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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鬼市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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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再说话，几乎同时朝声源方向掠去，不同的是墨尘这次下意识拉住了程渊的手。
怕他丢了。
鬼市本就混乱，但眼下混乱直接演变成嘈杂，方才的响声惊天动地的，赶上那口古钟了。
沿路不少摊位被掀翻，数名看似强悍的鬼被震飞在地，躯体破碎、神魂破散。
人群惊恐四散，他们在一旁查看情况，发现在被围起来的一大片空地中，最中心处是一只披着破烂铠甲的鬼，那鬼仰天嘶吼，眼中一片血红。
一看战斗力就极强。
程渊下意识后退半步，拉着墨尘的手往后拽了拽。
他们看见那铠甲鬼手中还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见鬼便刺，毫不留情。
杀红了眼。
但是谁也不知道原因。
苏罂歪着头：“可能就是爱好，单纯喜欢杀。”
墨尘&程渊&其他鬼鬼：“......”
这里实在是混乱不堪，大家一时片刻找不出个前因后果来，墨尘就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先离开，循着程渊探到墨烬的方位去，先办正事要紧。
谁知那铠甲忽然眼神闪动，捕捉到他们一行人的动作后，竟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将上来，提枪就要刺伤程渊。
墨尘目光一沉，动作比脑子还快，手指微动间，一道雾弥散而出，化作束缚将他暂时定在原地。
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程渊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看起来很奇怪，不要杀他。”
墨尘抿着唇：“可他刚才差点伤了你。”
程渊却还是皱着眉，朝他摇头。
他再气不过也会听话，便只好妥协，手上法术收得七分，留三分牵制。
程渊便心有余悸地绕到一旁，却听见披甲的鬼那断断续续的咆哮中带着些只言片语，反反复复地絮叨。
程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墨尘，见对方正扭头和苏罂嘱咐着什么，便放心偷偷靠近那只鬼。
他听清楚了。
那鬼在说——
“我女儿，我还没看到她嫁人啊......”
“......为什么......我要杀人，我......不想......”
老鬼的意识已经几近混乱，却仍紧握长枪，像一个倒在战场却执意不退的老兵。
然后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不对劲，他是被控制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渊下意识去又去寻找墨尘的眼光，这次，两个人隔着乱糟糟的人群对视。
苏罂得到指令后，迅速掏出来一把小镜子，用小镜子对准那只鬼，镜中瞬间浮现出一行幽光字迹：单承运，姓名却半亮半暗，还跟卡顿了似的，一闪一闪的。
程渊还来不及吐槽人界有照妖镜，鬼界有照鬼镜，就被墨尘拉回身边。
“小心了，这不对劲，他不归我们管。”
墨尘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半人半鬼他只见过林南，这位大哥是怎么回事？刚才他还瞄准了程渊就要刺。
仇家？
那只有他们正在千寻万寻的墨烬呗？
墨尘对此感到一阵头疼，让手下立刻去查，难不成这祭坛里炼鬼，还只能炼到一半？
墨烬放出这个单承运，意图明显不过，故意扰乱视线，拖延时间。好让他们的追踪不得不停止。
大家一脸铁青地看着即将变成恶鬼的生魂，放下继续追踪墨烬的念头，废话，这么一折腾，早跑没影儿了。
他们准备先把这老头解决了。
“卑鄙。”苏罂咬牙。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半个同胞”就这样发疯。
还有程渊，他的善良让他做不到看着无辜的生命离开。
他意识到了。
“他是不是本来是个生魂，却被......”后面的话，程渊没说出口。
墨尘点了点头。
生魂被化炼成恶鬼的活生生的例子，出现了。
大概是时间不够用？这只鬼呈现出了半魂半鬼的状态，生命症状也很奇怪。
“不能就这么放着，我做不到置之不顾。”程渊坦诚道。
善良是一种软肋，但或许也是一种坚实的武器。
他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墨尘。
墨尘预料到了程渊的选择：“我明白。我们一起救他，但你一定要小心，他很明显还留着战斗本能。”
这个什么单承运要真是被墨烬强行控制的，那现在必然只是一枚弃子了。
如墨烬所料，墨尘他们要么杀了单承运，要么放置不管，要么救他。
但无论怎么做，墨烬都有机会逃离此地，他们若是弃之不顾，说不定单承运得再受一次炼化，被当成棋子用出去。
“趁鬼市将要结束，想办法先带他走，不要惹人耳目。”墨尘吩咐道，然后拢住程渊的肩膀，回身离开。
墨尘的手掌很稳，力道不重，把程渊从汹涌又复杂的情绪中一点点拽回来。
“你放心。”他忽然凑得近了些，声音贴在耳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陪你。”
