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小丢总

42、搭讪

　　宋挽蕴心中警铃大作，稳住心神，缓缓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眉眼带笑，气质温文尔雅，正是安亲王世子——戚容与。安亲王是戚雍的皇叔，地位尊崇，这位世子亦是京中有名的翩翩公子。

　　“世子殿下。”宋挽蕴微微屈膝行礼，声音依旧保持着“阿挽”的柔弱，心中却飞速盘算。安亲王一派在朝中向来中立，但这位世子此时接近，意欲何为？

　　戚容与拱手还礼，笑容和煦：“姑娘不必多礼。方才见姑娘独自在此赏梅，眉宇间似有轻愁，可是觉得宴席烦闷？或是初来京城，有所不适？”他言语体贴，目光清澈，倒不似作伪。

　　“劳世子殿下关心，民女只是有些畏寒，在此稍作歇息。”宋挽蕴低眉顺目，应对谨慎。

　　“原来如此。”戚容与点头，很自然地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着眼前的红梅，“这宫中的白梅绿萼乃是极品，不过论起傲雪风骨，还是这红梅更胜一筹。姑娘觉得呢？”

　　他似乎在没话找话，但态度真诚，让人难以生厌。宋挽蕴只得顺着他的话应道：“殿下高见。红梅凌寒独放，其坚韧确非寻常花木可比。”

　　“坚韧……”戚容与轻声重复，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宋挽蕴覆着轻纱的侧脸上，“听闻姑娘自江南而来，江南温软，却能养出姑娘这般……如寒梅般的气质，实属难得。”

　　这话语中的探究意味让宋挽蕴心中一紧。她微微侧身，避开他有些过分的注视，轻咳两声：“世子殿下谬赞了，民女抱病之身，当不起如此赞誉。”

　　见她似有不适，戚容与立刻后退半步，语气带着歉意：“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身子不适，不如去那边的暖亭坐坐？总站在风口也不好。”

　　他指向不远处一座四面垂着厚帘的暖亭。那里看似暖和，却更为僻静。宋挽蕴心中警惕，正欲婉拒，先前那位李小姐却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笑着插话道：“世子殿下真是怜香惜玉。不过阿挽妹妹是长公主的贵客，殿下还是莫要太过热情，免得惹人闲话。”

　　她这话看似在帮宋挽蕴解围，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和酸意。

　　戚容与眉头微蹙，看了李小姐一眼，语气淡了些：“李小姐多虑了，戚某只是见这位姑娘孤身一人，出于礼节问候几句而已。”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对着宋挽蕴福身道：“阿挽姑娘，长公主殿下吩咐，请您去偏殿用些热汤暖暖身子。”

　　“姑娘快随奴婢去吧，莫要着凉了”

　　是戚姝宁派人来解围了！宋挽蕴心中一定，立刻对戚容与和李小姐微微颔首：“世子殿下，李小姐，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跟着宫女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戚容与望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与深思。而李小姐则轻哼一声，转身走开。

　　偏殿内，戚姝宁果然已在等候。见宋挽蕴进来，她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眉头蹙起：“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受了风寒？还是有人为难你？”她语气急切，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宋挽蕴心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外面风大。”她将方才遇到安亲王世子以及李小姐插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戚容与主动搭讪，戚姝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戚容与？他向来眼高于顶，怎会无故与你搭话？”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她心头翻涌，让她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冷硬。

　　宋挽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心中竟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她轻声解释道：“他似乎只是礼节性的问候，并无逾矩之处。倒是那位李小姐，言语间颇有些意味深长。”

　　戚姝宁冷哼一声：“李尚书是太后的人，他那女儿也是个惯会搬弄是非的。”她将宋挽蕴拉到炭盆边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边境确有军情，金戎有小股部队骚扰，已被击退。但我怀疑，这只是试探。”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起正事：“我离席期间，接到暗卫密报。查那个古董商有了进展，他前几日曾秘密会见过来自猷国的使者！”

　　“猷国？”宋挽蕴一怔。猷国是四小国之一，地处西南，与长株、金戎皆不接壤，一向存在感薄弱。“獠月教的势力，竟然延伸到了猷国？”

　　“很有可能。”戚姝宁眼神凝重，“猷国虽小，但其国内盛产几种特殊的矿石和药材，是制作某些兵器、甚至可能是一些邪术仪式所需的重要材料。若獠月教通过猷国获取这些物资，再转运至金戎……”

　　“那他们的图谋，就绝不仅仅是边境骚扰那么简单！”宋挽蕴接话，心中骇然。这背后的网络，竟如此庞大复杂！

　　“没错。”戚姝宁握住她的手，力道紧了紧，“所以，我们之前的判断没错，对手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组织，涉及朝堂、江湖，甚至可能牵连他国。扳倒他们，绝非易事。”

　　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宋挽蕴也抛开了方才那点旖旎心思，正色道：“既然如此，那猷国使者，以及那个古董商，便是新的突破口。”

　　“我已经加派人手盯紧他们。”戚姝宁点头，目光落在宋挽蕴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语气转为柔和，“不过这些事急不来，你眼下还是以养好身体为重。宫宴差不多了，我们稍坐片刻便回府。”

　　宋挽蕴顺从地点点头。经过方才一番虚与委蛇和惊心动魄，她确实感到有些疲惫。她靠在戚姝宁身侧，汲取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

　　戚姝宁看着她依赖的模样，心中那点因戚容与而起的醋意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疼惜与保护欲。她伸手，轻轻揽住宋挽蕴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