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伊万会献上自己的忠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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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裴翊看着眼前的魔人青年，感觉他发生了一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所改变。
“嗯，”他微微点点头，感受着她的精神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舒畅和力量，“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释放出强烈的威压，周围的引力常数改变，教皇顿时感觉身上千斤重，自己动弹不得。
罗斯放开佩伊，走到教皇身前。
裴翊自己站定之后，发现自己头晕非常，仿佛熬了好几个大夜，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她这才明白过来，罗斯说的“准备好了”不是他准备好教训教皇了，而是他要自己准备好迎接精神力被抽取的后果。
心率因为超负荷的抽取而加快，脑子却昏昏欲睡，她好像就要一睡不醒。不知道是这幅身体太虚弱还是罗斯拿走的精神力太多？裴翊只知道这种状态对她非常不利。
教皇看着面前恢复状态的魔人，即使被定身也不忘露出渴望的目光。
“罗斯？……无所谓，只要是魔人，主都会纳入麾下。”教皇嘶笑着。
他转而看向罗斯的锁骨窝，是禁书里他梦寐以求的标记，只是现在它被染上了佩伊的色彩，而不是他。
罗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教皇意识之海里掀起滔天巨浪，任何暗礁和幽灵都无处可藏。
脑干席卷而来的刺痛让教皇的面目更加扭曲，他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现在更是阴阳相生。
“Zarek……”罗斯从教皇脑海里翻出这一个名字，“扭曲的信仰，火焰和毁灭。”
他随后转身，挥了挥手，并不是很在意教皇一般。
随着罗斯的挥手，一束火光从教皇长袍下摆燃起，愈演愈烈，最后发展成地下迷宫里灿烂的火刑。
皮肤烧焦的气味和血肉爆炸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激发出教皇声嘶力竭的怒吼，“该死的魔人！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行走在英蒂斯的阳光里？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让你获得信徒的权利！做我虔诚的信徒！”
他的声音在火焰燃烧的哔哔剥剥声里，仿佛地狱深处响起的恶魔回声。
“你搞错了，”罗斯回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我不是佐伊，也没想行走在阳光里。”
绝望的黑暗他已经品尝了上百年，而他从没见过的东西也不会去要。
“佩伊！我的好佩伊！”教皇的脸被火焰吞噬，他发出绝望的怒吼，“快让他停下！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父王的教籍、声名和权利！”
裴翊看着眼前绚烂的火光，在橙红色的风暴里，教皇狰狞的神色告诉她眼前的人痛苦万分。
她皱皱眉。教皇以为她犹豫了。
“还有我的爱！佩伊殿下，您之前所求的，英蒂斯精神领主的独一无二的爱——啊——！”他话还没说完，罗斯加大火力，叫火焰长蛇缠绕更让人窒息。
只听见教皇惨叫着，嘶吼逐渐沙哑，最后只剩一具焦黑的人体，维持着在高压下挣扎的姿态。
裴翊看着眼前的画面说不出话来——他把教皇杀了，不但整个国家的教会成员，估计各个劳动体系里的信徒都会来追捕他们，她还怎么回皇宫找佐伊！
罗斯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般，眼神向后移，定住正准备逃窜的教皇手下。
裴翊只听见身后一声挤压爆炸的声音，那几个手下就被压成了血雾。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所有在场的教会成员！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罗斯走近佩伊，轻轻俯身在她耳边说话，“为什么要犹豫？”
你难道指望怪物讲究归师勿遏？
你难道指望怪物心怀悲悯之心？
你难道真的希求着他的爱？
