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小丢总

53、夜话安王

　　暮色降临，戚姝宁带着一身宫中的烟火气回到公主府。听完宋挽蕴复述下午与戚容与的会面，以及她写下的疑虑，戚姝宁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他果然又来了。”

　　戚姝宁冷哼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品画是假，试探是真。反复提及岳丈大人……”

　　她顿了顿，看向宋挽蕴，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在怀疑你的身份，还是想通过你，来试探我对旧案的态度？”

　　宋挽蕴将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中，轻声道：“我更倾向于后者。他若真有确凿证据证明我的身份，以安亲王世子之尊，大可不必如此迂回。他更像是在……投石问路。看看你对永安侯府旧案是否真的在意，看看我这个‘阿挽’在你心中分量几何，从而判断你的弱点，或者……寻找合作的可能？”

　　“合作？”戚姝宁挑眉。

　　“安亲王一派向来中立，但并非没有野心。”

　　宋挽蕴分析道，“如今你权势日盛，清查獠月教又牵扯出这许多朝堂隐秘，难保不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安亲王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要么示好，要么……分一杯羹，甚至利用你，铲除某些他们不便亲自出手的对手。”

　　戚姝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安亲王叔父……他看似闲云野鹤，实则心思深沉。先帝在时，他便曾有意争储，只是败给了我父皇。这些年他韬光养晦，但其门下网罗的人才、经营的势力，不容小觑。戚容与作为他最看重的儿子，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她站起身，在室内踱步，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提及猎苑之事，恐怕也不是随口一问。我们在猎苑的行动虽对外保密，但调动了京畿大营的人马，不可能完全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他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些什么。”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宋挽蕴问道。

　　戚姝宁停下脚步，目光锐利：“静观其变。他既然主动凑上来，我们便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若他真有诚意合作，拿出真凭实据来，我自然欢迎。若他只是想浑水摸鱼，或者另有所图……”

　　她眼中寒光一闪，“本宫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走到宋挽蕴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歉意：“只是如此一来，又要将你置于风口浪尖。戚容与盯上了你，日后类似的试探只怕不会少。”

　　宋挽蕴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无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便早有准备。能帮到你，能共同面对这些风雨，我心甘情愿。只是你自己在朝中，更要处处小心。”

　　她伸手，将宋挽蕴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低声道：“有你在，我便觉得，这世上再无难事。”

　　“对了”

　　戚姝宁忽然想起一事，松开她一些，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边境传来消息，金戎那边似乎有些异动，他们的二王子突然出现在边境线上，名义上是狩猎，但随行带了大量亲卫，行为颇为可疑。我怀疑，可能与獠月教后续行动有关，或者……是玄狐与他们里应外合的某种信号。”

　　宋挽蕴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神色也凝重起来：“金戎二王子……此人素有骁勇之名，但也野心勃勃。他此时出现在边境，绝非狩猎那么简单。我们需加紧对玄狐的搜查，也要提醒边境守军加强戒备。”

　　“已经下令了。”

　　戚姝宁点头，“只是这玄狐藏得太深，我们现有的线索又断了……”她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丝忧色。强敌环伺，内外交困，即便是她，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宋挽蕴看出她的疲惫，拉她在软榻上坐下，自己则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她的手法不算娴熟，却带着十足的用心与温柔。

　　“别想那么多了，今夜好好歇息。”宋挽蕴的声音如同春雨般柔和，“线索断了，我们再找。金戎有异动，我们便加强防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邪不胜正。”

　　指尖温柔的力道和耳边轻柔的话语，让戚姝宁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熨帖，心中那片因权谋争斗而冰封的角落，仿佛被这春雨和柔情悄然融化。

　　她抬手，覆盖住宋挽蕴正在为她按摩的手，轻轻握住，拉到唇边印下一吻。

　　“好，听你的。”她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赖与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