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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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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笼子围栏,空洞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囚笼外面看,静观其变,方便下一次动手。
水滴声徘徊不休,风声鬼哭叙述不甘,哀怨把鬼魂囚禁在四方院子里,永不超生。
由死而生的肃寂,秋黄的季节是一片艳目的枫红,死掉的少爷躺在棺材里,这般待遇不是谁都有,从前死去的人,用一把火就烧尽了,生前死后都毫无尊严。
下过雨的秋天越加萧瑟,死字刻在心头,易老爷的死期快到了,可他一点都不高兴,那把杀人的剪刀时刻警醒着易契说,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药苦味浓是中药的特点,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发苦的中药味,做表面样子因为杀了四少爷而被易契说关禁闭,下人们不敢乱吭声说话,这个家谁说了算显而易见,在他们心里是害怕的,无论是五少爷易契说,还是六姨太姬蘅缚,都是名副其实的疯子,一个疯子就已经够渗人了,这个四方院子里却有两个。
易契说不喜欢中药,又苦又难闻,他看着姬蘅缚面无表情的喝下,眉头直皱,怀疑对方在中药里放糖了,“你不觉得药苦吗?”
姬蘅缚把药喝的干干净净,“不苦,是我的味觉有问题。”
易契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小娘,我很好奇你哪里来的本事把老大给杀了。”易契说问。
刀俎的眼眸晦暗不明,深刻的在心里暗藏杀意,看上去忍了很久,但又一直没有忍着,平日里的疯癫行为可没有半点忍耐的样子,“我喜欢那种事情,可能是天赋异禀给我的本事。”
扯淡,易契说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姬蘅缚这样的疯子,要说是被老封建压迫久了,也不尽然,很多被老封建压迫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意识,更别说进行反杀,更现实一点,姬蘅缚可能自打生下来脑子就不正常,他是被压迫的受害者,也是反杀的行动者。
姬蘅缚陷入了回忆,“我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其中包括你的母亲。”
“嗯?”易契说感到疑惑,对方是这几年才进的易家,从前易契说可从来没有在这四方院子里见到过他。
“我在八岁时就进来了易家,被易老爷藏着见不得人,前面几位姨太死的时候,我都被强行带去观看,易老爷想让我记住不听话的下场,我记住了,也明白了,人,要及时的进行发泄。”
姬蘅缚讲故事时手感垂败无力,手中的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易契说豁然开朗,他不觉得惊讶,毕竟在这院子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没什么好惊讶的。
易契说走过去,大方地坐在床上,往后一躺直接躺在了姬蘅缚腿上,太阳穴被人按揉起来,姬蘅缚像是触发了被动能力,像个有着固定行为的机械。
正想闭上眼睛,易契说痒意上来了,勾着人的脖子想要亲热一番,可是勾到一半,易契说又有了新的主意,立刻坐起身,转头就把人扣押在床上,膝盖卡在人的大腿中间,行为霸道无理。
摸索到一半易契说有了意外收获,没想到姬蘅缚今天竟然...
“肚兜?”易契说似笑非笑,手痒地把系带给解开了。
“小娘,你在吗?”
二少爷出现在门外,打破了易契说的好事。
姬蘅缚心平气和的让易契说躲起来,易契说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穿好衣服,他整个人有些闷气,无可奈何地从床上下去。
屋内有个常年闭合的后窗,易契说把它打开,从后窗翻了出去。
门外的二少爷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姬蘅缚确认无误后才把房门打开。
门一开,姬蘅缚看见了假装没好气的二少爷,“我还以为小娘对我避之不及了呢。”
姬蘅缚全当没听到对方的调侃,一本正经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二少爷自来熟的往里面走,姬蘅缚下意识的后退,二少爷伸手拉住了想要在后退的人,眼中的阴略遮掩不住,姬蘅缚弄死了他四弟,这种人留不得,二少爷心里泛起的不安让他起了杀心,要是不把姬蘅缚杀掉,下一个被弄死的一定会是他。
看着眼前的好皮囊,不觉得可惜才怪,奈何对方是一条毒蛇,表面上无害弱小,那里是前所未有的狠毒。
易家的四位少爷很少背着易老爷对他们的小娘动手动脚,不该干的全干了个彻底,要是早早知道对方的狠毒,他们一定会提前防备的把人抽筋断手,让姬蘅缚成为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等人临幸的废人。
“二哥,你好大的胆。”从后窗等了一会儿,找准时机出现的易契说用子弹口抵住了二少爷的后脑。
二少爷显然知道身后的杀意,易契说给他留下的阴影重新放大出现,二少爷被吓得手脚僵麻,就差站不稳给人跪下了。
易契说不跟他客气,往二少爷的膝盖后踹了一脚,扑通,二少爷跪下了。易契说有条不乱的收回武器,三分的讥凉涵盖着此起彼伏的杀意,这一点倒是和姬蘅缚很像。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像一对夫妻,二少爷念头一有,顿时把自己给吓着了。两个疯子,大少爷在心里骂道。
“小娘,”易契说的语气还是不近人情的冰冷,很难跟刚才和姬蘅缚你侬我侬的五少爷联系到一起,“你还好吗?”
