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拾遗之 碧海》蜚语的球

37、第十二章2

　　话说我大闹千顶金的事情，因着玄武一口白牙龇了龇，那千顶金便默着认了我酒后失态的说法。所以对外宣称所谓大打出手便是我的酒后失态。然，是个不大不小的神都知道我东海好酒的从来只有那玄武，却从未听说我好这杯中之物的。虽说可能一时兴起饮了点酒，但也没必要从南荒撒酒疯到西荒。于是乎，个中因缘猜测层出不穷却因着玄武的一口咬定和千顶金的默认，无人敢道破玄机。
　　一时间，八荒话语暧昧，人言隐晦。
　　我所知道的后来。便是因着我此番不同于上回失恋，实在严重到几乎就是失婚。玄武自我大闹千顶金归来，非但不耳提面命折损我，反倒对我照顾的周全足到，可谓是“不离不弃”。紫哩早早的便被他赶回去了。说什么我现在神情憔悴，不是什么美人羞答答的好样子，无甚可看，不要坏了神秘新鲜感……
　　紫哩前脚走，玄武后脚就派人在四海结界加设了禁。没有玄武的口令，便是西天佛祖也进不得四海一步。
　　玄武对我照顾之周全，精髓所在便是一个“醉”字。
　　这醉字真谛在我被玄武灌了若干大小坛酒后，我以十八场大醉并三十一场小醉的历练，算是勉强能够领悟到……
　　不过，倒也真叫我将将巴巴戒了大半个羽晟。只剩下那么点点影像玄武让我留个回忆，算是记住教训。
　　他说，小爱怡情，大爱伤身。
　　扶林山的酒仙杜康因着隔三差五往往这送酒，每回见了我，必是目含深意，将将叹息地望我一回，遂衣衫拖沓地离开。
　　我迷离一双眼中看他，只觉他堪称这八荒中极有仙风道骨资质的小仙一枚。你远远看他那白色广袖长袍下罩着的身子，那么纤细孱弱地好似一阵风过便会飘然飞起，近看之下尤其是他那一双疏离淡漠的眉眼，很有那么点尘世皆虚空的韵味。
　　再说他白袍上那些个恣意泼墨而成的画，那些画很是非主流。主流的画嘛就比如你画了只老虎，那这老虎的额头上必是要有个“王”字来让你一眼看破的。但是这杜康恣意在何处呢|便是不能那么明显直白地让你知道他衣服上画的是什么。于是玄武与我隔三差五便有一个很不乏味的消遣，便是猜测那杜康今日所穿衣服的图案画的是什么。往往一幅画，横看像是梅兰竹菊，竖着看便成了鸡鸭鱼鸟，你若再换一个角度，便又会是白云小狗之类的……总之一句话，甚是抽象。
　　玄武对这种风雅之事素来爱好的紧。成日里在我耳边聒噪，说杜康今天的衣服怎么怎么风流，杜康今天的头巾怎么怎么倜傥。我听得烦了便直接点破他，“不如你直接去问了他如何？”玄武老大的开心，眉毛眼睛笑眯成了缝缝，甚是开心亲摸了摸我脑袋，道“还是小十一知道我最深层的想法！”
　　遂他一张老脸笑容可掬春花地冲那又来送酒的杜康招了招手，颇为热情喊道“小康康，过来坐。”全不管我膈应地掉了一地的龙皮疙瘩。
　　杜康白衣猎猎地飘过来。清冽着一双眼睛问玄武，“古神何事？”
　　我自乐哉哉地举了小杯抿酒。
　　玄武好大的害羞，终于好奇地虚了个心问杜康如何可以将那些画作的那么意识流。
　　杜康很是大方，毫无版权观念地告诉玄武，这全凭他家中所养的那只叫小明的远山鸡性子乐意所至之作。
　　玄武甚是惊奇何种手段如此神奇，却不想原来是只远山鸡。老脸僵了一僵，呆了半晌。一时惊那小明为神鸡。
　　理智情感两个小人掰手腕子决定胜负，最后玄武厚着脸皮将那叫小明的神鸡借回来，并扯了好些个素白云锦，盛了好些个乌贼墨汁让那小鸡画。
　　因盛借的，便想着赶紧还了去，这老龟没日没夜地压着那小明日夜作画。最后实在鸡急造反了，一抬鸡爪一拨拉，全部染成了黑墨团。玄武一张脸气的又黑又紫，直吵着磨刀霍霍远山鸡，红烧远山鸡……
　　杜康那着那些个黑墨团，沉着一张脸默了一刻，颇为淡定地煞有介事道“这便是凡人所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象吧”
　　玄武张了张嘴巴，伸着头看了看，又看了看。闭上嘴巴。
　　杜康又道“小来古神不喜欢这幅黑云图，小仙府上还有些珍珠缎子，改日并着美人醉一道送来给古神，当是赔罪可好？”
　　杜康如此飒爽，更把一副黑墨团美化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玄武顿觉自己为人鄙薄，实在算不上大家风范，讪讪地窘了窘，扯着那些个黑云图讷讷道“算了，算了。这黑云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二人这一来二去倒生出了些许个情谊，尤其是那杜康一句妙语化干戈为玉帛，更是让玄武引为这天上地下少有的知己之二。当下老鬼友友地拉着杜康两相风流地组成令人一酒一仙党。最为成功的便是根据我那醉酒记录两人捣弄出了一种新酒——醉生梦死。

　　这酒的名字是杜康把着酒杯看着我，一边摇头将我感慨，无非是什么“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意葬落花”之类的，我冷冷扫他一眼，他便立刻神色诗意地吟出“醉生梦死”这四个字，还颇有些自鸣得意地自负。
　　醉生梦死。
　　玄武成日里迷恋那醉生梦死的酒香，老鼻子嗅啊嗅的口水几乎要流出来，却就是不敢小试一口。
　　我想，大概醉生梦死是顶顶没意思的事情，然玄武神情淡漠道。
　　“有些东西，一旦试过醉生梦死，便再也不能活在现世里，会魇死梦中。”
　　然我喝那酒，每每睡的香甜，却也能醒来照旧大鱼大肉瓜果蔬菜，我有点不解。
　　玄武作高深状莫测状，轻摸着下巴，眯着眼说我是爱到浅处方成迷。
　　我却只当他那是为自己找的借口。因此我私揣玄武其实酒品很是不好，而这醉生梦死却烈的很，不是他平素喝的那些小家子酒可比拟一星半点的。稍微一点便可让他命丧八荒，臭名远扬。
　　后来想来，我真是天真的单纯，甚至是单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