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倾宇的猫》一家之猫

4、死契

　　山峰之边。
　　白云悠然。
　　主人浮沉在天空，身着长氅，兜帽中的五官隐在黑暗之中。
　　面对主人，我恭敬的俯下头。
　　“西臣，你的气息流畅，灵场平缓，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躯。”
　　“那还要多谢主人替我安排。”
　　“听说，你已经碰到了白案是么？”
　　我额头一滴冷汗：“是。”
　　“下次碰到，小心跟他周旋。上次南臣去他地界行事，差点失手。他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还有。。。”主人顿了一下，“他送给一件宝物？”
　　我心头一跳：“是的，是弄界玄思镜。属下只试过一次，还没有发现有危险的地方，不知主人要不要收回。”
　　“哈哈，那个没用的东西，不过只能穿透时空，连接平行空间，虚幻画面而已，没有危险，对我来说一无是处。本座只要本座的东西，你要牢牢记得，不得失手。既然倾宇已经陪在你的身边，那么，你的任务也可以开始了。死契从今天起开始生效，年效十六年。”
　　“是的，主人，我明白。”
　　主人影子如雾气流散，正欲隐去。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
　　不是肖倾宇，更是何人？！
　　你？！
　　我盯着肖倾宇，气的说不出话来。
　　肖倾宇凌然负手而立：“你无所不能？”
　　主人哈哈大笑，笑毕，笃定的说道：“是，我无所不能！”
　　肖倾宇点了点头：“我要复活，回到方君乾的身边。”
　　听肖倾宇说出这样的话，我几欲呕血，咬住肖倾宇的衣角就把他往回拉。
　　而他坚若磐石。目光坚定，岿然不动。
　　主人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办到。”
　　肖倾宇惊喜道：“真的？”
　　主人点了点头：“当然。比如，西臣得到你，再比如你恢复了健康的腿，呵呵，不过你得付出相当的代价，就像西臣一样。”
　　肖倾宇脸色一霎：“什么代价？”
　　“你必须要帮我集满源生之水。”
　　我反驳道：“如果你让肖倾宇完成心愿，那我的死契又算什么？”
　　主人阴恻恻的笑了：“我与肖倾宇的契约时效也是十六年。你的赌约也是十六年，如果你的赌赢了，我便不拘你魂魄，我的赌约是成立的，但如果你完不成，我拘了你魂魄，你也不需要肖倾宇了。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咬了咬牙，好狡猾的狐狸。
　　“你可以跟我赌，也可以不跟我赌，但只有跟我赌了，你才有机会实现你们的愿望，哈哈。别忘了，你还跟我签了死契，记得完成你的任务，不然。。。嘿嘿。。。”
　　主人没有说下去，然后他凌空画出一纸契约：“肖倾宇，十六年之约，完成我的任务，便可重回阳间，跟方君乾重聚，如果同意，就契约死讫吧。”
　　“不要啊，公子。。。”我低呼。
　　肖倾宇回头看了看我，再回首，目光已是凛冽入骨的凌厉坚定。肖倾宇也签下了死契。
　　随着主人狂傲的笑声，他逐渐隐退。
　　肖倾宇手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瓶子，那是主人留给他装源生之水的无尽之瓶。
　　我叹了口气，目露凄迷。
　　怎么会这样。
　　我不想倾宇也跟暗黑魔牵扯上任何关系。
　　原来，我对公子的倾慕，带给他的危险，比方君乾带给他的动荡，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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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萧萧。
　　雾蔼在晨曦中散尽。
　　我四肢无力，往茅屋走去。
　　肖倾宇拦住了我：“西臣，我能重新站起来，是因为你签了契约？”
　　我抬头看了下肖倾宇，又垂下了头：“是。”
　　“肖倾宇，欠你的。”倾宇缓缓蹲下，抚摸我的柔毛。
　　“你不该跟他签的。暗黑魔心思奸诈，只会吃亏。”
　　“如果能回到君乾身边，赌一赌又何妨？！”
　　我失落的敛下双睫，遮掩情绪。
　　赌？！
　　原来为了至爱的人，什么都可以赌。
　　倾宇为了回到君乾身边，放手一赌。
　　而我，为了倾宇，也赌上了魂魄。
　　只是。。。
　　如果我赌的不成功。。。
　　那便，终身为猫，受暗黑魔奴役，碌碌行走在暗黑边界吧。
　　恐怖的后果让我汗毛战栗一竖。
　　我需要平静一下。
　　抬脚向屋内走去。
　　倾宇轻轻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小西。”
　　我一怔。继续抬步向里走去。
