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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第185章 《钢琴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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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周末,文森特和露娜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商圈,驱车来到一间老旧却安静的电影院。外面秋风正紧,两人裹着帽子和长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认出。
大厅里人不多,售票处的灯光有些昏暗,他们买了两张《钢琴家》的票,挑了一个靠后的角落位置。散落的观众零星坐着,整个影厅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
电影开场后,黑白的画面缓缓铺展,肖邦的琴声在昏暗的空间里回荡。露娜的手悄悄握住男星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依赖。男星微微偏头,看见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完全沉浸在银幕的世界里。
舞台的中央摆着一架老式立式钢琴,漆黑的外壳因为年代久远而带着斑驳的痕迹。画面里传来《肖邦夜曲》的旋律,音色低沉却又清澈,像是夜里的一盏孤灯。
镜头推进,一双细长而修剪得干净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每一个按下的动作都带着克制与专注,关节微微用力,指尖在黑白键之间灵巧跳跃。舞台上没有聚光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淡淡灰白光线映在他的手背上。
镜头缓缓上移,露出男主角的脸。他眉眼清秀,额头微微沁着汗,眼神却带着深深的忧郁。他的肩膀有点僵硬,但仍然随着音乐轻微起伏,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旋律牵引着。
忽然——
“砰!砰!”
刺耳的枪声骤然响起,像野兽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男主整个人猛地一震,双眼骤然睁大,手指险些失控。窗外的玻璃“哗啦”一声碎裂,碎片溅进来,像冰冷的雨点散落在琴盖上。
同事们慌乱地起身,椅子倒地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们压低声音惊慌地喊:“快停下!快走啊!”
男主抬起头,眼神一瞬间闪过惶恐,但下一秒,他却缓缓摇头,唇角勉强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同事们一个个急匆匆地逃向后门,脚步声凌乱,像仓皇的鼓点。房间里只剩下他,孤独地坐在钢琴前,背脊笔直,指尖继续落在琴键上。
外头的枪声和内部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荒谬的对峙。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颤抖,却又顽强地抵抗着外界的暴力。镜头缓缓拉远,只见他身影单薄,面对着破碎的窗户,仿佛一株在风暴中硬生生挺立的小树。
随着钢琴的旋律断断续续地流淌,窗外的枪声依旧疯狂。忽然,一颗子弹“砰”的一声击碎了另一扇窗户,玻璃四散而落,碎屑与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灰色风暴。墙角的石灰掉落,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原本还在坚持的席皮尔曼微微咳嗽,胸口闷痛。他的脑袋被划破,留下了一丝血迹,但他仿佛没察觉,和观众们一起跑了出去。
这时,一道清脆而略显急促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您是……席皮尔曼先生吗?”
席皮尔曼一怔,抬起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神情紧张,却目光坚定。灰白的空气映衬下,她的脸庞格外清晰。
“您好。”席皮尔曼低声回应,嗓音里带着沙哑。
女生快步走近,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情感:“我是特地来拜访您的……我很喜欢您的演奏。”她眼中有几分崇敬,也有几分羞涩,甚至在战火之中,眼神依旧透出少女的光芒。
席皮尔曼眉心微蹙,手指停顿片刻,轻声问:“你是谁?”
“我叫多萝塔,”她努力压低声音,“是秋瑞克的妹妹。”说到这里,她注意到他脑袋上的血迹,瞳孔一缩,急切地上前一步:“您受伤了!”
席皮尔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嗓音平静得出奇:“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还未等他说完,一个男人的身影迅速闯入,声音急切而冷冽:“多萝塔!”
是秋瑞克。他眼神凌厉,扫了一眼席皮尔曼,随即拉住妹妹的手臂,沉声说道:“走吧,妹妹。过些时日,你大可以给他写爱慕信,但现在不是时候!”
多萝塔被硬生生拉开,脚步踉跄,回头的目光里满是不舍。唇瓣颤动,却终究没敢说出心底的情绪。
席皮尔曼下意识伸手,声音低沉:“你们要去哪?”