这是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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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尖顶屋子里，经过了层层大门把关，每一层门开之前都有几只鬼留下，一路走到最后，只剩下鬼王比较信得过的核心人员。
程渊也就这样跟着走来，看着一段时间之前还悠闲的大家忽然变得忙碌起来，整理线索的整理线索，查资料的查资料，苏罂正在清点鬼市上的收获。
和一个巨大的公司无异，大家各司其事，争分夺秒。
这一瞬间，程渊有些恍惚，他想，是啊，我们都是一样的，那为何一定要按种族分出个三六九等，拼出个你死我活。
在签约了《条约》的如今，各族依旧不乏互相歧视现象，更有甚者如墨烬，会敌视某个种族。
和平不好吗？
他想不通。
思绪飘远之际，听见一个小鬼来报：“老大！那个单承运，他醒了！”
“你们先退后别惹怒他，小心一些。我现在去问他几个问题，看看神智还能不能清醒。”墨尘说，他想起来这人对程渊的刺杀，在心中懊恼，自己差点让程渊再次受到伤害。
心里对墨烬的气愤达到了顶峰。
“你现在去查查，这样的魂魄还能不能去轮回了，别让安魂师组织知道，我总觉得他们不对劲。”墨尘对苏罂嘱咐道。
“诶，好的老大。”对方甩着几条火红的尾巴走了。
程渊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他摸出来自己那块通体漆黑的玉牌，是他的职责所在。
到了房间，墨尘让程渊离得远些，以防此人突袭。
单承运坐在角落低垂着头，一身残破甲胄，肩膀仍旧微微颤动。那一把长枪就横放在膝上。
程渊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人，目光复杂。
他好像还以为自己在战场上。
墨尘缓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半魂半鬼之身慢慢抬起头，眼神朦胧，语气却沙哑坚定：“单承运。”
这个名字终于从他口中吐出时，空气中像是被压低了几度。
百年前的确是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铁骑将领，可惜战死边疆，不少人都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敌军听了都要抖上几下，会在出战前默默祈祷不要碰上这位。
那是一位曾浴血奋战的名将。
守城十年、率军斩敌数万，是最受尊敬的战将之一。
但在战后，他忽然消失，鬼界没有他的名字，也无人知晓他的魂体去了何处，直到今日。
难怪墨烬要炼他，战斗力太强了，可惜还没成功，就扔出来给自己挡灾。
估摸着还下了什么“伤到墨尘”之类的命令。
墨烬就这么把一个得力干将抛下了，似乎笃定了他肯定能给自己拦住墨尘。
虽然这位英武善战但眼神不大好的大爷认错了人，但事儿还真是办成了。
墨尘检查完程渊的身体，确定对方无碍后，继续问他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出手伤他？”
然后示意旁边的程渊。
单承运迷茫地看了看，立刻摇头：“不认得，不伤他。”
“你差点就刺中他了。”墨尘皱紧眉头，和这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
单承运捋了捋胡子，思考了半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好像应该刺你，我看错了。”
“......”
果然目标是自己来着。
墨尘没话了，回身吩咐旁边的下属：“关于这类半魂半鬼状态的个体，立即立个档案备案，归类研究。看看有没有其他未归轮回、不归鬼界的魂体可能类似的情形。”
“是。”几人应声离去。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了片刻，程渊磨磨蹭蹭走出房间，又回头看向墨尘。
“墨尘，”他认真开口，“我想帮他。”
“嗯？我们在检查他的身体了。”墨尘挑眉。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你也看到了，他其实没有恶意，他只是太久没能安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以为在战场上守阵线。他生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程渊声音放轻了几分，“等苏罂姐那边的答案出来，如果他还能轮回的话，我想帮他找到执念，然后送他去轮回。”
墨尘看着他，一言不发。半晌后，他低低道：“你总是这样。”
“哪样？”
“总想把所有生魂都送上轮回，好像你不做，就会亏欠他们。可是万一你失败了，魂反而缠上你来，遭到反噬怎么办？”
“不是所有。”程渊认真地说，“只是这些值得被记住的魂。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没被忘记。”
“相信我吧，我相信总能找到办法的～”程渊知他心中紧张未消，对自己差点受伤一事耿耿于怀，干脆伸手拉住了墨尘的衣角，轻轻晃了晃，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着。
墨尘叹了口气，说道：“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魂。”
你怎么帮得过来呢？
程渊笑了笑：“世界上也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