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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昨天被拍飞出去撞在桃花树上面的包还疼疼的。
      我坐在长廊边上看着前方,托着下巴,庭晚姐姐正在帮我梳头发,不过我怀疑她必定与我有仇,再这么下去我就该回去那寺里同那群灰衣和尚做伴了,他们敲木鱼,我吃供饼,再吟一声,四大皆空。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那寺还在不在。
      呜炝今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听庭晚姐姐同其他女侍谈起我才知道,他出去了,想起前段时间他叫着无聊无聊,现在肯定是出去祸害苍生,总是放在离他身旁不远处的那把青竹伞也不见,我想他待那竹伞必定比待我要亲近,竹伞啊竹伞啊,为何你就能出去游山玩水花天酒地呢。
      “梳好了。”庭晚姐姐拍了一下我,我抖抖耳朵,嗯,活动起来还是很方便。
      我回头冲庭晚姐姐笑,她收起梳子,“想吃东西了吗?”
      时间长了,庭晚姐姐也大抵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只是有时仍旧是错的厉害,不如呜炝那样。
      “你在这儿等一会,我马上送过来。”
      我乖乖的坐着等,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庭晚姐姐过来,我已经被饿怕了,原先还是没成人身的狐狸时便疏于捕猎,时常风雨露宿,饱饥不定,不然也不至于跑去偷和尚的供物,尔后丰衣足食了几百年,原以为是忘记了,但前几日又让我勾起了那种惧意。
      那种五肭之中如火焚烧,烧尽了全身的感觉。
      跳下长廊,我自己决定觅食,可是往常是庭晚姐姐一切照顾的妥妥贴贴,我自是不知道往哪边走比较好。
      静海府实为幻境,靠的是呜炝灵力所系,以他的心性,除了桃花与桐院不曾改过位置,十天之中九天必定会让人迷路。
      连庭晚姐姐都叫受不了,可是却被堵的结结实实,说是防贼。
      有眼睛的贼都不会进来这里啊。
      我沿着走廊往前走,出了桐院,映入我眼中竟是他的房间,什么时间搬过来的?
      往常他是不让我进的,现在正好趁机见上一见。
      未曾想到,推开门,竟又是一片幻境,我站在门口踏不下脚。
      一片绿竹如簧,点点潇湘泪,舞起的轻纱柔柔一层七彩光芒,几颗七彩的石子铺在地上,同轻纱争辉,这间房间没有窗,却仍是与外界差不多的明亮,竹叶之上反射着橙色光芒,落在地上便是薄薄阴影,那面一直被呜炝当宝贝的镜子就被挂在房间东面的竹上,如温婉的女子一般透出娴雅的味道来。
      我慢慢的走进去,大叹。
      呜炝,我知道你好打扮,但是不知道你这么好打扮。
      我缓缓走了进去,绕过那些七彩石子,走近那面镜子,光滑的铜镜表面映出黑发红眼的少年,我把它取了下来,翻来覆去倒过来的看,连缝隙都用指甲抠了抠,只是不敢用力,若弄出印子出来他回来一定会劈了我。
      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他为什么一天到晚都抓在手上?
      难道……
      呜炝,我一直不肯承认你是自恋狂,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我不得不信。
      小心翼翼的把镜子给挂回去,我转身就想要出去,肚子已经大叫空城计了,却没料到一道橙色光芒将我罩住,我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但是却怎么也逃不开那光的笼罩,我好像是被蛛网网住的虫,挣扎的厉害后便渐渐失了力气。
      等到醒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抬眼便是绿草那纵横的影重重落在脸间,我苍惶起身,发现自己已然在了外界。
      这一片的绿坡草地好生眼熟,再细细一看,远处的断壁残桓竟是当初那诺大的寺院,我知道早已物是人非,却不曾想到见到之时仍是心生酸痛,花花想必也不知走过几次奈何桥了,喝过了孟婆汤,必定早就忘记了我。
      不知道当日那对着我流泪的女鬼是否还在哭泣不停。
      草已然及腰深了,我走在里面好似被的淹没一般,缓缓而行,却不知道该往何处。
      回静海府,我不知道路。
      去原来的窝,还存在吗。
      去红尘俗世,又有几人可接受长尾长耳的妖。
      我蹲了下来,我还有哪里可去?
      “你也没有地方去吗?”
      我跳了起来,看着对我说话的人,来人一身黑衣,极质朴的模样,与当年我见的和尚竟无甚区别,行走之间蒙蒙一片,不觉有半点颜色,见惯了呜炝的华丽,竟然有几丝不惯,可是他与呜炝不同,虽是如此简单,却似君子如玉,一双深黑的眼瞳不见底的幽静,像潭水一般吸了人进去。
      他几时来的,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也没有地方去吗?”他继续问道。
      我点点头。
      他笑了,“那我们来做个伴吧。”
      我侧头看他,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伏羲。
      他奇怪的看着我,然后说,“原来不会说话啊。”
      我失望了,他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他靠在我的身旁坐下,叹道,“若是呜炝在此便好了,他能听万物心声。”
      呜炝?