姬蘅缚缓慢的抬起眼,“还好。多谢五少爷出手相助。”
易契说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二少爷身上,“二哥,你对小娘以下犯上,父亲要是知道了,你猜一猜,会发生什么?”
听得出来对方话中的讥讽,少爷一口好气都喘不过去,看上去要整个人晕过去了。
身残志硬的二少爷憋着一口气,“父亲卧病在床没几日活了,跟父亲不对付的你,何必拿父亲来压我一头。”
“哦——”易契说语气阴沉,“二哥,你可真是大逆不道。”
二少爷:“我倒是不清楚了,你对小娘怎么这么热心肠?”
分不清是玩笑还是怀疑的话,二少爷接至说:“小娘的姿色是难得一有,你怕不是见色起意,老早就和小娘勾搭在了一起不清不楚了去。”
听到这话,易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慌不忙,他清楚二少爷的本事,就那半斤八两的功夫,二少爷掀不起一点风浪。
院子里的下人们可谓是胆战心惊,一个疯子不够,又回来了一个疯子,他们害怕哪天就被这两个疯子给弄死。大少爷和四少爷的死状是下人们忘不掉、抹不掉的噩梦。
日子没过几天,又死了一个二少爷,听说是从楼上摔下来了,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院子里的棺材便又多了一副。
下人们清楚事情不简单,第一个怀疑是六姨太干的,整个四方院子里,基本上都心知肚明四位少爷和六姨太的破事,六姨太这显然是在报复,趁着易老爷还能活几天,是要让易家人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紧接着是三少爷遇鬼,癫痫犯了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溺死了,三少爷瞎跑时,失足掉进了院子的池塘里,人死后后尸体浮了上来。
那天晚上有下人听到三少爷在大喊大叫,以为是三少爷癫痫犯了,也没有去多管。
易契说有意不瞒着易老爷,躺在病床上数着日子等死的易老爷,得知这两个消息后差点就被气死了。
把事情说完后,易契说立刻离开了,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罪魁祸首把自己折腾到得了风寒,易契说在心里觉得好笑。
赶回去姬蘅缚的院子时,刚迈进院门,大夫就告诉他说,六姨太有喜了!
易契说如遭雷劈,孩子是谁的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他易契说的孩子,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进去过!
怒火中烧总不能去鞭尸,老天爷捉弄他们,易契说不屑于当伪君子,他不想那个孩子出生,也希望姬蘅缚和他一样,不想要那个孩子出生。
回过神刚往前走几步,房门外站着六姨太,走变成跑,这架势像是来躲雨的。
易契说开始迫切的想要知道姬蘅缚的想法,是留下还是打掉,对上那双冥暗的眼睛,易契说心里不是滋味,姬蘅缚被困在四方院子里太久了,行尸走肉的日子把他磨疯了。
不算冰凉的手握住了易契说拽紧的拳头,一瞬间,他松懈下来,柔软的贝肉,好似被一个温柔的吻亲吻。
“我要打掉它。”姬蘅缚说。
太好了,易契说想,“我马上安排,明天我们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我们悄悄的,不会有事的。”
“好。”
易契说一直以为姬蘅缚不会怀孕,现在是被打了脸,一半心酸,一半雀跃,这代表着他们以后能有个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男孩叫笃行,女孩就叫斓君。
姬蘅缚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高兴成这样?”
易契说回过神,正色道:“我没想到你还能怀胎,以后我们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回响间,姬蘅缚想现在就把这个孩子打掉,可是又不能确信他们两人是否会有以后。易契说还年轻,他可能只是易契说人生中的过客之一,易契说遇到比他更对性的人概率很大,姬蘅缚十分清楚自己的糟糕,黄粱一梦不敢肖想。
易契说摸到了肚兜的系带,“今天怎么也穿有肚兜?”
