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小丢总

51、互诉心事

　　猎苑行动的捷报与随之而来的朝堂风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涟漪不断向外扩散。

　　公主府外，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或惶惶不可终日，或加紧串联谋划。而公主府内，在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与半日的朝堂博弈后，却难得地陷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午后阳光正好，暖阁内炭火已撤去大半，只余一丝温煦。

　　宋挽蕴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绒毯。她伤势与余毒虽已大好，但昨夜精神高度紧张加之通宵未眠，此刻放松下来，便觉浑身乏力，恹恹欲睡。她手中虽还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有些涣散，长睫低垂，似睡非睡。

　　戚姝宁处理完紧急公务，踏入暖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她放轻了脚步，挥手屏退了侍立的侍女，独自走到榻边。

　　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洒在宋挽蕴脸上，勾勒出她精致柔和的侧脸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清澈睿智的眸子此刻紧闭着，更显得毫无防备，脆弱得让人心尖发疼。几缕墨发调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颊边，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微微拂动。

　　戚姝宁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榻边，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这张睡颜上，从光洁的额头，到秀气的鼻梁，再到那微微抿着的、色泽偏淡却形状优美的唇瓣……昨夜月下，就是这唇瓣，带着微凉的柔软和一丝清甜，让她失控沉沦。

　　想到那个吻，戚姝宁耳根微微发热，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悸动。她伸出手，指尖极轻极轻地拂开那几缕扰人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然而，这般细微的触碰，还是惊动了浅眠的人。

　　宋挽蕴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蒙的水汽，映着窗外透入的天光，显得格外纯净。她看到坐在榻边的戚姝宁，先是一愣，随即唇角自然扬起一抹慵懒而依赖的笑意，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柔软：“姝宁……你回来了。”

　　这一声低唤，如同羽毛轻轻搔过戚姝宁的心尖。她“嗯”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吵醒你了？”

　　“没有，本就睡得浅。”宋挽蕴微微摇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戚姝宁连忙伸手扶住她，将软枕垫在她腰后，又细心地替她拢了拢滑落的绒毯。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可闻。宋挽蕴能清晰地看到戚姝宁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心疼道：“朝堂之事棘手吗？看你累的。”

　　“无妨，都在预料之中。”

　　戚姝宁不欲多谈那些烦心事，只是握住她微凉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倒是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医官说了，你底子亏空得厉害，需得长期静养，最忌劳心劳力。”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辨的疼惜与一丝歉疚，“跟着我，总是让你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宋挽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摇头，目光澄澈而坚定：“若没有你，我或许早已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是浑浑噩噩，永无沉冤得雪之日。现在的日子，虽时有惊险，但能与你并肩，能亲眼看着仇人一步步伏法，能感受到……”

　　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低了下去，“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于我而言，已是上天眷顾，何来辛苦之说？”

　　她抬起眼，勇敢地迎上戚姝宁深邃的目光：“姝宁，我不怕危险，也不怕劳累。我只怕……成为你的负累，只怕你因我而分心，陷入险境。”

　　“傻话。”戚姝宁低叹一声，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珍视与安抚。

　　“你从来都不是负累。你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正因为有你，我才更需谨慎，更需强大，因为我要护你周全，要给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让你再不必担惊受怕，可以随心所欲地读书、赏花，安然度日。”

　　她的承诺沉重而真挚，落在宋挽蕴耳中，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心魄。宋挽蕴将脸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清冽又令人安心的气息，眼眶微微发热。她伸出双臂，回抱住戚姝宁的腰，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这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我不要什么盛世，我只要你平安。”

　　宋挽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姝宁，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戚姝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良久，她才低声道：“我答应你，会尽力。但你也需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相信我，待在我觉得安全的地方。”

　　宋挽蕴靠在戚姝宁胸前，听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都在这份安宁中渐渐消散。她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低声道：“姝宁，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在边关的事。”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想知道她是如何成长为如今这般耀眼夺目、顶天立地的模样。

　　戚姝宁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宋挽蕴靠得更舒服，然后低沉舒缓的声音便在暖阁内缓缓流淌开来，讲述着塞外风沙，讲述着金戈铁马，讲述着一个少女如何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如何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