秋瑞克背影僵了一瞬,没回头,只留下一个沉沉的回答:“离开这里……至少还能活下去。”
多萝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灰尘和废墟中,席皮尔曼也追了过去。
屋子里乱成一团,柜门大开,衣服、毯子、旧书散落一地,脚下踩到都会扬起灰尘。人声嘈杂,像是随时会被外面的轰炸声吞没。
“这个画像要带吗?”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正抱着一幅裱着的家庭画像,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耐烦。
“带不带随你!”女人不耐烦地回道,手上还忙着往提包里塞衣服,“你自己决定!你不知道我都急出病了吗?”她额头冒着汗,声音发颤,像是每句话都带着焦虑。
“他就要回家了。”男人闷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安慰,又像在自我说服,“他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瓦列蒂克踉跄着进来。众人猛地抬头,松了口气,仿佛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放松了。
“瓦列蒂克!”母亲冲上去,拉住他,看到他脑袋上的伤痕,声音哽咽,“天啊,你受伤了,怎么了?”
瓦列蒂克抿紧嘴唇,呼吸急促,却故作镇定,轻轻摇头:“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小弟亨瑞则在一旁抱着证件袋,神情冷静得吓人:“我早就告诉他们,不用瞎担心。只要记得带好证件就行。如果你被炸到了……他们至少知道把你送到哪里去。”
“亨瑞!”母亲脸色骤变,猛地制止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要说这种话!上帝会诅咒你!”
亨瑞的目光躲闪,却依旧硬着嘴巴,不再吭声。屋里弥漫着一股窒息般的紧张。
大家继续手忙脚乱地翻找东西,有人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皮箱,有人把几顶帽子一股脑丢进包里。看到亨瑞在摆弄收音机,瓦列蒂克沉声提醒:“他们在轰炸,广播已经关闭了。”
亨瑞却倔强地顶了一句:“华沙不是唯一的广播站。”他抬起头,目光闪烁,像是在安慰别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屋子里只剩下衣物摩擦声和外头若隐若现的炮声,空气沉甸甸的,像压着所有人的胸口。
母亲满脸焦急,额头沁出细汗,催促着儿子:
:“瓦列蒂克,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别站在那里!”
瓦列蒂克倚在桌边,双手撑着桌角,眉头紧皱。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倔强和困惑:
“我们要去哪里?”
母亲急得几乎跺脚,但是手上的工作没闲着:
“离开华沙!”
瓦列蒂克抬高声音,几乎像是质问:
“离开华沙?那要去哪?”
此时,姐姐抱着一摞折好的衣物,气喘吁吁地插话,她的眼睛因为焦虑而泛红:
“你没听说吗?”
瓦列蒂克回过头,双眼凌厉,声音短促:
“听说什么?”
妹妹的嗓音因慌乱而颤抖,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没看见报纸吗?”
瓦列蒂克皱眉,摇摇头:
“没有。”
这时,角落里传来另一声女音,一个正弯腰打包的妹妹尴尬地笑了笑,手里正用报纸包裹茶杯:
“报纸?我用来包东西了……”
空气陡然凝重,姐姐猛地放下衣服,快步走到瓦列蒂克面前,语速飞快,几乎是恳求:
“政府已经搬到路柏林去了!你难道不明白吗?所有四肢健全的男人都要离开,为了建立一道新的防御线!”
父亲从屋角的椅子上缓缓站起,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却坚定:
“除了女人,没有人还能留在这栋房子里。男人都得走。”
瓦列蒂克的眼神骤然一冷,嗤笑一声,胸口因激动起伏:
“其他人去建立防御线,那你打算做什么?拖着你的箱子到处游荡吗?”
母亲扑上前,几乎要抓住儿子的手臂,眼泪在眼眶打转:
“快去,瓦列蒂克!快到时间了!”
