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小丢总

59、此去经年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将领与重臣齐聚，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戚姝宁高坐上首，玄甲未卸，面色冷峻，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调配兵力，筹集粮草，稳定后方，应对可能蔓延的恐慌。

　　宋挽蕴没有进入议事厅，她安静地站在厅外的廊下，听着里面传来的、戚姝宁那不容置疑的、带着铁血气息的声音。夜风吹拂，带着寒意，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颗心为厅内那人紧紧揪着。

　　她知道，戚姝宁必须亲征。黑水城失陷，军心不稳，内奸未除，非她这等威望与手段的统帅不足以稳定局势，挽回败局。她也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不仅要面对骁勇的金戎骑兵，还要提防隐藏在暗处的“玄狐”及其党羽可能发动的更多阴谋。

　　不知过了多久，议事厅内的嘈杂声渐渐平息，重臣与将领们面色凝重地鱼贯而出，匆匆离去执行命令。厅内，只剩下戚姝宁一人，依旧站在巨大的边境地图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沉重。

　　宋挽蕴轻轻走了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戚姝宁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你都听到了。”

　　“嗯。”宋挽蕴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朱笔狠狠圈出的“黑水城”。

　　“我必须去。”戚姝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宋挽蕴轻声应道。

　　“朝中……我会留下可靠的人手，安王府那边，也会加紧监控。你……”

　　戚姝宁终于转过身，看向宋挽蕴，目光复杂，有担忧，有不舍，更有深深的歉疚。

　　“我此去不知归期，府中虽已加强守卫，但京城如今亦是暗流汹涌，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宋挽蕴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沉静与温柔。她伸出手，轻轻抚平戚姝宁玄甲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轻柔而珍重。

　　“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你看着这京城的风吹草动。”

　　她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只管安心前去，荡平寇虏，清理门户。我在京城，等你凯旋。”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亲手绣制的、装着平安符的香囊，塞进戚姝宁手中，“这个你带着，虽不能挡刀剑，却是我一片心意。望你……时时平安。”

　　戚姝宁低头看着手中尚带着对方体温的香囊，上面绣着简单的云纹，针脚细密，一如眼前人细腻的心意。

　　她心中最坚硬的部分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酸涩与暖意交织翻涌。她猛地伸手，将宋挽蕴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

　　“等我回来。”

　　她在宋挽蕴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与依恋，“我一定会回来。”

　　宋挽蕴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冰冷的玄甲上，用力点头：“我等你。”千言万语，尽在这三个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