      他知道他?
      兴许是那时我拉住他的表情很过急切,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觉得可笑吗,我是神却无法让你开口说话。”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想见到呜炝。
      我拼命的摇头。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顿了顿,然后才说道,“自从女娲不在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人懂我的意思了。”
      他似乎没有在看我了,他只是盯着远处,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唯有风声草沙,沙沙而过。
      这里好安静,太安静了。
      我有些怕了,我记得我原先在这里的时候,那扰人的鸟儿每每都不肯休憩片刻,吵吵闹闹的飞来飞去,还有草丛之间的虫儿振翅声,呜声,不计其数,为何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想站起来,却被他抓住尾巴,好不舒服,我不知道被其他人抓住尾巴竟然是这么不舒服的事情。
      他轻轻的笑着,然后语调变沉,“其实,不会说话也没什么不好,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怎么和呜炝一个语气?
      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笑一个。”
      我笑了。
      然后马上自我鄙视,别人叫你笑你就笑,真没原则啊。
      “很像啊。”他也笑着,“很像……”
      “小狐狸!”我被一股大力从他手里给抓了出来,好熟悉的感觉,在这三百年里都不记得被这力道抓飞过几次了,每次都飞到不远的地面然后狐狸爬式,可是今天却没有想到落到一个软软的地方。
      呛炝与他对击了一掌,才让那人松了要抓我的手,只是这一掌下去那黑衣人无甚反应,他自己却是退了好几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还好吧?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搂在怀里,我大喜。
      “摇什么尾巴,你是狗啊。”他又瞪我了。
      我的耳朵搭下来了。
      不过又因为这几百年第一次靠这么近,我终于准确无误确信了一件事情,呜炝,抱歉,我曾经怀疑过你的性别。
      他又瞪我了,给我一个回去之后再剥了你的皮的眼神给我后,便调转视线看着刚刚那个黑衣人,“你还不死心吗,共工。”
      共工笑眯了眼睛,却是不答话。
      呜炝冷笑道,“你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哪怕斗转星移天地皆毁你都不可能从这里离去,这是你的罪,这是你撞毁了不周山,害死女娲的罪。”
      共工的脸色变了变,“呜炝,我不曾想过连你这样认为。”
      呜炝哈哈一笑,我眼前的景色便模糊,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掀翻了过来,被压在他的膝上。
      啊,好疼啊。
      我大哭起来,那被感觉比原来被兽夹夹住还要疼,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尖锐的叫声在房间里响着,等到我哭到没力气了,他才放我下来,我已经双腿无力,一个站不稳狠狠的坐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让我又弹了起来,扶在旁边的桌子上面,小声抽泣着。
      屁股都麻掉了。
      可是最可恶的不是他打我屁股,而是他竟然是把我尾巴揪起来打的。
      我一直以为他用灵力拍的时候会很疼,可是没想到呜炝动手的力道更大。
      “我告诉过你不要进我房间,你忘记了吗?!你还想我把你拴在外面吗!……”他气道,我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扶着桌子的手也忍不住的抖起来,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吓到你了吗?”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
      他转身将在镜子上面画了道金色的纹,那镜子便黯然了许多,尔后又重新挂回去,他一直背对着我,手指在镜身上婆娑,叹口气,“好了,你以后不要再靠近这里了,以后说不定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点点头,心里涌进了另一个问题,那时,那个人说……,我到底像谁?
      我小声的在心里问道。
      他猛的回过身来,行动急了些,那带着月华光华的发旋出灿眼的痕迹,落在腰间便是一道弧线,“……”可是一向骂我没商量的他这时竟然只是定定的看我,不发一言。
      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好。
      你说话啊,只要你说一句是我多心,是那个叫什么共工的在骗我,我都信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呜炝。
      说话啊。
      你不说话我不能像你对我那样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说话啊。
      我听不到你心里声音的。
      我定定的看他,垂下头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了。
      庭晚姐姐这时推开门,她看着我在这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这小孩,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你又跑去闯祸了呢。”然后才发现呜炝也在,急忙垂头道,“呜炝君。”
      他这才缓缓道,“初时人类繁衍之时,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争斗不息,从天到地,四处不宁,最后祝融胜,但共工却是不服,一怒之下,撞毁了不周山,折了这天地大柱,天倒下半边,洪水肆虐,这便是他犯下的罪,他被定在不周山下,终其一身为罪服役。”
      他的声音不若往日,似是浮起的烟那般飘渺,却是多了烟的涩味,一如当日我躲在佛案之下被呛了个昏头的苦楚。
      可是……
      你根本是答非所问。
      “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侧开头去,问道,这房间是谁布置的?
      “当然是我自己了。”他挑眉,“怎么,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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