瓦列蒂克甩开她的手,背脊挺直,像一块顽石般固执,声音冷硬:
“我哪里都不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只有外面远方传来的炮火声隐隐作响。
沉默片刻,角落里的年轻女孩忽然轻声说,带着一丝坚定:
“很好,我也不要离开。”
母亲猛地转过头,双眼通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要胡闹了!我们必须要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紧张,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被钉在原地,呼吸急促,却谁都不愿让步。
屋子里一阵针般的静默。瓦列蒂克的声音像一块冰坠入水中,激起涟漪:“听着——如果要死的话,我宁愿死在家里,也不去。”他的眼睛像两块打磨过的煤石,倔强而绝决。
争执又要掀起来,亨瑞突然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伸手去摸那台旧收音机。收音机的旋钮在尘埃中转动,静电噪声和嗡嗡声占据了整屋的空气。屋里的人都屏住呼吸,连外面的炮声似乎也被这瞬间的专注吞没了。
“听——好像有声音了。”亨瑞低声道,像是在念咒。静电里,先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接着声音慢慢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英音口音与新闻播报的庄重:
“这里是BBC,刚刚接获消息:英国政府尚未得到德国政府对最后通牒的任何正式回复。英国已对纳粹德国正式宣战——”
话音未落,屋里像被猛然点燃。父亲突然站起来,双拳紧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光彩,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出路:“太好了!太好了!”他声音发颤,眼圈微红,那是喜悦中带着的解脱。
母亲抓着父亲的手,哽咽着笑出声来:“上帝保佑,这是个好消息。”她的声音像羽毛般颤动,却又坚定。
屋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在瞬间被新闻扯动:瓦列蒂克的肩膀微微颤抖,从倔强里透出一丝放松;多萝塔的眼睛湿润,但嘴角含着些许希望;那个用报纸包东西的女孩抿着嘴,喉头动了动,似乎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恢复的静电噪声打断。
收音机又一次变得断断续续,信号之间断裂,大家不由自主地用手拍打机壳,像在请求它给出完整的话语。果然,经过几次杂音之后,播报继续:“……与此同时,法国政府也将在数小时内发布同样声明。波兰不再孤立无援,欧洲局势……。”声音在屋子里延展,像是从远方传来的鼓声,把每个人的心脏一下一下敲响。
消息像潮水一样涌进每个人的胸腔,热流驱散了些许阴霾。瓦列蒂克抬头,眼里有泪光闪动,但这一次那泪是为希望而落。母亲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
他们没有高声欢呼,只有紧紧相拥——抱得像要把彼此的颤抖都捂热。窗外废墟和烟尘依旧在召唤,但这一刻,屋子里的人选择了彼此:为生存而抱团,为未来而短暂相信。
在收音机那端,播音员继续说着后续消息,断断续续,但对于这些在战火边缘的人来说,哪怕只有几句话,也足以像火把,照亮一条可能的出路。屋内的拥抱慢慢松开,眼神中带着复杂——既有庆幸,也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凝聚的力量。
晚餐桌上,烛光把每个人的脸照得暖暖的,空气里除了菜肴的香味,还有一股被暂时驱散的紧张感。盘子里的食物被一轮轮地端上又端下,葡萄酒杯里残留着琥珀色的光。母亲一边把最后一盘炖菜推到桌中央,一边笑着说:
“每当有值得庆贺的事情,饭菜得下点功夫——吃饱了心才踏实。”
父亲举杯,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宽慰:“为我们的盟友干杯。我就说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众人随之举杯,玻璃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笑声在屋里短暂回荡。孩子们有说有笑,连窗外仓促的脚步声也仿佛被这顿饭暂时隔断了。母亲又多添了一碗汤,动作轻柔,像在用温热抵御外面的风霜。
清晨的街道比昨夜沉默得更多。人群稀少,商铺门前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队队军装笔挺的士兵排成方阵,铿锵有力地从广场走过,枪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行人们驻足,表情从好奇转为肃穆;有人低头快步离去,有人则默默地望着这队铁的队列,眼里带着复杂的神情。孩子们被大人的手紧紧牵着,没人有了昨日的嬉闹。
回到家后,温热的饭桌余温已散,房间里又恢复了那种压在胸口的凝重。父亲把门关紧,动作在家人看来格外认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在桌上,郑重地数起了钞票。
他数着,声音里有一丝不可置信的稳重:“5003 块钱。”
母亲一下子瞪大眼睛,手指颤抖:“就剩这点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慌张,微微有些不可接受。
妹妹试图把数字理清楚,指着账册念道:“我们还超出了 3003 块。你看最新的流动资产限额条例,犹太人在家中放置现金的上限被定为 2000 波币。” 她的话像一记警钟,把每个人都拉回现实的冰冷里。
母亲更慌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剩下的钱怎么办?我们要买粮食,要走动用的费……”
这时,亨瑞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辛辣的讥讽:“谁会蠢到把钱存到德国人的银行里?你把钱一放进去,第二天就可能被查封,或者更糟——直接被没收。”他把额头靠在手背上,目光有些冰冷。
女儿低声提出一个看似幼稚却实际可行的主意:“我们可以把钱藏起来。”她站起来,踮着脚走到窗台前,指向那只老旧的花盆,“像这样,把钱埋在花盆下面,没人会想到。”她的语气里有一种小孩式的天真,眼里却带着对安全的渴望。
父亲听后没有立刻点头,反而沉默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岁月的沉重:“不行。我们要用经过实践考验的方法。你们记得上一次我们是怎么做的吗?”他放下手中的钞票,眸子微亮,像是回到从前的日子。
“在桌角凿了个洞,”他继续说,声音低而肯定,“我们把钱放进去,再钉上木片,看起来像是桌子的结构一部分。那一刻,没人会怀疑。但那是过去了,现在的检查更严。我们不能再那样草率。”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知道父亲说的‘实践考验’不是空谈——那是经验,是在更危险时代里保住家当的办法。母亲抚摸着桌面,用力却颤抖,像是在寻找过去的安全感;妹妹的手在衣角上无意识地搓动,亨瑞的嘴角却带着一种无奈的冷笑。
“万一他们把桌子扛走怎么办?”
