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倾宇的猫》一家之猫

9、夜探皇宫

　　艮王的皇宫紫色氤氲，飞檐缕栏，色彩斑斓。
　　大门巍峨，门卫凶煞。
　　我与公子，阿爹站在门口，等素女出宫相见。
　　随着一声声点谱，出宫门的宫女与亲人抱头痛哭，还有点名而未有亲者，独立宫门迎风怅然失落，亦有点名结束，而守卫抱出坛盒交与亲人者，声泪俱下。
　　人生百态，命运各异。
　　公子看到这一幕低眉若有所思，而素女的出现，才真是让公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素女白皙却很健康，眼前人却失袪属于少女的丰润，唇苍削颊。
　　不过三个月而已。
　　何以素女会如此模样。
　　阿爹心痛落泪，抱着素女后悔连连，悔不该同意素女进宫，折腾的如此惨淡容颜。
　　素女边安慰，边劝解，不过水土不服，还未适应，待时日多些，就会好的。
　　公子在宫前广场视线流转，众生百态皆落于公子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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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风高。
　　公子黑衣夜行。
　　我走到公子面前：“公子，干吗跟我穿情侣衣衫。”
　　公子蹙眉，忍俊不禁，点了点我的头：“腿伤未愈，在家歇着吧。皇宫里肯定有些蹊跷，我去探探虚实。”
　　我再拦一次公子：“仿佛某人也是腿伤才愈吧，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公子妥协的笑了笑：“如此说来，抓紧时间。”
　　公子摸近了御书房。
　　室内皇案前端坐一清瘦甚至说得上瘦弱的男子，伛偻着背在批着折子，偶而嗽声，看来身体不太好。
　　“这皇宫真是邪门的很啊，宫内之人都是病怏怏的样子。”
　　公子没回我，突然拎起我翻身跃进了旁边的暗影之处。
　　我抗拒的扭扭身子：“不要每次发现有异动都要带我一起躲藏，我是猫，不是刺客。”
　　公子目光炯炯盯着道人敲开屋门，进去了。
　　夜色中，公子肤若凝脂，朱砂流潋艳丽芳菲，星眸灿然，水唇微启。
　　说来，是第一次见公子着黑衫，却另有一番风流姿态。长身玉立，身材精致，略显清癯，多了抹让人心疼的单薄。
　　正发呆时，道人退出屋门，飘然而去。
　　公子趋前尾随。
　　我诧异，低低提醒：“不盯皇帝了？那道士有什么可跟的。”
　　公子不语，只是灵巧闪避。
　　待道士进入庙宇楼阁，篇额书“灵宝斋”。
　　尾随进了院内，远远看见高殿烟雾缭绕，殿上坐了众小道士依呀诵音，还有两个穿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持着怪异的法器，在坛场里手舞足蹈。
　　看那打扮怪异，神色痴呆，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手脚乱舞，毫无章法，顿时，我有点想遁去的感觉。
　　“要进去看看。”公子压低声音。
　　“怎么进啊？这么多人！”
　　公子指指旁边侧殿。一人一猫，背对背的方向慢慢向目标移去。
　　“公子，那帮人在干什么？”
　　“在斋醮。”
　　“斋醮是什么？”
　　“一种祷神的祭祀。斋戒洁净之后祈福禳灾，保命延生。诸斋后设醮，名为谢恩。酬神谢思道场之醮。这场是醮，可见他们是求得了什么。”
　　我听的懵懂：“哦，求得了什么？皇帝还要求什么？”我想起御书房皇帝龙体违和的样子：“哦，皇上想多活几年吧。。。。。。”
　　公子回头：“不错！”
　　正说着，偏殿有人影绰约，从屋里走出几位宫女，后在几个小道士一人分发了药丸：“今日的法事已经结束了，这些是赐给你们的灵凡妙药，等下月再来此报道。你们先回吧。”
　　众宫女两两相扶，疲惫不堪，苍白无力。
　　我心里一惊，仿佛看到了素女来日的模样。