“你不喜欢吗?”姬蘅缚问。
浅吸气,易契说笑着回复,“喜欢,喜欢得要命。”
介于要去医院,昨晚两人没有行事过度,就是膝盖和大腿留下点问题,姬蘅缚沉默的给自己擦药,人面上看不出情绪。
仔细看又看不出来姬蘅缚是在生气,用尽的弦正在自力更生的给自己擦松膏,天气转冷得快,再加上姬蘅缚的风还没好全,他们需要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易老爷现在吊着一口气,下一刻归西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熬不到第十天了,大夫这么说,易契说也是这么想。
院子外的世界姬蘅缚有十几年没出去见过,身体僵硬得走不动道,接触的新事物让姬蘅缚由内而外的产生恐慌,整个人心神不定,害怕易契说眨眼的功夫就丢下他。
手术后医生建议住院,易契说注意到姬蘅缚对外界的恐慌,周旋之下拒绝了,姬蘅缚的精神不稳定,他担心对方恐慌着把自己送到西天去了。
当天夜里,易契说便把人送了回去。
因为临时有事要外办,他又出去了一趟四方院子,要是能够预测今夜发生的事,易契说一定会把事情推到明天,寸步不离的陪在姬蘅缚身边。
从医院回来后,姬蘅缚一直精神不振,在外面产生的恐慌随着阵阵耳鸣,弄得他喘不过气,睡不着的昏头大脑,四肢止不住的抽搐,一个冲动之下,姬蘅缚找出那把杀过人的剪刀,把它紧紧的握在手里。
长发散乱得像个女鬼,提不起劲的身体依靠着墙向外走去,今天出了一趟院外,姬蘅缚清楚自己无法融入到外面去,他之于易契说会是一个麻烦。
四方院子里的人就差易老爷和他没死了,卧病在床吊着一口气的人,姬蘅着实没想到,对方这口气能吊这么久。
他紧盯着剪刀的锋利处,血液在翻涌中变得如岩浆般滚烫,不置可否的兴奋,姬蘅缚迫不及待的想要闻到鲜血涌出的味道,让易老爷再也不能苟延残喘
守夜的人忍不住打瞌睡,易老爷的院子里外只有管家和小厮两个人,正面的两人随着夜色加深,逐渐睡眼惺忪,六姨太便像鬼一样溜进来。
着火了...
六姨太等着火烧过来,他确信易老爷已经死透了,在对方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秒,姬蘅缚用剪刀割破了对方的喉咙,然后把火引到易老爷的尸体上烧,本闻到一点烧焦味,姬蘅缚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蔓延的大火,想起易契说,泪水流下一滴接着一滴,他实在是心急,生怕自己后悔了似的。
院子的上空偶尔飞过几只飞鸟,唯一落到屋檐上的一只飞鸟被大少爷杀死了,他记得那天的麻木,又庆幸飞鸟的翅膀没有受伤,但是在下一刻,大少爷折断了飞鸟的翅膀,这只可怜的飞鸟终于被杀死。
公馆楼下举办了一场拍卖会,谈完正事结束,原本想往回赶,看到时间还早,易契说应邀进入了拍卖会,
之后,一对黑玉耳坠,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东家发现这一点,“易先生既然感兴趣,不妨就送给易先生。”
易契说拒绝了东家的好意,正想举价拍卖,那对耳坠却被撤了下去,转眼的功夫,耳坠最终送到了易契说的手上。
“贵夫人一定会喜欢的。”东家说。
易契说心里轻快不少,“承你吉言。”
这时,易契说的下属赶了进来,对方在易契说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一阵痛苦的电鸣,高挺的易先生难以置信的坐下,他久久回不过神,内心催眠自己是在做梦,
“您要见最后一面吗?”下属问。
他们救火救的及时,但是并不能救人救的及时。六姨太等火烧过来前喝了一瓶毒药,下属们最终找到的是六姨太的尸体。
四方院子住不了了,要休息只能另找地方。
全家死光的愿望实现了,易契说在停尸房外待了一个晚上,留人不住的悲剧令他一宿不敢睡。
徘徊在停尸房外,易契说不敢进去查看事实,他恨极了黄粱一梦,姬蘅缚就这么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不留的走了。
王八蛋!他易契说竟然看上了这样一个人,曾经所想所期待的以后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在天光破晓前,不敢进去查看事实的男人,还是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停尸房。
一路走到盖着姬蘅缚尸体的白布前,恍惚间,易契说觉得他们人鬼情未了,姬蘅缚变成要是鬼回来,易契说一定不会放过他。
手部颤抖地掀开白布,那张漂亮的脸在易契说的记忆里留下了一道伤痕,咸水低落到了姬蘅缚的脸上。
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姬蘅缚,”
“你好狠的心。”
哽咽的声音好似吞了一万根针,周遭假象着如梦,他不相信自己的爱就这么走了,人鬼情未了,断掉的线续上不上。
那对耳坠失去了情意,每每看到总是意难平,易契说还是把耳坠还给了东家。
常态上人死应该入土为安,易契说到墓地的时候一直狠不下心,要是他再也不回来这里了,那姬蘅缚岂不不是很孤单,下辈子他们没有缘分了怎么办。
再后来,易契说把姬蘅缚的尸体烧成骨灰,经过加工制成了一条项链,他时刻带在身上,发誓总有一天要带对方走遍天涯海角。
生死分开了他们,年份往前走,每当想起姬蘅缚的时候,易契说就会对着一条项链说话,会亲吻眼前的项链,好似再一次亲吻了那个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