中，小龙知道了自己注定会在数百年后死亡的命运。小龙不想接受这个命运，尤其是在见过老道士之后，他记起了很多东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实现，而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就在这时候，小龙听到了王屋山天坛峰的传说，于是决定去到那座山上，寻求一线生机。”
　　“小龙很有主见，行动力也很强，在确定父母不会允许从小身体不好的自己出远门后，就干脆偷偷离家出走，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当然，小龙后来后悔了，因为他真的真的很想念家人。但刚刚离开的小龙可没心思想这个，他自由地遨游在空中，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人间已经变成陌生的样子，终于有了时间如流水的感觉。他很快地赶到了王屋山，为了表示虔诚，他没有直接飞上天坛峰，而是化作人形一步一步地爬上天坛峰。”
　　“小龙很幸运，他是那个从来不曾出现的有缘龙，他成功见到了天道，看见了自己的未来，知道了该怎么改变命运和实现目标。他很高兴，也突然很想家，所以他做完一切准备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下山去，迎接自己的未来。”敖丙讲完了故事，拍了拍哪吒的脑袋，“故事讲完了，怎么还没睡着？”
　　“小龙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他的目标是什么？他达成自己的目标了吗？”哪吒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个小龙是敖丙哥哥吗？”
　　“你猜啊。”敖丙微笑着，“看你还睡不着，那再给你讲个小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在盘古开天辟地后不久，女娲造人补天之前，世间的阴阳二气和五行顺天感应，孕育出了六颗珠子，分别被叫做阴阳宝珠和五行珠。五行珠的灵智在人类出现后诞生了，他们四处游玩，看人类从部落到王朝，看他们摸索着世界。因为五行珠天生地养，他们和天道的关系很紧密，经常会根据天道的指使去做事，有时候帮助人类发展，有时候制造天灾覆灭人类王朝，直到后面天庭渐渐发展了，五行珠才不再插手人类的发展，更多的是游山玩水。五行珠当然还记得比自己早诞生一点儿的阴阳宝珠——它还没生出灵智，所以五行珠一旦找到什么好东西，总喜欢留一份给阴阳宝珠，好再多一个小伙伴。”
　　“不过好景不长，在五行珠游山玩水的时候，遇到一个擅长炼魂的道士。这道士也是有意思，虽然修的是炼魂这样的邪术，但却又很有原则，只炼有罪之人的魂，若是意外杀了无辜者，还会为他诵经超度。道士认出五行珠是天地灵宝，就想收复，却被五行珠直接打成重伤。五行珠向来遵守天道规则，道士虽然修炼魂邪术，但又只炼有罪之人，不好定罪，他们商量许久，决定将道士的修为彻底废掉，希望他能就此走上正道。五行珠不理解人类，他们觉得修炼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知道道士会因此一蹶不振，也没想到会引来更多道士的追捕。来的道士实力一个比一个高，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五行珠越来越难以轻松逃脱，最后在一次数十位道士共同组成的大阵中，五行珠发现根本没办法用普通的方式逃脱，只能合体强行吸收四周五行之气，断了大阵和道士的力量来源。道士没有想到五行珠有这么强的能力，一直掉落，五行珠拼尽全力救下了这几位道士，又发现他们都是清正之人，不曾滥杀无辜，也就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直接离开了。”
　　“不过五行珠后来后悔了。因为那十几个道士引来了更多更强的人。那些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阵法，强行封锁了一个区域内全部五行之气，五行珠根本没办法调动，只能四处逃窜，寻找阵法的眼。但是周围的道人实力深厚，虽然他们也不能控制周围的五行之气，但依靠着素日里积累在经脉、丹田中的灵力，意图强行扼杀五行珠的灵智。”
　　“他们成功了。土行珠是五行珠最稳重的一个，也对其余四行珠有很强的保护欲，所以它第一个被扼杀了灵智，落入道人的手中。五行珠合体力量强大，但分开后却弱了很多。土行珠死后，木行珠和金行珠也相继落入他人手中，只剩下火行珠和水行珠，火行珠脾气暴躁行事果断，不和水行珠商量就干脆自爆了灵智，以自我献祭的方式强行冲破大阵，把水行珠送了出去。水行珠很想自爆干脆带走所有人，但是他不能浪费了同伴自爆换来的机会，经常混入人类社会的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要活下来，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复活自己的伙伴。”
　　“水行珠最幸运的一点，就是世界上处处都有水。在脱离大阵后，水行珠靠着和水之间的密切联系，屡屡逃过众道人的追捕，但也被数次伤到，灵智有了损伤。不过好在，他逃到了海中，而海中住着龙族，是妖族的地盘。虽然妖族从来不参与人间事，虽然龙族名义上是天帝的下属，但龙族实际上受命于天道，妖族也有众多隐居修炼的强者，所以道人没有下海追杀，以免招来龙族的记恨。”
　　敖丙摸着哪吒的脑袋——他已经有些困了，正巧故事也到了结尾：“水行珠逃到了海中，又因为灵智受损丢了记忆，过了几百年才记起当珠子时候的记忆，才记起自己还有几个要复活的伙伴，才开始为了复活他们而努力。故事结束了。”
　　敖丙低头看去，哪吒睡去了。他给哪吒盖好被子，也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