　　巨大的黑幕笼罩着皇宫，像伺机而动的猛兽，随时准备吞噬鲜活的生命，白日对皇宫那种艳丽的印象全变了。
　　待那些宫女渐渐走远，我与公子相视了一眼。
　　眼下还有什么比这些宫女更知道内情？
　　悄悄尾随那批宫女，我看着公子谨慎的模样，一时玩心大起，清咳一声：“公子。”
　　“什么？”压低了声音。
　　“跟上那帮宫女怎么样，你到底是个大男人，能帮宫女什么？”
　　“宫女所居之处找到素女，真相就会大白的。”
　　“哦。”我暂且押下了蠢蠢欲动，静观其变。
　　宫女地位低下，住所偏僻。
　　还未进去听到一阵骚乱。
　　“小蝶，小蝶，你怎么这么傻。”是素女的声音。
　　宫女们冲进院子，凉亭悬着美人，公子手上流出金光，刷的一声，绫断美人落。
　　素女抱着小蝶，不敢置信的喃喃：“肖公子。。。”
　　宫女倒抽冷声。
　　不知是惊为天人，还是吃惊女舍竟然来了男人！
　　“救人要紧。”公子搭上小蝶的脉搏，喂了丸药，这才抱小蝶进了屋放在通铺上。
　　有侍卫在门口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素女紧张的看了看公子，扬声道：“刚看到只大耗子，姐妹们吓了一跳，现耗子已经不见了，侍卫大哥们，真是对不住，扰到你们了。”
　　侍卫隔屋重哼一声：“夜禁时间，不要喧哗。一帮女人，就会大惊小怪。”脚步声渐远。
　　公子拱拳一揖：“谢素女解围。”
　　素女：“快别说这话，我们还要谢肖公子们，救助小蝶。”
　　众宫女纷纷点头。
　　“素女气色不好，待肖某给你把把脉吧。”
　　素女面色一滞，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哪里不好。不劳公子了。”
　　宫女们俱是脸色沉痛。
　　“到底是什么事？”
　　无人回答。
　　公子紧逼一步：“那道士是为皇帝做什么？而你们怎么会到道观里去？”
　　素女叹了口气，悠悠道：“艮王身体不好，偶然有个闲游道士自荐成医，王上身体也健壮了许多。后来，王上听从道长追寻长生不老，在宫内建道观开始炼丹，叫灵宝斋，那道士叫方士嘉，号称嘉人道长。”
　　我冷哂，佳人倒着长？
　　“那炼丹又关你们什么事？”
　　素女脸红了一红，众宫女也是敛眉低首。
　　“因为那道士说需要红铅。”居然是小蝶，悠悠醒转，欠起身子坐起来，美丽的脸颊扭曲着，眼睛露着凶光和恨意。
　　死过一次人的就是不一样啊！
　　“那臭道士上供的秘方中，红铅是最流行的炼丹制药之法。即是将处女月经和药粉拌和焙炼而成，形如辰砂，还有一种含真饼子，即婴儿出生口中所含血块，据说这些能够强身健体，延长寿命，增加□□。而艮王对这些深信不疑，只命臭道士速炼此药。艮王增加了民女大选，一是为炼制那元性纯红丹，二是供他淫乐纵欲。那道士置人命于草芥，为加速炼药，强迫我们服食催经下血的药，有些姐妹失血过多，甚至血崩丧血。”
　　说至此，众宫女都呜咽哭泣起来，素女咬着唇默默流泪，坐在床边与小蝶相拥哭泣。
　　小蝶呜咽两声，抹干眼泪：“我因貌美，被艮王选去侍寝，生下那孩儿刚出生就被掳去炼药，出生还不满一个时辰就夭折了，我虽被艮王强迫，可那孩儿却是我怀胎产下的，骨肉相连，叫我如何不恨，不痛，不怨！姐妹们，我莫小蝶虽出身卑微，但志气仍在，我既然从鬼门关起了一遭，大难不死，我必不会束手待毙。
　　艮王听信谗言，草菅人命，把我们当作欲取欲求的玩物，甚至还要推毁。这么多相亲相爱的姐妹饱受残受，相继香消玉殒，不知哪天，灾难就会降临到你我头上。与其怎么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小蝶一席话说的众女神色纷纷，有志气昂扬的，有悲愤填膺的，有怯懦瑟缩的，亦有素女点头同意：“小蝶，你说的对。我进宫本来只不过是想替我爹赚钱治病的，我不想把命弃在此处，阿爹上了年纪，又兼有疾，若我有了什么意外，阿爹必然痛苦，阿爹命也会送掉。”说着，她转回头对着公子一磕：“公子，素女与阿爹情意你是知道的，素女下定决心拼此一搏，总好过等死，如若逃出生天，乃天公有眼，如若逃不出，惟愿公子能替我照拂阿爹，下世做牛做马亦要先报了公子的恩情。”
　　公子扶起素女：“此事需从长计议。。。。。。”
　　小蝶冷笑一声：“哪里来的公子哥，又怎会懂得我们的苦处，眼下我们命在旦夕，哪还计划得了缓兵之计？”
　　素女：“小蝶，你刚刚命悬一线，是公子救了你。。。。。。”
　　小蝶不顾素女相扶挣扎下床，磕头三下：“莫小蝶孑然一然，公子大恩，我无以为报，受我三叩。但我意已决，不奢望公子相助，亦希望公子不要阻挠。”
　　公子叹了口气。
　　忽闻寝室外有尖细声音传来：“传王上口谕，宣李素女，王依兰侍寝。”
　　众姐妹纷纷看向素女和那名叫依兰的女子，素女面色僵白，而依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恐惧的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要，我还有阿牛哥在家等我回去，他答应了我等我三年，我也答应他宫女守期一过就嫁给她。”说完掩面大哭。
　　外面的太监闻声：“屋内为何喧哗，还不速速出来，难道叫王上等候？”
　　素女咬了咬唇，一副慷慨救义的表情。
　　小蝶拉了位素女的手：“素女，你。。。”
　　素女扯了下笑：“这是机会，等我回来。”
　　小蝶放开了手，心疼的望着她，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素女出了门。
　　“王依兰，王依兰何在？”
　　依兰吓的直往后躲，有两个太监冲进了屋子，众姐妹下意识的把公子围到了后面，如果被他们发现公子，那可是立毙的罪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右爪一挥。
　　太监头进了来，看了看吓的神魂失色的王依兰摇了摇头，又往众宫女一扫，突然眼神一亮，分开紧张的众人：“你，出来。”
　　宫女大多心里惨呼我命休矣，回头看到公子的，又是倒抽凉气。
　　真是眉目如画的美人啊！
　　那五官俊秀，眉间朱砂，气质芳华，锦绣衣包着玲珑躯，鹤立鸡群！
　　废话！公子到底是男的，妆束易变，可身高变不了啊！
　　太监头搓了搓手，打量垂首含羞的公子，连连点头。
　　那王依兰从画上看起来是个美人，可眼前这个美人看起来却像是在画上啊，王上肯定会满意的，嘿嘿笑着：“就是你吧，跟我走。”
　　公子亦步亦趋跟上太监头，低头回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窃喜，嘻，女装公子果然是个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