屋子里的气氛像被针扎一样紧绷。亨瑞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根未熄的火柴,引着大家往更危险的方向挑衅。窗外偶尔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时间在倒数。
母亲马上回过神,声音里带着惊慌又带着愤怒:“扛走桌子?你在说什么!我们哪儿有力气把那破桌子扛走!”她的手掌无意识地拍在桌沿上,掌心的纹路因用力而白了又红,眼里闪着泪光。
亨瑞不以为意,眼神里有股倔强的狠劲,像是在跟命运赌气:“他们会进来,拿走一切——家具、被褥、器具,什么都抢。我们把值钱的都藏在显眼的地方,反而可以蒙混过去。”他挥了挥手,像在描绘某个战术图景,“把钱和表放在桌上,用报纸蒙住,别人会以为没什么。他们要翻箱倒柜,会先找保险箱和暗格,不会老老实实看桌面。”
瓦列蒂克听了,怒从心头起,脚步重重地跨了两步,几乎要把地板震响:“你是傻瓜吗?他们当然会查桌面的!你以为敌人都是白痴?他们搜索的时候只会把所有东西翻个底朝天,连地毯底儿都掀了——更别说桌面了。”他语气里带着恨意,却也有一种保护家的急切。
亨瑞冷笑一声,不服输地反击:“你也好不到哪去,光会生气,没办法想办法。我要的不是逃跑,我要的是计策。听我说完!”
妹妹在两人之间焦躁地绕动手指,像一只想要逃离笼子的鸟,她连忙插话,声音颤抖但有理性:“别吵了。我们不能把一切都压在一个办法上。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会儿。”
屋子里的气氛又一次被拉得绷紧,嗓音叠在一起,像要把屋顶掀翻。母亲站在桌旁,手腕还有刚才忙乱留下的面粉印记,眼里却有着坚定的光:“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时候瓦列蒂克说“我们可以把钱塞进小提琴里面。”说这示范放进去一张。
亨瑞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没耐心的锐利:“你一个一个塞,这要花多长时间?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搜吗?我们可没多少时间磨蹭。” 他把袖子挽得更高,手指感到凉,像条要暴露的刀锋。
母亲淡淡地回怼,声音却有不可违逆的温柔:“我们又不赶时间。别急着做傻事,一点点来,总比匆忙中丢一切要强。”她往桌上一指,像在划定防线。
亨瑞不依不饶:“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把钱再拿出来?你打算出逃的时候钻到花盆底下挖一条小道吗?”他的话像石子投进水面,激起激烈回响。
争执声猛地高了,父亲的脸色由平静变得凝重,妹妹在一旁搅和,屋里马上吵成一锅粥。
这时,角落里那个年纪最小的妹妹咬着唇,忽然提高嗓门、压住吵闹:“安静!安静,拜托,大家有点秩序!”她的声音虽细,却像一道命令,把几个人生硬地按回现实。
姐姐站在门边,拢了拢外套,冷眼扫了屋内一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你作为律师,是要求秩序。”她的目光在瓦列蒂克、父亲、亨瑞之间来回,像是要把计划的漏洞一一拨亮。
小妹妹深吸一口气,语速沉稳了些,眼睛却亮得像硬币:“听我说——我们分头做。把表放在花盆下面,做成显眼的伪迹;把一部分钱、最容易拿走的放进小提琴里;其余的分散在桌角、旧书、被褥里。这样他们搜的时候,会先看到花盆和桌面上的‘战利品’,不会马上动到乐器里。”
亨瑞撇嘴,但没立刻再反对。父亲扶着拐杖,声音带着疲惫的嘶哑:“我还能弹奏吗?那小提琴——你们真的要把钱塞进去?” 他话里有担心,也有一丝不愿轻易牺牲家中为数不多能慰藉心灵的东西。
瓦列蒂克走到父亲身边,握住他的肩膀,眼神意外地温柔而笃定:“放心,爸。会有办法。琴不会毁的,我们只是在它里面给它藏一个秘密而已。等安全了,我会把它拿出来,琴声还是会在我们手上弹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