　　如果，
　　你的结局，
　　需要我的悲剧来成全，
　　那么，
　　我愿意，
　　万劫不复，
　　心甘情愿。
　　肖倾宇，你是注定对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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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弄界玄思镜交给了肖倾宇。
　　倾宇静若处子的神态，有若悲悯的菩萨，敛尽世间繁华，涤净俗尘缘法。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镜面泛起淡淡的幽光。
　　我转身，缓缓离开。
　　背后，伊人压抑不住，喉咙逸出一句：“方君乾。。。”
　　急促的呼吸，哽咽的腔调。
　　熟悉的音形相貌，还有他们的诺言，痛苦的纠缠。
　　恍惚，有深情的男声：“倾宇，我的倾宇，你在何处。。。”
　　我不知道倾宇看到了什么。
　　但第二天他还给我时，双目微肿，眼下泛着淡淡的青晕。
　　我欢快的调笑一声：“如果想借，随时来取。”
　　那男子飘渺一笑：“我们出发吧，开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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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丝，飞蝗石，梅花针。。。
　　甚至，还有一柄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剑。。。
　　公子拿起剑，镇定自若，但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碧落只有黄泉才能相伴。倾宇，只能是你……方君乾曾对倾宇这样说。
　　此情，只为你倾尽天下，生死纠缠，上穷碧落下黄泉。
　　痛苦的闭上眼睛，掩了生死承诺，尽敛绝世风华，再睁眼时，眉凝冷霜，坚贞无悔，满腔激荡化做低语：“方君乾，等我归来。。。。。”
　　我微侧了头，感慨万端。
　　如此，我又算什么。。。。。。
　　无尽峰，离境台。
　　地面紫芒明灭，辉映着上空一块菱形精石，闪闪烁烁，靠近，闻嗡讷飘渺之声，丝丝缕缕，不绝于耳。
　　“富瑟紫莹玉，可以随意穿梭时空。”我走向紫莹玉下方，地面六星光芒忽胜，“心里默念此次要去的地方即可。”
　　能感觉到紫色寒冷的光线在身体游走，侵入四肢百骸，分筋裂骨般的痛楚。自从我第一次使用暗黑魔的宝物，便发觉带来不适的感觉。
　　也许，随意挥霍自然之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暗黑魔口中得知，弄界玄思镜没有反噬，我才敢交给了公子使用。
　　只是，这番心意，对公子，说不出口。。。。。。
　　闭着眼睛忍受片刻，心头突然一跳。
　　不好。
　　碧绿的眼睛攸的睁开，转身纵跃向黑暗之中淡白的入口。
　　眼前是离境台的清幽。
　　那白衣男子跌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已溢出血丝。
　　痴儿！
　　傻瓜！
　　我急忙奔进公子身边，看着他秀气的眉因痛苦蹙在一起，心中又气又痛。
　　不多时，公子睁开了眼睛，对我歉意一笑：“是肖某任性了。。。。。。”
　　我冷冷的说道：“你不是任性，你是傻。。。。。”
　　既然以我们的愿望签订死契，暗黑魔怎么可能随我们的意。
　　公子用手勉强撑起上身，悠悠的说：“我只是想再见见他。。。。。。”
　　我甩了甩头，罢了罢了。
　　“先回去调养，启程再议吧。”
　　公子点了点头。
　　一人一猫走回茅舍。
　　公子苍白的脸在火光下透明的莹润，淡淡的光华，清清的漠然，柔柔的情思，和极幽的多情。
　　多情不似无情苦。
　　可压抑的多情却让人怜至心坎。
　　与方君乾相对，公子羁绊连连，克制感情，被天下民生所左右方向。
　　现在，他才是初初萌发了自己的欲望。
　　没有欲望的公子让人可怕。
　　有了欲望的公子让人心痛。
　　我把果实衔到公子面前。
　　公子摇了摇头：“肖某已不觉得饿，不再需要食物。”
　　我嘴角抽了一下：“这些是无尽峰的灵果，对伤有好处。早日恢复，早日上路。”
　　“如此，多谢。”
　　公子拈起一颗红通通的果子，目光缠绵，红色，他只记得那个红衣男子。
　　“哼，下次别再这么鲁莽了。”
　　居然以为可以利用富瑟紫莹玉穿越到方君乾身边？！
　　幼稚至极的想法！
　　你当暗黑魔是白痴？！
　　做没有保证的死契？！
　　肖倾宇点了点头。游离了神思。
　　肖倾宇虽然理智，
　　但富瑟紫莹玉窥伺到了他心底深处的想法。
　　原来，
　　自己对方君乾的渴望，
　　竟是这么原始，
　　这么无法自恃的。