他的手抚上她的后颈，那里有他们结下的契约。
“我没有犹豫，”裴翊咽了口唾沫，“我刚刚在想为什么火烧得那么慢，让他有空说那么多废话。”
罗斯轻轻笑一声，“嗯，下次我烧快点。”
还有下次？要了命了。
“不能烧我。”裴翊忍住头晕带来的呕吐感。
“不烧你。”罗斯加重指腹的力量，感受她皮肤的纹路。她已经是他的能源，就决不允许别的领主染指。
“佩伊！”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我的收藏离开！”
罗斯挑挑眉，看向莱布。
莱布夫人搀扶着莱布，看起来十分担心丈夫腹前的伤口。虽然伤口已经由她包扎，但依旧在往外渗着血。
裴翊见罗斯眼神落在莱布身上，赶紧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先别杀他！”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罗斯顿了顿。
“莱布，我以英蒂斯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停下你的肮脏行径。”
“公主死了！纯血皇族都要死！”莱布突然发了狂，“我的收藏肮脏？小女孩，看看你们自己吧！”
莱布咆哮着就要朝佩伊扑过来，被罗斯隔空挡住。
隔空束缚莱布和他的夫人时，罗斯感受到莱布的精神体已经被彻底干扰。
“他被施了‘蚀心术’。”罗斯淡淡地开口。
“什么意思？”裴翊没听清那个单词。
“扰乱思维和精神的术。”
从莱布这里套出什么信息已经是不可能了，“看来侯爵大人有自己的政见，甚至不惜栽赃纯血皇族。”裴翊冷笑一声。
“伊万绅士，”裴翊开口，背后正准备悄悄爬走的伊万就身体一震，“你为虎作伥，替莱布物色猎物，围猎英蒂斯公主，该当何罪？”
“殿下！可怜的伊万也是为莱布所威胁，迫不得已才……而且在宴会时伊万本来打算带您潜逃离开的！只可惜……”
可惜他道德灵活，导致立场混乱，不能取信与她。
“你死罪，财产充公。”裴翊头也不回地开口。
“殿下！”伊万赶紧摸爬滚打地来到佩伊脚下，连连磕头，“伊万……伊万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裴翊面对这种卖惨的求情，态度雷打不动。
他绝望地垂首，看起来认了命。
只是低下头后，他美丽的紫色眼眸又开始灵活地转动。
伊万不会放弃任何实现目标的机会，认罪去死什么的绝无可能！
“殿下……殿下……伊万自知罪不可赦，临死悔改，希望为殿下尽点绵薄之力以表忏悔之意……”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准备好湿润的眼睛之后抬头，“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您不仅需要一个证人——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回到皇宫的门路。”
裴翊感受到伊万拉着自己只剩一边的裙摆，听到这话，她才低下头去看伊万。
她扯扯嘴角，提起自己被伊万抓住的裙摆，又拉住上面伊万的手。
伊万感觉她的手虽然细腻，但是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就这么被佩伊拉了起来。
“还有呢？”裴翊死死抓着他的手。
伊万心里一颤，看了一眼她身边沉默的罗斯，转而抬起佩伊的手，深深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极其标准的吻手礼。
“伊万会献上自己的忠诚。”
一旁的罗斯闻之冷笑一声。
裴翊好像没听到罗斯的冷哼一般，她把伊万的手握在手里，看似珍重地抚摸着，开口：“好伊万。你会知道若是再次改变立场的代价。”
她转身走近莱布二人，盯着莱布夫人看了一会儿。
这个女人面容姣好，棕色的眼睛深处生机勃勃，但是却好像有什么压抑着她。她刚刚束缚自己的手脚的手法娴熟，并非是使用蛮力而是巧劲，看来是训练有素。她的礼服绣着莱布家族的徽章，可项链上红宝石背后的吊饰似乎有别的刻纹。
罗斯看着她的精神体向那个女人伸出冰蓝色的触手。
“莱布要是有什么事，莱布家族是不是需要一个理事人？”裴翊向莱布夫人问到。
莱布夫人没有说话，但显然，她知道眼前殿下的意思是让她管理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裴翊示意罗斯放开莱布夫人。
“爱丽丝·莱布。”
“原本的名字。你自己家族最初赋予你的名字。”裴翊狡黠地看着她，不忘拍拍她膝盖上沾染的泥泞灰尘。
她棕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公主。
“西尔维娅·罗素。”
“比爱丽丝·莱布好听多了。”裴翊一个笑还没笑出来，就被西尔维娅打断了。
她像是受不了这种虚伪的夸赞一般，“你想要我做什么？”
整天以莱布家族夫人的身份出现，她不想再听一句奉承的讨好。
这个公主刚刚对伊万的行为也让她觉得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释放这个庄园里的宾客。”裴翊收回笑，“然后带我们去莱布存放标本的地方。”
西尔维娅听到公主要放人，怔了怔。随即她又恢复了镇定，“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认定犯罪程度，提供量刑依据。”裴翊看着她，一本正经。
西尔维娅：？
罗斯：？
伊万：？
前往地窖的路上，莱布一直在咒骂着佩伊一行和西尔维娅。罗斯嫌莱布吵闹，叫他张不开嘴，只能呜呜乱叫。
“为什么要保护莱布？”裴翊走在西尔维娅身后，眼神在她的发髻上停留。
“他死了我也会死，就这样。”
罗斯闻言抬眸看了西尔维娅一眼。
西尔维娅不想多说这个问题，“你最好能一直保证我莱布家族话事人的身份，不然我死了你也会死。”
“当然。”裴翊没有多说什么，此时激怒这个女子没有好处。她不愿相信自己，自己也没有那么相信她。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此时罗斯的眼睛透过物质世界看到西尔维娅的心脏被千丝万缕黑线缠绕着，黑线的那端，连着莱布的身体，密密麻麻，看得罗斯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身上有‘同殇’。”罗斯凑近佩伊，自动解释到，“莱布身体受到的伤害会转化成她心脏承受的痛苦。”
裴翊皱眉，这听起来比自己与罗斯之间的契约还要难缠。
“我不会采取这么低劣的手段。”罗斯看着她。
“再读我的心我就和你解除契约。”裴翊小声威胁。
罗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通往地窖昏黄的廊道里弯了弯嘴角。
当地窖大门霍然打开，里面陈列的人体在冰晶般的灯光下冷冷发亮。
裴翊随着这寒光闪烁一起打了个寒颤。
她有一种冲动，想立刻冲上去杀了莱布这个混蛋。
如此多的人，鲜活的人，就这样被定格在此，不得归去，不得自由，不得安息。
罗斯看到她身侧紧攥的拳头。
伊万也被震撼，虽然早在当初被莱布胁迫时候就受过同样的刺激。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裴翊咬牙。
“赌场赤奴，乡绅进献，游历拐卖，暗潜追捕。”西尔维娅看着眼前的罪集，麻木地开口。
“你们就这么帮这个禽兽干这些事，还保护他？”裴翊看着西尔维娅和伊万。
西尔维娅走进地窖，抚摸其中一具身体的肩，不说话。
“如果是你们的亲人、朋友，变成了这样……”
裴翊愤怒的话还没说完，西尔维娅就高声喊到，“你说得好正义！”
“我手下的人，就是我的哥哥，”西尔维娅悲痛地开口，“我们是双生，我小时候被魔鬼下了诅咒，是他让术士把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帮我消解……才变得身形矮小、头颅硕大……”
“他被莱布暗中掳走，家族不想管这个残疾的哥哥，我就调查到这里，却被莱布发现、下了咒，只好苟且偷生！”
“我做梦都想杀了莱布，为哥哥报仇，你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定义？”
“我问你，如果今天没有你身后的魔鬼，你要如何脱身？你还能不能站在这里活蹦乱跳地说这些无足轻重的话？”
裴翊语塞。她为自己大言不惭感到悲哀、羞愧，明知西尔维娅有可能是身不由己，却脱口而出这些话。
“我为我的言行感到深深地抱歉，罗素女士。”裴翊听罢对西尔维娅鞠了一躬，“我没能了解您所受的苦难，就擅自开口评价，十足冒犯。”
“既然我们有相同的立场，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你要如何解决？年轻的公主？”西尔维娅冷毅地看着佩伊，那张小脸让她无法信赖，但她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激动。
“莱布是教会的忠实支持者，这种罪行就算被公开也会被压下来。”西尔维娅继续说着，“国王陛下现在自己都被开除了教籍，你们刚刚还杀了教会的人，根本没有民众会支持你们。”
“莱布家族未来的主事人不会是莱布。”裴翊脑子飞速转动。
“怎么，杀了莱布？”西尔维娅冷笑一声，悲戚地说到，“我身上有联通他生命的恶毒术法，我倒是愿意死去——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活着？”
“你想送祂们安息。”西尔维娅、佩伊、罗斯几乎同时开口。
这些身体，笑闹过、明艳过、悲喜过，安宁的永眠才是归去，地下的保存是亵渎，是侮辱。
西尔维娅好像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冷漠。
罗斯轻轻眨眨眼，抬手把莱布摔进冰窖。
“罗斯！你干什么！”裴翊阻拦不及，几乎是下意识喊到，“不要杀莱布！西尔维娅会死的！”
西尔维娅听到佩伊如此在意自己的死活，神色松动。
下一瞬间，罗斯几乎是瞬移进冰窖里，张开的右手一点点紧攥，在地上挣扎的莱布好像灵魂出窍一般，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身体瘫软。
顺雷不及掩耳之间，冰窖里发出低频的轰鸣，好像蜂群倾巢而出。
罗斯一挥手，众人眼前就仿佛戴上一副能看到非人存在的眼镜，眼睁睁看着莱布头上一个扭曲挣扎的黑色人形，被从周围人体里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苍白尾状存在撕碎、吞噬、毁灭！
场面震撼堪比深邃宇宙里恒星坍缩！
苍白尾状物群体发出呼号，好像一群老弱病残唱歌庆祝守卫家园的胜利。
一尾苍白来到西尔维娅面前，晃了晃。
“你哥。”罗斯淡淡地开口，闪回了佩伊身后。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撼动！
裴翊除了震撼以外还有持续五秒的神智恍惚，这一下不知道用了多少精神力。
“怎么回事？”裴翊艰难开口。
“莱布的身体还活着。”罗斯看着佩伊，他因为能量充足而眼睛亮晶晶的，“他的身体会慢慢死去，没有一丝痛苦。”
“而他的精神，被我们碎尸万段。”一个尾状物振奋地开口。
它转向罗斯，好像点了点头，“你信守承诺。”
罗斯皱了皱眉，他不记得自己答应过祂们什么，只记得祂们说要亲眼看着莱布灭亡。
“你记错了。”罗斯眼神转向了别处，他看到西尔维娅正在目送他哥哥的精神体残片消解离开，心里怪怪的。
伊万看着地上神志不清宛如植物人般的莱布，这应该就是佩伊说的立场再次改变的代价、背叛的后果。他一阵颤栗。
裴翊明白过来，“西尔维娅，莱布现在已是废人，你只要确保他的身体自然老去，就一世无忧。”
罗斯转头看着佩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以英蒂斯纯血皇族的名义起誓，等我回到皇宫后会广求异士，为你解开‘同殇’之咒，找机会让你与罗素家族相认。”
“贵兄的遗体可在此善加保存。你以后就是莱布家族的话事人。”
“伊万会协助你将这些无辜子民的身体送归故里，妥善安葬，赔偿亲属，以息怨灵。”
伊万闻言，识相地垂头抚肩，“诺尔迪奇的一切都将奉献给您的安排。”
“我回到皇宫后，要收到你的工作报告。”裴翊看着表面乖顺的伊万。
“蠢笨的伊万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记录下来每一具身体的故乡、姓名、亲属、安葬日期和赔偿款项。”
“是，伊万会尽职尽责。”
“莱布家族将会负责这些赔款。”一旁送别兄长精神体的西尔维娅听到佩伊这一番话，神色缓和下来，“他们的报应远远不够。”
“我还没有在皇宫站稳脚跟的时候，伊万要维护西尔维娅话事人的地位。”裴翊继续思考着。
莱布家族将成为自己以后的筹码。
“你有点头脑，小公主。”西尔维娅朝佩伊走过去，“但我想告诉你，一个已经被教会宣布‘死亡’的公主，想要名正言顺地回到皇宫，还想要栽培自己的势力，不是凭借着公主的身份信口开河就可以实现的。”
裴翊沉默了。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情。
西尔维娅牵起她的手，裴翊感受到她指腹的茧。
“你必须要有别人无法拒绝你回归的理由。”
是啊，现在佩伊除了死亡公主的身份和柔美的躯壳什么都没有，这些只会让她成为具有交换价值的物品。
伊万看着眼前的落魄公主，赌场里那种奇怪的心情再次涌现出来。
如果她是在位的国王，那自己将愿意俯首称臣；如果她是落魄的世子，那自己将甘愿辅佐扶持。
“殿下，”伊万把头埋得更低，“教会、军队、皇亲、议会、术师、联姻，现在您或许可以先从军队入手。”
教会已树敌，皇亲不可知，议会角斗烈，术师难捉摸，联姻身饲虎，只有军队还有可乘之机。
“护神之征？”裴翊念出这个在宴会上听来的单词。
“是，殿下。”伊万抬头，“护神之征是教皇为了维护教义而向泽尔德发起的神圣战争。如果您能在护神之征崭露头角，收服民众，或许可以回到皇宫。在护神之征做出贡献即被认为效忠教皇，到时候教会就算对您不满，也不能拿您怎么样。”
裴翊觉得伊万说得不无道理。
“柔弱的小公主要去前线打仗？”西尔维娅看了佩伊一眼，“我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伊万会献上自己的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